安容说着,丫鬟把铜盆端过来。
安容用帕子湿了水,帮萧湛擦脸。
等瞧见萧湛俊美绝伦的脸,丫鬟的呼吸一滞。
眼睛像是定在了萧湛脸上,挪不开了一般。
赵成瞥了两丫鬟一眼,丫鬟又缩了脖子不敢再多看一眼。
赵成上前一步,对安容道,“少奶奶,还是属下来吧。”
此时,萧湛的脸和脖子已经擦干净了。
她大着肚子,也没法做更多,便吩咐丫鬟拿了衣裳来,让赵成帮萧湛换上,好让他睡的舒服些。
安容知道萧湛赶来边关很累,她不怕赵成弄醒他。
甚至,安容心里还有一些期盼,希望萧湛能醒。
只有他醒了,她和赵成他们才安心啊。
可不论赵成怎么摆弄,萧湛都睡的死死的,让人心中担忧。
这一忧,便是三天。
一夜没醒,赵成就担心了,见安容把脉始终说没事,赵成斗胆道,“少奶奶,要不属下去找个大夫来吧?”
安容能反对吗?
赵成请了大夫来。
一个又一个。
便是东延皇宫里的御医,也花了重金请了三个来。
回答和安容一样,都是脉象沉稳,一点事都没有。
可是听说萧湛被雷劈中了,又一个个惊呆了,常人被雷劈中,能安然无恙吗?
这不,又是煎药,又是施针,竭尽所能。
可萧湛就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安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赵成怕安容思虑成疾。劝道,“少奶奶,爷是因为萧家传家木镯才会被雷劈中,萧家之物,不会害萧家人的,你且放宽心,好好养身子。爷睡了三天。你衣不解带的伺候,也没好好吃东西,你和腹中小少爷都受不住。我让丫鬟准备了吃的,你多吃些,再好好睡一觉。”
安容摸着肚子,看着熟睡的萧湛。总是轻点了下头。
安容食欲不佳,但为了腹中胎儿。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不少,还喝了一碗鸡汤。
不知道萧湛会怎么样,赵成吩咐另外在屋子里摆了一张床给安容歇息。
夜,清冷有风。
微微敞开的窗柩。有徐徐清风吹来。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摇曳不定。
海棠木雕镂百合大床上。熟睡的男子,眉头动了下。
眼睛。缓缓睁开。
屋外伺候的赵成见他起来,轻轻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就进了屋。
他欣喜道,“爷,你总算是醒了。”
萧湛轻点了下头,他想起自己被雷劈中的事了,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说着,萧湛要起身下床。
赵成赶紧扶他,却被萧湛止住了。
他还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他望着安容,赵成回道,“爷睡了三天,少奶奶也差不多三天没合眼,这会儿估计累极了。”
萧湛点点头,手轻轻一动。
赵成便放心的跳窗离开,还小心的把窗户关好。
萧湛望着安容。
她仰卧在床榻上,身上搭着块绣着鸳鸯戏水的云锦毯子,却掩不住隆起的腹部。
便是睡着了,她的手也是护着小腹的。
她面容精致如羊脂玉,泛着光泽,唇若点朱,清澈明净的双眸紧闭,只是忽然一双好看的眉头皱紧了下。
想翻个身子,可是努力了两下,没有成功。
倒是那锦毯掉了大半。
萧湛走过去,帮安容把锦毯盖好,握着安容的手,轻轻的磨着,像是摸着一块上等玉石一般。
萧湛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他手上有重茧,摸在安容娇嫩的皮肤上,有轻微的刺疼。
安容虽然很累很困,可是心里记挂着萧湛,睡的很浅。
萧湛摸了几下,安容就睡不着了。
她努力把手抽回来,无果后,就把眼睛睁开了。
睡眼朦胧中,看到一人坐在她床边,安容先是一怔,困意瞬间消退待尽。
等看清楚是萧湛,安容就想喊出声,可是见萧湛摸着她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发呆。
她极少看到萧湛发呆,连她醒了都没察觉。
不会是被雷劈的反应迟钝了吧?
安容有些后怕,伸手在萧湛跟前来回晃了两晃。
见萧湛没反应,她要把手收回来,却不期然被萧湛握紧了。
握的很紧,好像一松手,安容就会消失一般。
安容有些吃疼,道,“相公,你握疼我了。”
萧湛赶紧松手,复又抓紧了,只是力道小了许多。
安容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大着肚子就挪动不方便,还霸占她一只手,她没法起来啊。
算了,不起来就不起来吧,只是他怎么看着不对劲啊。
“相公,你没事吧?”安容反握紧了萧湛的手,纯澈明净的眸底写满了担忧。
萧湛看着安容在帮他把脉,扶她起来道,“我没事。”
安容点点头,脉象平稳,确实没事。
她望着萧湛,问道,“相公,你为什么会被雷劈中,赵成说八年前,瞎眼神算帮你改命,遭天谴也被雷劈了,你怎么会跟他一样?”
好像也不一样,至少瞎眼神算瞎了一只眼睛,而萧湛没有。
不过萧湛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被雷劈。
总是有缘由的。
萧湛瞥了玉镯道,“玉镯嫌弃我,给我一点教训。”
听到这话,安容的眼珠子猛然睁大,不敢置信,“嫌弃你?怎么会呢?”
她眯了眼睛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努了努嘴,一脸的嫌弃。
敢嫌弃我夫君,我也嫌弃你,很嫌弃很嫌弃!
萧湛被安容那样子给逗笑了。刹那间,安容只觉得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
萧湛摸着安容的脸,深邃的眸底,透着一股叫人面红耳赤的深情,从所未有。
安容微微讶异,眼睛直眨,不明就里。越看越觉得萧湛怪怪的。就听萧湛举起她的手道,“虽然玉镯嫌弃我,我依然感激它将你送回我身边。”
闻言。安容眼睛眨的更厉害了。
这话怎么听的不明不白的,什么叫感谢木镯把她送回他身边?
她知道,她之所以会嫁给她,和木镯有脱不了的干系。可是那不是他故意耍计谋,她一不留神中了计吗?
可是送回……?
她去哪儿了。要木镯送回来?
安容拧眉琢磨,猛然抬头,惊看着萧湛,有些急切道。“慧明大师说过,我能重生,是因为我有逆天改命之能。当时我就猜测是因为木镯,不会真的是木镯帮我逆天改命的吧?”
萧湛点点头。
确实是木镯。
不过。还有一个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前世最终是拜了瞎眼神算为师,虽然早前连轩曾偷听东延太子说过这事,不过他并不相信。
听萧湛说这话,安容就确定萧湛也梦到前世了,她的心有些慌乱不安。
没人比她清楚,萧湛前世有多宠溺清颜了。
他梦到前世,肯定知道前世的清颜有多好,没有前世的记忆,他对她能做到坦然,现在呢?
安容低下眉头,见到手腕上的玉镯。
她的心又雀跃了三分,木镯说过,要摘下它,除了萧家人的血外,还要有一颗甘愿为她牺牲的心。
安容情绪逆转的太快,让萧湛见了直蹙眉,问道,“怎么了?”
安容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做了什么事,惹的木镯会嫌弃你?”
怕萧湛不回答,安容还拽着他手腕,央求道,“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要是不小心也得罪它了,它也引雷电劈我怎么办?”
说着,安容还在心底为之前嫌弃木镯而赔礼道歉。
萧湛见了失笑,“木镯不会嫌弃你的。”
“那可说不一定,”安容还是有些怕。
现在木镯喜欢她,不代表一直喜欢啊。
安容拽着萧湛的胳膊摇晃,一定要萧湛回答她,萧湛奈何不得安容,只好道,“木镯嫌弃我前世没有娶你为妻。”
安容,“……。”
无语了有没有,萧湛要娶谁,那是他自己的事啊,关木镯屁事啊,它还不乐意了?
也太傲娇,管的也太宽了吧?
安容斜视萧湛,道,“木镯怎么会这么霸道呢,你肯定是逗我玩的对不对?”
她不相信手腕上的玉镯会这么的霸道不讲理。
萧湛哑然一笑,捏着安容的琼鼻道,“木镯是萧家之物,霸道些有什么奇怪的?”
说的也是。
可也霸道的过了火吧,不听话就天打雷劈?
不过安容又心中感动,她何德何能,让木镯如此偏向她?
萧湛松了捏着安容鼻子的手,摸着玉镯道,“其实,它对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想到前世,萧湛感慨诸多。
他被雷电劈中,睡了三天。
短短三天,看尽了前世。
他怎么也想不到,前世诸多悲剧,皆因他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句话,他这一世也说过。
现在想想,萧湛还有些后怕。
他自打出娘胎,就命理极硬极苦,外祖父求了瞎眼神算十年,才求的他答应帮他改命。
瞎眼神算搭上了一只眼睛,才勉强窥的一丝天机。
就凭着这一丝天机,外祖父就把帮他娶嫡妻的事交给了他。
安容最合适。
可惜,安容退亲了。
他一直以为安容退亲是因为流言蜚语,觉得他可怕,便是被雷劈晕之前,他也一直这么认为的,谁想到是因为苏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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