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近万年岁月,并且接下去还会有几个万年的星夜,对于它而言,两百年算得了什么。
茯苓想起星夜说过的,她若辞世,它就成为她的剑冢,永远守着她。
可是她的寿命可能很短暂,不修炼到分神期,寿元就不会超过五千年,能陪伴星夜的岁月终究是有限的。
她要是死了,对于星夜来说接下去或许就是万古不变的孤寂。
可她一定不会像梳子真正的主人,那位造物峰长老一样自私。她会解放星夜,自己殒身之时便让星夜恢复自由。
“这把剑是老古董吧。两百年还说不长。梳子我被铸造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两百年,等下一个两百年真是太遥远了。”梳子抱怨道。
可无论是对于只有两百岁的梳子来说,还是只有十五的茯苓来说,两百年都已经变成了一个触手可及的长度。两百年后,年轻的梳子的器生和年幼的茯苓的人生都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茯苓未曾发觉的是,在修真界六年,她已经离凡人身的那个自己很遥远了。
人生不再是短短百年,飞行与走路无异,不吃饭也饿不死是理所当然,寒冬酷暑都不是多可怕的天气。
“茯苓,今年你要及笄了。”星夜突然对茯苓道。
“对哦,差点忘了。”茯苓恍惚了一下。
及笄对于凡间少女来说是头等大事,她以前也一直盼望着十五这一年的到来。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寿元早就远超百年,十五岁的及笄礼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那等群青大会结束后,我得赶紧去乌菱国找人了。”
这也正是星夜想要提醒茯苓的,以现在的茯苓,去见她那位婚约对象,十有**成不了。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不说茯苓怎么想,茯苓的婚约对象大抵也会恐惧和她结亲。
自己的妻子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寿命,容颜也一直不会老去。而与之相对的自己却不过百年寿数,会先于她老去,甚至于自己的子孙都会先于她老去,多恐怖的事。
一人一剑一梳子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池子的旁边。
是个不大的池子,绕着走十来步就能走完,蓄的是山顶下来的溪水,本该是清澈见底的,但是因为茯苓方才削地的举动,池水里混进了许多泥土,已然变得一片浑浊。
“看不清呢。”梳子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要不是刚刚茯苓架势那么大,直接削半座山,这个池子里的池水还清澈的话,要确认池子里有没有藏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把水抽干?”茯苓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池子应该不深吧?”
“试试。”星夜肯定了她的想法。
“你们真要这么做?就没有更正常一点的办法吗?”梳子再次被这一人一剑给惊到了,能不能做事更细致一点,走到哪儿都是这么粗糙的办法。
“这不就是最正常最迅速的办法吗?”茯苓反问。
“哪儿那么容易,池子虽然小,但是你要怎么抽水?你要是水灵根还好说,其他灵根要操控流水可不容易,需要相当强的精神力控制灵力。”梳子道。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就是先试试。”茯苓说着,直接凝聚起剑意向水面扫了过去。
池水被溅起老高,但是很快又落回了池子里,就如同梳子说的那样,控制起来确实不易,水流太细小回落的速度也太快。
“不行啊,要不要跳进去找找看?”梳子提议道。
“不用啊。”茯苓一点也不着急,她一剑刺进旁边的土里,然后原地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大圈,然后剑锋一挑。
大片的泥土与沙石就砸进了池子里。
“这不是更浑浊了吗?更没法找人了。”梳子奇怪道。
“不会啊,我不下去找。池水里要是真有人,要是还不止一个,敌在暗我在明,我跳进去岂不是太危险了。”茯苓一边回答梳子的问题,一边继续自己的动作。
很快,池子里的水就溢了出来,因为茯苓往里面填的泥土沙石实在是太多了。
梳子反应过来茯苓要做什么了,水抽不出来,她就直接把坑给填了……坑都没了也就没有什么池子了。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满身是泥的身影因为受不了而跳了出来。
“算你狠!”脸上淌着黑泥的修士气恼地对茯苓道。
他在池子里藏了这么久也是真的很不容易了。
他是水灵根,对水流本就比寻常修士亲近几分。原本这里的池水清澈,他在池水里待了半日丝毫不觉难受。可从茯苓削山开始……
混杂着大量泥沙的池水实在是又脏又丑,差点没逼疯他。
更狠的是这家伙用剑挖了大块大块的土往池子里砸,他脑袋上都被砸出了好几个包,在水里东躲西闪地也躲不开,于是他还是疯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早知道我在里面,故意这么整我!”水灵根修士质问茯苓。
“怎么会,我要是早知道你在里面,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劲填池子?”茯苓真诚地反问。
“你——”水灵根修士听得更气了,还装傻!
“丝带给我吧,还是你想和我打一架?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整个丙区我都削了一遍,除了这个池子外再没有别的能藏人的地方了。离太阳下山还有一点时间,应该够我赢你的了。”茯苓问。
水灵根修士倒是很想挺直腰杆说一句“胜负还未必”,可这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没被茯苓淘汰了的,一个能把试炼区里一千多人都淘汰掉的修士,他怎么可能是对手。
最重要得是,他眼睛都快被泥糊住了,现在只想赶紧换身干净衣服,根本没有和茯苓决一死战的心情。
“你要你就拿去啊。”水灵根修士将自己的一把丝带从泥水捞了出来,人在这个池子里都脏得不堪入目了,更别说丝带了。
水灵根修士等着看茯苓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就是想拿脏兮兮的丝带气一气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