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楚望帆回到家，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被夏瑾哄回屋早早睡下了。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夏妈妈不由对夏云涛又是一阵数落。
第二天，夏妈妈继续去上班，夏云涛则是调休了一天，他十几年来有个习惯，每个月末，都会去一趟。
不同的是，他这次打算带着女儿和她男朋友一起去。
帮着夏云涛往车的后备箱里装了一箱又一箱的生活必须品后，楚望帆好奇地问到：“叔叔，我们这是要去看谁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夏云涛关上后备箱的车门，叹了口气说到。
于是楚望帆不再做声，默默地和夏瑾坐上车。
夏云涛带他们到了临近市郊的一家饭店，服务员轻车熟路地把他们领到最大的那个包间。
里面已经坐满了两桌人。
“老夏！就差你了，大家都等着你开饭呢！”夏云涛一进门，一群人便站起来招呼到。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今天我带了好酒，算是给大家赔罪！”夏云涛亮了亮手里的酒。
楚望帆这才明白，夏云涛为什么今天要带自己来。
“快点快点儿，呦！这是谁呀？”有人眼尖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楚望帆和夏瑾，问到。
“我闺女，小瑾，小时候你还抱过！这个是小楚，他男朋友！”夏云涛介绍到。
“一转眼是大姑娘了！真漂亮！随她妈！”
“我就说嘛，当年你娶到小莹可真的是改善了你们老夏家的基因！”
“这小伙子也不错，般配！”
一群人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打趣，搞得楚望帆和夏瑾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跟大家问好。
“这都是我爸年轻时的队友…”夏瑾低声跟楚望帆解释到。
楚望帆这才明白，怪不得这帮人个个人高马大，楚望帆在人群中反倒显得瘦小了。
楚望帆阅人无数，饭桌上简单聊两句，观察几眼，心里便已经有了底，这帮人的经济都不太好。这也是为什么聚会选在市郊的一家小饭店。
寒暄之后，饭桌上一群四五十岁的中老年退役运动员，基本上都是在回忆当年某一场比赛。楚望帆和夏瑾也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吃菜，偶尔被问到回答两句。
楚望帆听着他们的讲述，惊讶地发现，原来在坐的，居然还有几个十几年前联赛能叫得上名号的人。当然，这是他作为一个资深球迷才知道的事。他不由感慨，当年球场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晚年退役生活，居然也是如此颓唐。
酒喝到最后，众人已微醺，一群中老年人回忆起年轻时的峥嵘岁月，看看如今的蹉跎岁月，都不由眼角泛红。这让楚望帆不由地联想到，当自己到这个年龄，打不动球了会是怎么样。
这顿饭一直吃到傍晚，临别时，夏云涛打开后备箱，在楚望帆的帮助下，把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分给大家。
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也没有过多客气，默默收下，各自挥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楚望帆开车，这也是夏云涛带他来的意义。
夏云涛仍然处在微醺状态，靠在后座的椅背上，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夏瑾在旁边一脸警惕，怕爸爸吐在车上。
“小瑾…”夏云涛缓缓开口：“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们体育老师说你是一颗好苗子，想让你练体育？”
“记得呀，但是你坚决不同意我做体育生。”夏瑾笑着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吗？”
“心疼我，怕我吃不了那个苦呗…”夏瑾假装撒娇地靠在爸爸肩膀上。
“不仅仅是如此…”夏云涛叹了口气说：“主要是因为，体育这个行业竞争太残酷了，淘汰率太高，而且吃的是青春饭…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出成绩，那一辈子基本就算完了。”
夏瑾看着爸爸有些悲凉的眼神，逐渐收起笑容。
“我算是幸运的，在受伤之后知道自己无法在职业赛场取得更高成就了，在你爷爷建议下，早早地开始转做教练，才有了今天。否则，我应该和我这群老伙计们一样了。”夏云涛接着说。
“可是…职业球员不是收入很高吗？年轻时赚的钱应该足够养老吧？”夏瑾不解的问。
“那是现在，篮球联赛的市场化程度很高，球员的收入才上来了。十几年前，联赛还市场化还不成熟，球员也是领死工资的。”夏云涛解释到：
“我们这批球员是最不幸的，生涯末期赶上了市场化改革，既没了编制，也过了巅峰期，拿不到大合同。还不提遭遇到重大伤病导致直接退役的。都是练体育出身，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离开了职业联赛，生活就没了保障，有些还落一身伤病。年龄越大，就越难找到工作，只能去给人当当保安，送个外卖什么的…”
“这就是为什么，爸爸不想让你走体育这条路…”夏云涛说到里，眼睛又开始红了。
“我明白了，爸，原来以前每个月底你都是来看那些叔叔伯伯们。”夏瑾恍然大悟地说。
“我也能力有限，只能每个月给他们送点必需品，虽说杯水车薪吧，但也总归是一份心意。我就盼着，谁能又什么办法，给他们找个安身立命的营生，他们也都有孩子要养。”夏云涛皱起眉头说。
“他们有篮球专业知识和技能，为什么不去从事和篮球相关的幕后工作呢？”楚望帆问到。
“我们这代人脑子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活啊，跟不上时代了…再说，很多幕后工作都需要考资格证的。我以前想自己做个篮球培训班，把他们都聘过来教小孩子打球，但是实在没有精力，而且俱乐部也不允许…就放弃了。”夏云涛无奈地说。
“这的确比较棘手…这一辈球员们不该是这种结局。”楚望帆也惋惜地说，心中若有所思。
“这是时代的悲剧，谁也没有办法…”夏云涛深深叹了口气。
一到家，夏云涛就告诫两个孩子：“我今天喝酒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告诉你妈！”
楚望帆急忙点头。
“尤其是你，不许叛变！”夏云涛一脸对女儿说。
“哦…”夏瑾不由翻了个白眼。
夏云涛这才放心地冲进卫生间去刷牙，洗澡洗衣服，以达到毁尸灭迹的效果…
“那咱俩现在干什么？”楚望帆呆呆地问。
“陪我打游戏！”夏瑾说着就把楚望帆往房间里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