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肉串牛板筋,生蚝麻小炒田螺,花生毛豆冰啤酒。
很快,桌子上都有点摆不下了。
夏日夜晚最适合朋友聚会的方式,无外乎一顿烧烤。
“学长,不用点这么多吧?”陆皓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望帆说。
“没关系,慢慢吃,反正天还早,我发现打架比打球还要耗体力,我都有点饿了。”楚望帆笑着收起菜单,给自己倒上啤酒。
“学长这叫冲冠一怒为红颜!”萱萱一边剔着田螺肉一边说。
“我可不是吴三桂。”楚望帆摇摇头,举起酒杯:“来吧,为我们今天扞卫球场的正义,干杯!”
“干杯!”
四个扎啤杯清脆地碰在一起。
楚望帆一整杯扎啤下肚,刚放下酒杯,一只剥好的小龙虾就伸到了嘴边。
夏瑾笑眯眯地看着他受宠若惊地张嘴衔住虾仁,一脸幸福咀嚼。
“哎,撒狗粮这件事咱们也不能输啊,你不来一个?”陆皓明胳膊肘碰了碰萱萱。
“嗯!那你也帮我剥一个!”萱萱一边咬着牛板筋一边点头。
“人家可是女的喂男的…!”陆皓明抓狂到。
“照抄多没意思!咱们不得添加点创意吗?别废话,赶紧剥!”萱萱振振有词。
“都是给人当男朋友,这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呢…”陆皓明无奈的摇摇头,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楚望帆和夏瑾则笑得前仰后合…
相比于这张餐桌上的欢声笑语,不远处街边的一辆车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叶澜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呆呆地看着挡风玻璃外面,正开怀大笑的楚望帆。
这是楚望帆在叶澜面前从未有过的笑,笑得那么不顾形象,那么肆无忌惮。
工作中的楚望帆,笑得时候永远是微笑,妥帖而不失分寸。哪怕是私下里和她在一起,说起高兴的事,也不过是微微露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整张脸都舒展开,笑得眯起眼睛,眼角都皱在一起。
这几天来她一直努力的做心理建设,来接受自己在和夏瑾的竞争中失败了的事实。
但是后来她发现,要做好这个心理建设,说服自己坦然退出,需要她弄清一个问题,那就是夏瑾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无法替代的。
今天是周末,她下意识地觉得,楚望帆应该会来找夏瑾,于是从楚望帆开车出门,叶澜就一直悄悄地跟着楚望帆。
她在路上有那么一瞬间嘲笑过自己,居然会来做这种事,但是她知道,要想把自己脱离这片感情的沼泽,必须找到答案。
于是,她目睹他们今天发生了一切:
他带她去医院复查,陪她去店里买球衣和球鞋,一起回学校去打球,到最后在球场与人打架。
那是最出乎叶澜预料的事情。她从未想过,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楚望帆,那个做任何事情都极端冷静,反复权衡利弊的楚望帆,会在球场上,和一个热血青年一样,一言不合,直接和人拳脚相向,哪怕对方人多。
之所以学校的保卫处能去的那么快,其实是叶澜担心楚望帆,在冲突一开始,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时,就冲去通知他们了。
直到现在,这一整天,叶澜都在用一种陌生的眼光在打量这个的男人。因为他所展现出来的状态,完全不是那个自己认识了三年的楚望帆。
在夏瑾面前,他不是华域集团执行副总裁,不是职场精英,也不是那个幽默与优雅并存的男人。
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青春期大男孩,没有面具,没有包袱,真实而自在。
他可以打完球不洗澡,带着一身汗渍就坐到街边露天的烧烤摊上大快朵颐,喝着便宜的啤酒,而旁边的女孩儿没有丝毫嫌弃,依旧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手里还不停地在帮他剥虾壳。
叶澜三年来曾和楚望帆一起吃过无数次饭,从特色的私房小厨到高雅的米其林餐厅,从精致的日料到优雅的法餐。每一个地方的环境都好过这个路边摊千百倍,但楚望帆没有一次,像这样吃得心满意足。
这一刻叶澜似乎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心里若释重负,却也怅然若失,那种心里的某一块地方被取走,空落落地,却也一时无法找到东西去填充的感觉,似痛非痛,反倒更加让人无所适从。
叶澜擦了擦略过脸颊掉在裙子上的眼泪,又抬头看了一眼楚望帆,他正伸把自己剥好的虾喂给夏瑾,却在夏瑾伸嘴去接的一瞬间放进自己嘴里,惹得夏瑾作势拿起面前的啤酒要泼他…
楚望帆大笑着求饶,像学生时代恶作剧成功的后桌男生一样,叶澜不禁也笑了,虽然眼角的泪一直不曾停下过。
她仰头靠在车座上,看着星空下周边高楼上与自己无关的万家灯火,做了个深呼吸,擦干脸上的泪渍,启动车子,仿佛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轰鸣了一下发动机,然后朝夜色中疾驰而去。
而这边正给夏瑾赔罪,替她剥另一只虾的楚望帆,被声音吸引,盯着在眼前一闪而过的一道车尾灯,若有所思。
“学长,怎么了?”夏瑾顺着楚望帆的目光看过去。
“哦,没事,可能看错了…”楚望帆收回目光,恢复放松的笑脸问到:“这是第几只了?”
“第三只!”夏瑾提醒到:“说好给我剥十只虾道歉的啊,一只都不许少!”
“哎,小瑾,你这样盘子里的虾要不够了,我还没吃几只呢!”萱萱抗议。
“老板,再来一份麻辣小龙虾!”楚望帆朝后面喊到。
伴随着萱萱的欢呼声,这个开心的夜晚,仍然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