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快退回来!”
伍铭的心中一片哇凉,忍不住高声令道。
面对这个情况,伍铭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嫡系,而是已经冲出去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士兵。在他愤怒的目光中,“先头部队”纷纷反戈,狠狠地砍向了措手不及的援军。
事出突然,而己方士兵本来就人少,无备之下竟被杀得人仰马翻。
“射!”
几乎同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只听“噗噗”声音连,数百支箭暴雨一般射了过来,周军的数十人同时中箭身亡,而辕门后的袁军则纷纷举起长盾。
“快退”
伍铭怒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拨掉射过来的箭矢,不再管陷入敌军手中的士兵,猛地向辕门杀去。
“射杀敌将者,官升三级,赏金百两!”
黑暗中再次传来一声大喊,将伍铭拉入了死亡的深渊。
此时辕门附近的袁军士兵已经排列好方阵,一部分对外,一部分对内。听到将军的赏令,不由得军心振奋,上百张弓弩同时对准了伍铭,连对外的士兵也将弓弩调转回头。
“都尉快退!”
此时伍铭正好一马当先的杀来,迎接他的事密集的上百箭矢。在亲卫的惊呼当中,伍铭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出一声怒吼,便被乱箭射成了一支刺猬,坠马而死。
主将一死,剩下的几百人瞬间失去了抵抗之心,不是跪地投降,就是亡命冲杀。
但毫无意外,几阵箭雨之下,所有的周军全部倒地身亡,受伤的也被补刀。外面还有敌军的威胁,袁军怎么可能接受投降?
……
营外,伏湛稳稳的坐在战马上,脸上面无表情,但是紧紧攥住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虑。
这时伍铭的一声大喊正好传来,伏湛大感不妙。
一声大喊的时候,伏湛就已经知道了不妙。而紧随伍铭之后的斥候很快就证实了这一点,
,慌慌张张地跑来向伏湛禀报,“都尉,好像有埋伏!”
伏湛眼前一黑,差点坠落马下,勉强抓住缰绳,大声令道,“快,快冲进去!”
可惜晚了!只听“轰!”一声巨响,不待士兵上前,前方的辕门一下子关了起来。将领们知道不妙纷纷前来报告,“都尉,辕门被堵住了!”
“什么?”
伏湛勃然大怒,马鞭狠狠抽向众将,怒喝道,“还站着这干什么,还不快随我打破敌营,就出伍铭!”
“都尉息怒!”
众将对视一眼,慌忙跪地劝阻,“已经来不及了都尉!如今攻打,只是让士兵拜拜送死。如今我们还有成德要守,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伏湛显然很清楚这一点,脸上的怒容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缓缓的直起身子,眺望着营内的火光,久久不语。
伏湛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可以丢掉今晚的胜利,但不能丢掉手中的这支军队。此战失败,两军未来的交战依然胜负不明,但若是军队没了,则成德危矣!
这是营内的屠杀已进入了尾声,伍铭最后的一声怒吼也从营中传了出来。
“都尉快走!”
伏湛虎目含泪,一咬牙,厉声喝令道:“全军撤退,立刻赶回成德!”
……
“今夜之恩,陈纪铭记在心。还请封主簿转告刘侍中,陈纪他日,必有所报。”
袁军营中,此时一员金盔银甲的大将正躬身向封旻行礼道谢,封旻却连连摆手,拒不接受,“陈将军不必如此,这只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
陈记心里很清楚,以袁军的状态,若没有刘和的提前告知,恐怕会损失惨重,到时他恐怕免不了受到袁术的责罚。但封旻拒不接受,他也就不再不提这茬儿,转而问道,
“看样子敌军是不会再进攻了,可需我派人继续追击?”
“不可!”
封旻连忙劝阻道,“如今天黑,且敌情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防止敌军设下反埋伏。不过陈将军不必担心,我家主公已经在敌军前方准备了一道大餐,今夜成德必破。”
封旻负手望着营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目光,其风采,陈纪不由得暗暗折服。
……
夜色深沉,官道之上,白毦营的士兵已经整整齐齐的排成数个队列,长枪林立,旌旗横空,仿佛黑色丛林,静候飞鸟的投入。
这里是赶回成德最近的道路。
以周军丧家之犬的心态,刘和可以肯定,伏湛战败后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以最快的度率军回城,固守待援。
可惜,刘和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天黑之前,刘和就已经在附近隐秘之处安营扎寨,待与封旻约定的信号一起,便堵住周军的归途,一决胜负。
这一次,歼灭周军不是刘和的目的。作为幽州军整编后的初战,他要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击溃敌军,要打出己军的威风。
数千人厮杀即将到来,刘和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及恐惧,有的只是必胜的把握和自信。
“主公,什么时候动伏兵?”此战陈到率领的白毦兵乃是此战的主力军,可作为伏兵的牙兵统领桓彪却有些不甘心。
“不是已经动了吗?”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需要的是围困猎物的囚笼,又不是偷猎它们的利箭,你不是告诉我,伏兵已经就为了吗?”
迎着刘和似笑非笑的眼神,桓彪神色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主公,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意思。再说了,这是我们幽州军的初战,这作战的主力军怎么也轮不到白毦兵这群来自汝南的丁壮吧!”
刘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就是因为军中将校都是桓彪这种心态,刘和才做出了由白毦兵担任今夜主力的决定。
刘和需要一步步抹去军队身上属于幽州的印记,至于编练新军,稀释幽州军的比例,只是要做的第一步。
可惜,第一步还没迈出,就引起了幽州将校们的不满。他们不敢正面指责刘和的决定,所以他们不停地贬低白毦兵,之前挑战陈到就是出于这种心态。
今天,刘和一定要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
当然,这些刘和不会对这些骄兵悍将们说的,于是淡淡的道,“没有我的命令,伏兵不得妄动!”
随着筑基的渐渐完成,刘和身上儒雅气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勃的英气。尤其是刘和深入习练太素归真功后,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变化莫测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诺!”桓彪不敢多言,领命前去统帅伏兵了。
“报!”
桓彪刚走,便有斥候滚马来报,单膝跪地道,“敌军已至五里之外,校尉指示。”
“再探!等敌军进入三里之内再来告诉我。”刘和不为所动,只是转身命令道,“敌军将至,全军备战!”
斥候领命而去,官道上的一千士兵也动了起来,仿佛一个一个个齿齿相扣的齿轮,,有条不紊的转动了起来,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上千名士兵静静的列阵官道,立盾成墙,树枪为林,满弓似月,骑兵如翼,如一只巨大的怪兽,潜伏在黑夜当中,尖牙厉爪已静候敌人的到来,却不出一点声音。
陈到饶军而行,黝黑的大铁枪又重了几分,骑在高头大马上,锐利的目光横扫全营。
“将士们,幽州的军汉们一直当我们是放下锄头的农夫,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使我们白毦兵独立成军的第一战,我们一定要让那些混蛋看看,谁是孬种,谁是好汉!我们一定要让校尉大人看看,谁才是他手下的第一强军!”
兵器高高举起,士兵们呼声震天,“愿为校尉死战!”
陈到热血沸腾,铁枪“轰”的一声撞在地上,仿佛惊蛰的闷雷,振奋人心。
“此次无人督战,但如有人临阵脱逃,战后重罚。一人后退,全伍皆斩!一伍后退,全队坐连!一队后退,本将以死谢罪!我们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们白毦兵没有孬种!”
“没有孬种!没有孬种!……”
在陈到的动员下,全军士气暴涨。但刘和却没有参与,只是闭目不语,静静地听着斥候的情报。
“报告校尉,敌军已到三里之内,似乎现异常,已放缓行军度,……”
“报告校尉,敌军已到二里之内,似乎现我军前哨,已驻足不前,四散游骑,打探情况……”
“报告校尉,敌军再次行动,似乎现我军伏兵,已加驰来,距离我军不足一里!”
刘和的双眼猛然睁开,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刘和不但派人断绝了敌军退路,连两侧也埋下了重兵,他只给伏湛留了一条路,那就是前行。
“伏湛,想必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