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熟悉的大喊声,我忙不迭回头一看,只见伽他旬正转过头来,直勾勾的往我这边看着。
“老前辈!!您记起来我了?!!我是”
“闪开!!”
没等我把话说完,伽他旬很突兀的吼了这么一嗓子。
我的反应速度绝对不慢,它刚喊出这话,我想都不带想的,直接侧过身,打算往外闪出去一段距离。
但我却忘了,自己的小腿还让人拽着呢,这猛地一使劲,直接把自身平衡给破坏了,整个身子都往旁边倾倒了下去,要不是我反应快用手掌在地上撑了一下,我非得把门牙摔下来不可。
把平衡保持住的时候,我还在庆幸,心说自己的身手是越来越敏捷了,要是放在原来我非得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我脸上的庆幸消失了,低头往腹部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是倒了血霉,该到栽跟头的时候了。
一根黑色犹如金属制成的长刺,不知不觉中已经穿透了我的腹部,也是从老爷子曾经说过的丹田处,从正中间捅穿了过去。
黑色长刺的一头暴露在空气里,另外一头则是陷入了沙地。
我是第一次跟尔彼身产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哪怕我没有用手触碰它,也照样能感觉到这根长刺上犹如冰块的温度。
它是活的,这是让我最害怕的地方。
长刺的表面在不规则的蠕动着,不时会鼓起几个小包,之后又凹瘪下去
“我操这他妈是从哪儿来的”我咬紧了牙,忍着疼没敢喊出声来,几乎是瞬间,额头就布满了一层汗珠,恐惧的情绪倒是减少了许多,我能感觉到自己比先前更冷静了。
但这点冷静,貌似不足以救我。
连着一阵嘭嘭嘭的闷响,许多筷子粗细的长刺,又从最开始的那根长刺上分离出来,一根接着一根的穿进了我的肉身。
每一根长刺插进去都是彻底没入,再加上肉身蛊能够迅速修复伤口
差不多是前一秒被长刺穿透,后一秒就看不见伤口了,也看不见那些没入我肉身的长刺。
比起被穿透丹田的痛苦,这些小伤小痛都不算什么,我觉得都是小意思。
但当我发现那些小黑刺没入的位置,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时,我觉得自己傻逼了。
从第一根到最后一根,不多不少,分离出来的长刺共有十七根。
这个数字,刚好能跟我体内的落恶子相对应。
不光是这样,它们穿透进去的位置,恰好就是我埋藏落恶子的位置,这点是最让我诧异的。
除了我这个宿主之外,竟然有外力能够感知到落恶子在哪儿这跟老爷子说的对不上号啊!
落恶子不是彻底融入我的肉身了吗??怎么会让它知道位置??
惊慌失措之时,我也感觉到了身子里的变化。
在以往的时候哪怕我不召出落恶子,也能多少跟它们产生一些联系,那种联系,能够让我清楚的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但在这时联系却彻彻底底的断了。
“完了”
伽他旬喃喃道,它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完了。
我最大的底牌,就是那一只只埋藏在我肉身里的落恶子,但在这时候,它们却像是被人镇住了似的,彻彻底底的跟我断开了联系。
别说是召出它们来,就是想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也是怎么都办不到的事。
“老前辈看样子咱们还是栽了啊”我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强装着自己很淡定,一点都不拿生死放在心上:“这狗日的下手太绝,斗不过啊。”
伽他旬不,现在不应该叫它伽他旬,应该是老和尚。
在恢复神智之后,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这边,似乎很担心我。
我不知道它是否感觉到了我体内的变化但从它说的话来看应该是多少猜到了一些。
“别怕。”老和尚颤抖着,低声安慰道:“有我在,它还杀不了你,除非是我死了”
老和尚很痛苦,每一个字里,都透出了这种情绪。
紧握着它肉身的那只手,依旧在不紧不慢的使着劲,手掌也是越收越紧,骨骼碎裂的声音倒是少了许多,因为老和尚已经没有别的骨头可以被捏碎了。
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鱼,软瘫瘫的被那只手捏在那里,只能开口说话却动弹不得。
别说是来救我了,就是自保恐怕它也没那个能力。
我正要跟老和尚说几句话,宽慰他几句,却没想到自己忽然开不了口,嗓子眼就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在这时,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很突兀的从左侧颧骨那一块传了过来。
那是一种撕裂般的剧痛,从颧骨开始,不断往下蔓延,直到左侧下巴处,才渐渐停歇。
随着砰地一声闷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低头一看,那是个血糊糊的东西,有手掌那么大,看起来血肉模糊的,莫名有点眼熟。
“这是这是我的皮肤??”我有些迷茫的看着那玩意儿,忍着疼,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左侧脸颊确实薄了一些,用手摸着还有点疼。
放下手一看,掌心里全是带着腐臭味的鲜血。
“小沈!!你脸上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笑了笑,把手掌放下去,不动声色的背在背后。
我的手在哆嗦,还他妈是因为害怕在哆嗦,所以我不能让老和尚看见,要不然他非得担心死妈的要说这怪物也够狠的啊!我跟它什么仇什么怨?!至于玩剥皮拆骨这一招吗??
“老前辈,咱们俩算是栽了,但其他人跑了,应该能跑掉”
听见我的话,老和尚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了,有些愣神的看着我,过了几秒,这才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说来也怪,他明明是盯着伽他旬的皮囊,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怪物的模样,但在露出笑容的时候,我却能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的慈祥。
或许这就是老爷子常说的佛性吧。
佛性不在皮囊,而是在内心。
哪怕老和尚盯着伽他旬的模样,等他慈悲的时候,照样看着如同佛陀。
“他们跑了?”老和尚问我:“跑了多久了?”
“挺久了。”我笑道:“如果算他们是全速跑的话现在应该快要下山了。”
老和尚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那就好”
老和尚叹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回头看了看浑身裹着胶状物的尔彼身,笑得很是无奈:“入魔对付不了它你那个法印借给我的力量也搞不定它这怪物不简单啊。”
“法印借给你的力量?”我愣了一下,好奇的问:“它是自己借给你的?”
老和尚点点头,说话的时候,语气莫名的沉重,好像还有点后悔。
“对不住啊对不住啊都拼到这一步了我还是没能保住你的性命”
“得了,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也不怨你,用不着自责。”我笑道:“死在这里也能算是命数,随便它怎么折腾吧,十几年后,咱们又是一条好汉。”
说着,我抬起手揉了揉鼻子,不敢让老和尚发现我的情绪低落,笑声听着都有点勉强了。
“我爷爷经常说,该搏命的时候就得搏,实在搏不过了,咱就得认,愿赌服输啊。”
就在这时,这个地下空间的入口处,冷不丁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阎王爷也会愿赌服输?不应该吧?”
这人说着,还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沈哥,这次的事你办得有点丢人啊,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被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