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机场路二手车市场。
“哥们!这车,你就给个最低价吧!我诚心买!”
我指着一辆,已经跑了二十九万公里的老款雅阁说道。这辆车,肯定算是车中“健力宝”了,嘎嘎牛b,车身全是灰尘,后保险杠的硬塑料壳,用脚一碰一个瘪,好像得静脉曲张了一样,后备箱还有刮痕,钣金都没舍得重新喷。
“没多少钱的东西,你就别讲价了!你要后备箱不喷漆!我再给你便宜五百块钱,一万四千五,不能再低了!”老板随口说道。
“后备箱不喷漆,能便宜是不?”站在一旁的老仙问道。
“对!”
“那我要前保险杠也不要了,是不是还能便宜五百.....!”
“......这老车保险杠不值五百!”老板有点懵的说道:“顶天三百块钱!”
“哦,那如果我发动机盖子也不要了,是不是还能便宜点!?”老仙继续追问。
“大哥,发动机盖子没了,不让上道!”
“那你就别管了,我就问你是不是能便宜点?”
“......算了,我再给你抹五百,一万四,你别墨迹了!”老板皱眉说道。
“谢谢,你等我们再商量商量!”老仙摆手回了一句,然后扭头冲我说道:“这个降价方式我很喜欢,不行,我看给方向盘也摘下去,还能便宜点!”
“........操!不卖了,赶紧滚犊子!”老板烦躁的回了一句,转身就走,还嘀咕了一句:“这他妈江北精神病院又放假了!”
“媳妇,你看这车行么?”我扭头看着,捂着纱巾,带着棒球帽,打扮好像俄罗斯黑寡妇似的安安问道。
“......别问我!....这车我不好发表意见!”安安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谨慎的回了一句。
“海哥,一共就让花一万五!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也就这台车瞅着还是个车样!研究啥啊,就这个吧!”李水水蹲在地上,喝着冰红茶,龇牙说道。
“哎,老板!!”
我沉默了一下,抬头冲着中年喊道。
“咋了?”他回头问了一句。
“这车我们买了!”
“交钱!”老板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二话没说,给安安使了个眼色,她从包包里点出了一万四千块钱,老板用满是油渍的手掌接过,往食指上粗鄙的吐了口唾沫,唰唰点了两遍,直接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拍在我手心里,淡淡的说道:“开走吧!”
“我擦,不签个字据啥的啊?”我无语的问道。
“报废的车,我上哪儿给你整字据去?哦,白天最好别在市区开,交警多,抓住车直接给你扣了!”老板回头说道。
“......妹的,没手续你还敢卖?”老仙挺后悔没因为这事儿再讲价。
“你好像缺心眼!操,有手续的车,能挣着钱么?”老板随口回了一句,背手就走了。
“有牌子么?给我整两幅?”我高喊着问道。
“后备箱有一副!”老板头都没回的说道。
........
十分钟以后。
老款雅阁开出二手车市场,路上偶遇一个挺高的土坡,我他妈一脚油门轰下去,车身咣当发出一声脆响,坡还没等上去,直接就灭火了。
“推车!”
我干脆利索的说道。
“妈妈的.....走出不到八百米,推了四次车.......能不能行了!”安安俏脸的表情略显支离破碎,崩溃的说了一句。
“........我觉得,不是推不推车的事儿,是坐着的人太多了!”老仙插了一句。
“你啥意思?”门门斜眼问道。
“就你最沉,不行,你打车回去吧!”李水水认真的说道。
“凭啥我他妈打车回去?”
“都说了,因为你最沉,这发动机根本没动力....你不打车,谁打车?”
两分钟以后,门门孤身一人站在马路边,忧愁的点了根烟,看着远处排气管子冒着滚滚黑烟,一流烟没影的雅阁,后怕的说道:“哈里路亚,真主保佑啊!,坐这车不炸死里面,就他妈是万幸啊!!搭点打车钱,也无所谓了......!”
.......
由于最近要经常在市区和三泉镇跑动,没台车实在不方便,所以我们开了个小会,咬牙决定买一台车。但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买车花了一万四,坐车的人,还都一人花了二百块钱,上了一份人身意外险。没办法,预知危险是每个混子的本能。
我认识一个修车铺,开回了市区,我把车扔在他那儿,用剩下的一千块钱,让人家简单的收拾收拾。毕竟这车外观有点不那么美观,车里有些小毛病,也得敲打敲打。
“渣南,有车一族了呗?”安安胳膊拄在我的肩膀上,手指挑逗的拽着我下巴上的小胡子,笑眯眯的问道。
“跟哥混吧,早晚让你开上法拉利!”我傲然说道。
“........就怕你能买起法拉利那天,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安安仰头看着我,笑吟吟的说道。
“肿么可能,我最多也就是让你当个妾,休了是不可能滴,毕竟我还是很满意,你我的夜晚生活!”我恬不知耻的回了一句。
“来,让姐掐一下脸蛋!”
“好的!等我,我摆个让你身心愉悦的姿势!”我完全没有任何节操的伸过了脸。
“.......贱种啊!!”李水水摇头无语。
修车修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把钣金喷好,里面的一些小零件也都换了一遍。一千块钱没够,安安又搭了一千五,换了个二手的变速箱大盆,用她的话说就是,这样坐着保险点。
晚上,简单吃了口饭,和请了假的安安,在家腻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水水,老仙,门门,开车赶往三泉镇。
........
到了以后,我们按照戴胖子提供的征地范围,开始转悠。逛了一上午,我们看上了一块地,是一家经营三无零食,专门往农村食杂店销售的食品厂。
这种小厂子最害人,什么卖的火,他们就做什么。比如乡巴佬系列的熏酱食品,很受中午不爱吃饭,只爱吃零食的孩子欢迎,那他们改个雷同的名字,几乎一样的包装,开始收一些死鸡,烂鸡蛋,大批生产。农村食杂店对货源的管控,那比李水水的裤腰带还松,倒不是为了赚黑心钱,只是这方面的观念淡薄。
“这地方在征地圈子里,大小也在咱们的承受范围里,与其买好几家,还不如就拿下这一个,一次性把事儿弄妥就完了!”李水水舔着嘴唇说道。
“我看靠谱,整个一个,省心!”老仙点头回了一句。
“进去溜达一圈?”我试探着问道。
“走呗,进去扫一眼!”门门也挺同意。
说着,我挂上档,踩着油门,就开进了小厂子。这里面管理不是那么严格,连个门卫都没有,我们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都没啥人。
“咣当!”
我们四个下车,推上车门,铺面而来闻到一股恶臭味。
“这地方,咋整的好像监狱似的,冷飕飕的!”老仙斜眼扫了一眼四周,皱眉说道。
“哎,你们干啥的?”
一个壮汉从我们左侧的平房里走出来问道。
“来看看货!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管事儿的!”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
“哦,看货啊?快,快,屋里坐!”
壮汉听我们说完,立马跑过来,非常热情的把我们往屋里引。
“这是什么味啊?”我跟他走到走廊里,捂着鼻子问了一句。
“.......我们主做熏酱食品,有点味,很正常。来,这屋!”壮汉随口回了一句,拉着我们就走进了,一间房内。
屋里,摆着两张已经起皮的办公桌,几张椅子,还有露着棉花的破沙发,环境略显恶劣。
“进货,跟你能谈么?”我裤子是安安新给我买的,实在不忍心坐在沙发上,所以站着问了一句。
“.......能谈,能谈!”壮汉递给我一根烟,龇牙说道。
“你是老板啊?”我愣了半天,仔细打量着,这个穿着懒汉衫,套着涤纶西裤,趿拉着后跟被粗略剪下去的运动鞋,有点不信的问道。
壮汉一笑,回头从办公桌的一摞本子下面,掏出一张纸片递过来说道:“这是我名片!”
我拿着名片低头扫了一眼,差点没被雷死。
中国食品行业先驱领导者“呀呀乐”熏酱食品公司,东北总公司ceo,县杰出企业家,县环保协会会员,鲁道远先生,联系电话下面,还配了一张一寸照片,黑白滴!!
“身份证啊???”我看了半天,迷茫的问道。
“名片,呵呵!”壮汉龇着黄牙,回答道。
“写的详细了一点哈!”
我崩溃的回了一句。
“呵呵,哥们,你是在哪儿开店的?!”他抬头扫了我一眼,缓缓问道。
“我是信诚超市,采购部的!”我头都没抬,顺口胡诌了一句。
“我操!我说今儿一早,死鸡咋都卖出去了呢,原来是有贵人要来。赶紧坐,赶紧坐。哥们,我跟你说,你要在老哥这儿拿货,别的不敢保证,返点必须现钱点。别人家,一万块钱货,返一千,我这儿一千五,你看这话实在不?”鲁道远硬拉着我坐下,继续说道:“哥们,我就爱跟你们这种公司合作,潜规则都摆在明面上,谈起来痛快!!”
“你这有卫生许可证,防疫站的证明么!”老仙问道。
“哈哈!”鲁道远愣了一下,放声大笑,指着老仙说道:“小兄弟,你又调皮了......你告诉告诉我,卫生许可证上面写的是啥呗?我做了这么多年食品,还真就没见过那玩应.......!”
我们听着他的话,默然无语。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