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复仇港,长老会食堂。
曾炽苦涩地咽着嘴里的包子,却在闷闷地想着心事。
如果华夏人选择屈服于西陆,血精灵虽然愤懑,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但血誓之盟……恐怕就将彻底失效了……
血精灵议会也不会允许高贵的血精灵与别人的臣属结为血誓盟友——更何况,他们头上还是无耻至极的西陆人。
可是,我又怎么办将小曼带回曰耀岛,从此……我们永远离开这片已洒满血精灵与华夏人共同鲜血的热土么
总觉得不甘心啊……为什么会这样!
……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最后一个包子小口小口地塞进了嘴里。他看了看食堂寥寥的几人,林旒正低垂着头坐在那里,自己的未婚妻却是气鼓鼓地和兰妮坐在一边。
除了三人面前摆放的食物一动没动外,曾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猛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已是看向黄鸿曼。
“雷兄弟呢”他疑惑地问道。
“他不见了……”黄鸿曼低低地回道。
她看了一眼林旒,发现少女还是低垂着头坐着,一如长老会议时的情景。她低低叹了口气:“下午会后就不见了……我找过他,有人说看见他往南港区去了。或许……他找他师傅去了,回山去了吧……”
她又看了林旒一眼,低低叹息道。
……
一直默默的林旒身体陡然一颤。
随着黄鸿曼的话语,她的面容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她猛地蹲下身,将自己藏在了餐桌的阴影之中。她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从少女猛然盖住脸的指缝间渐渐渗出……
你生气了吗……你走了吗……说好了,你要陪我的……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可是……我却先离开那条路了……
对不起……
她捂着脸,耸动着肩膀,默默抽泣着。
所有人望着她,望着这个从没在人前流过泪的少女,一片默然。
哀伤的神色不可抑制地从每一个人的眼中透了出来。
~~~~~~~~~
蹲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少女所不知道的是,那个让她第一次在人前泪水满脸的青年,此时却正如一串流光般,不断闪烁在北方的、很远的、海面上……
而他的头……也已是剧痛无比。
草!还没找到他们吗!快点……再快点……
青年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疯狂使用着咫尺天涯。
不知道已经往北闪了多远了,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咫尺天涯。
但青年知道,自己的灵魂螺旋,已是在魂海中心的位置,渐渐发出了剧烈的颤抖,与不堪重负的呻吟——它太累了……在疯狂地使用了成千上万次咫尺天涯后,它虽然还有着源源不断的空间魔能使用,但它自身……却早已过载到近乎要崩溃的程度!
然而青年仍逼迫着它在魂海中剧烈地颤抖着,急速地旋转着,催动着空间魔能一次次流转全身,让自己向北,向北,再向北!
……
还没到吗……
青年无比愤懑地想着,往前闪现着。
他忽然觉得自己魂海中一直汹涌的空间魔能光芒陡然一空,一只小狗已是从他的头上掉了下来,直直掉入海中——
青年一惊,猛然停止了咫尺天涯,却是一把将小狗捞在了怀里。
“儿子你怎么了”他急声叫道。
小狗紧紧闭着他的眼,温热的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全身,他显得很痛苦,似乎象……昏迷了过去。
他开始……开始似乎是人类形态的,怎么变回来了
青年恍惚中想道。
……
“殿下您要知道,魔能输送已经是介于魔能加持与魔能灌注之间的魔能艹控了好不好。”
钱院士曾经的话语陡然回响在了青年的脑海里。
他怜惜地望着不醒人事的小狗,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痛苦。
“还没找到吗!”
他仰头怒吼着,抱着小狗在海里浮浮沉沉。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他又是喃喃道。
猛然间,他仿佛又下定了决心,华丽的紫影在颤抖的魔弦声中再次涌现!青年一边使用自己的空间魔能,一边忍受剧痛,再次使用了咫尺天涯!
他不断地向前闪烁着,每一串身影的最后一瞬,都会看到最后青年的神色已是分外的痛苦!然而,当青年的脸色再次一颤时,又一串身影就会从他身上发出,再次迅若流光的,绵延向前!
…………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已是双目半开半闭,他似乎也昏迷了过去,又仿佛还有一股意志在支撑着他,命令着他,下意识地使用着咫尺天涯。
他一串一串的,一顿一顿的,向北,向北,再向北……
从天空看去,连串的紫影正在海中似乎无比艰难地,几闪一顿地,往前……挪动着脚步……
而在他正前方的远处,深沉的夜色中,一个桅顶,却已是在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
定北空母战斗群。
舰队在大海中不分曰夜,已是连续航行了十天。
黄山号正在编队的最前方,在深沉的夜色下,破浪前行。
在能见度极低的晚上,侦察机已失去了它的作用。作为护卫舰编队的首舰,黄山号肩负着发现敌踪的重要职责。所以,哪怕早已入夜了,全舰官兵却仍然谨守在岗位上,丝毫不敢轻离,只等晚十点,下一班兄弟来接班。
此时,黄山号舰长邓与闻正站在舰桥的指挥室里,默默凝望着夜色下,雪白探照灯指处的海景。
……
“舰长,请注意海面十一点钟方向。天,我不是眼花了吧乌漆麻黑的海面上,一长溜淡淡的影子……正一闪一闪一顿一顿地向我们延伸而来这是什么灵异现象”
来自桅顶观测室的一个急促声音在指挥室中响起。
邓与闻一楞,他已是抬起了望远镜。
“草,这是什么鬼东西——管他什么鬼东西。a炮塔吗我是邓与闻,探照灯转向锁定十一点钟方向,一到五号速射炮给我……”
邓与闻忽然迟疑地停住了,他又按通了观测室频道。
“小张,你仔细看看,这t不会是我们司令长官吧我怎么觉得这些影子很眼熟好象是紫色的我怎么看着象当初见到司令长官使用咫尺天涯时候的样子呢”
他目瞪口呆地说道。
……
几秒钟后,更为迟疑的声音从观测室传来:“舰长,您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象……但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在海上,离陆地还远得很,起码还需要明天中午才能抵达复仇港。如果是司令长官的话,长官又还没到天空魔战,不能飞,他难道是一路咫尺天涯过来的太夸张了吧……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反正一路来也从没遇到过什么敌情,这就是一片荒凉之海。万一真是司令长官,误伤了长官,拿你的脑袋赔还是拿我的脑袋赔”
邓与闻却是笑骂着,在指挥台上接通了航海部门。
“我是邓与闻,战舰马上转向,向十一点钟紫光方向靠拢。”
他命令道。
……
当谢宁最后一次闪现间,一脚踏上黄山号的甲板时,邓与闻已是带着一群人围拢了过去。
“长官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就是,还用咫尺天涯赶路这么牛b。”
“长官您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先休息下”
“长官还好是晚上,这要是白天,您的魔能颜色不显眼,我们就差点把您当敌人打了。”
众人关切地看向全身湿漉漉的谢宁,已是七嘴八舌地说道。
……
“我到了吗……这里是哪里……”
谢宁晃了晃头,却见到眼前似乎到处都是朦胧的人影,他只觉得自己的头似乎要炸开了一般,灵魂螺旋在魂海中摇晃衰弱得犹如风中残烛。
“这里是黄山号,长官,我定北编队黄山号。”邓与闻连忙汇报道。
谢宁闻言,他的神色猛然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将手颤抖着伸进怀里,却是掏出了一张纸。
“马上以最快速度,前往复仇港,按以上命令行事。”
他迷离着眼睛,喃喃地说着,向身前一个朦胧重影递过了纸。
没等人接稳,他已是沉沉地倒了下去。
“长官!长官!”惊慌的呼喊声顿时在黄山号甲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
……
“怎么回事”十数分钟后,孙参谋长急急的声音也是在黄山号上响起。
“报告参谋长,司令长官突然回来了,还是用咫尺天涯赶路,交代了我们一句就昏过去了。”
邓与闻关切地望向了病床上沉沉躺着的谢宁与小火锅一眼,低声答道。
军医正在床边忙碌着。
良久,他终于抬起了头来:“参谋长,司令长官十有是短时间内使用咫尺天涯严重过度,灵魂螺旋不堪重负,找到黄山号心神一松,现在已经停转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汇报道。
“长官不会有事吧”孙参谋长的声音已满是惊怒。
“应该不会,长官的灵魂螺旋只是暂时停摆。灵魂波检测仪显示,长官的灵魂波读数一直很平稳,没有渐次衰减现象。估计灵魂螺旋在自我恢复,几小时到几天之内应该会恢复正常,重新转动。”
军医却是微笑着答道。
孙参谋长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定北……可不能再失去一个司令长官了。
他心有余悸地想着。
……
“长官交代了什么!”
他已是转向了邓与闻,厉声问道。
“长官命令我们马上以最快速度前往复仇港,一切按命令行事。他给了我们一张纸,上面可能记载的是命令。您没来,我们也不敢看。”
邓与闻已是连忙掏出了一张纸。
孙参谋长一把夺过,沉沉扫视了过去。
“我们现在是最高速度吗”
匆匆看完后,他看向了身后的军官。
“不是,按航海条例,我们是以巡航速度行军的。但如果不惜损耗各舰动力系统寿命,我们可以提高到战时极限速度。”
一名军官答道。
……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就是战时!长官命令上虽然没讲理由,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孙参谋长却是沉沉说道,随即,他颜色一肃。
“命令舰队,在保证不损失战斗力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南下!”
“命令定镇二舰,做好放飞所有战机的一切准备!”
“命令舰载机飞行员,马上去睡觉休息,午夜过后起床集合,随时准备起飞作战!只要舰队到达保证攻击能量的极限航程后,无须侦察机侦察,所有战机立即起飞,直扑复仇港!舰队会在其后到达复仇港,他们不需要返程,能量耗尽时可以直接着舰。”
“是!”
身后的军官群已是纷纷肃立,高声答道。
……
不多时,整齐的编队中,各舰轮机部门的人员们已是忙碌了起来。
他们满头大汗的给主轮机轴降温,并紧张地时刻监测着各种读数,以防轮机系统在长期最高载荷下出现故障。
渐渐的,深沉的夜色中,各舰已是陆续闪耀起了核晶动力系统全力运作起来后,逸散魔能的浅浅光晕。庞大的编队中,流光溢彩、美仑美奂的各舰终于开始劈波斩浪,风驰电掣地……
汹涌向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