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一颗心越沉越低,几乎要沉到地底下去了。
若救真身,就只能牺牲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即便他的元神就此溃散,他也不可能会牺牲她呀。
等等,夜暝突然想到,云灵鸢是不是早就知道解开封灵血禁是要她的命的?
他浑身僵硬,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如此,云灵鸢该是怎么看他这个人?
为救自己真身,对她百般哄骗?
到头来,还是一样要她死?
越想,心跳的越快,还不及想真身无法解封他自己的元神就面临溃散,就担心着心爱的女子误会了自己,他安慰自己道,好在,一切错误尚未酿成。
这时,扶风和云灵鸢回来了。
扶风双手用荷叶捧着十余条肥美的白鲫鱼,皆是开膛剖肚,清理干净了的。
云灵鸢遗憾道:“天狐没找到,不过你别灰心,肯定能找到的。”她见夜暝跳下树后就一直盯着荷叶上的鱼看,她吐了吐舌头道:
“刚才路过雾河,看到一片荷花池,水下竟然有这么大的鱼,那个,我饿啦,不介意咱们先烤个鱼吃吃?嗯,我有秘方,保管你喜欢吃。”
夜暝道:“什么秘方?”
云灵鸢道:“九层塔。”
夜暝的心脏砰砰狂跳,九层塔。
就听扶风问道:“九层塔是何物?”
云灵鸢道:“九层塔又叫罗勒,其实只是一种香料。”
说罢云灵鸢从碧灵里取出一袋子的种子,拋给扶风。
“这九层塔种子是我在碧灵里寻到的,放了几万年了,并不是我们这时代的产物,普通泥土应该种不活,扶风,你看看你的妖力,是不是能催发生长。”
云灵鸢一直有分心注意夜暝,说起九层塔时,夜暝目中有微光闪动,她没有深想,认为夜暝与她爱好一致,只觉心中高兴。
扶风已经架起了鱼,一边就催动妖力生长九层塔,竟然是一种叶卵圆形味似茴香的植物。
云灵鸢轻轻摘下嫩枝嫩叶,塞进鱼肚子里,一起烤,不一会,九层塔带出鱼鲜味,惹的大家食指大动。
扶风吃的正香,头也不抬的问:“女主人,你是如何知道这九层塔可以与鱼一起烤?好吃。”
云灵鸢忆起紫惑,微微一笑,只道前阵子朋友烤来给她吃过,仍然心心念念着那烤鱼的滋味。
夜暝却听的一噎,脸色微沉。
夜暝的元神恢复之后,云灵鸢就一直极为仔细的注意他的动向,就怕他有什么不妥,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脸色细微的变化,她立即知道多半是提起紫惑令他不悦了。
她心中有数,夜暝既叫她未婚妻,她并不怀疑是真的当她是未婚妻,而且这么久以来,二人同生共死,也算交心,那么,对于未婚妻心里存在过的男子,说是不在意,那就不可能了。
于是她极为巧妙的转了话题,以一种请教的口吻问夜暝,甚至还往他边边上靠了靠,道:
“这九层塔很是奇怪,普通灵力催长不了,我后来看卷轴才知,需得使用妖力,可是,碧灵的前主人不是圣女吗,何来的妖力?”
听她聊起这个,夜暝瞬间来了兴趣了:“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那是圣女为神魔君准备的,他本惯于控妖,催发九层塔都是信手拈来,其实,圣女的神力也能催发九层塔,并不存在必须要用妖力的说法,只是普通灵力催不开。”
说着夜暝嘴角为弯,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夜暝接着道:“九层塔的种子是神魔君和圣女一起收回来的,原来有这么大一袋。”
夜暝比了比,那大小,想必是用麻袋才装的下。
云灵鸢自奇怪夜暝怎么知道这些,夜暝却还忍不住轻笑着说:“有一日,神魔君突发其想,派妖上天,将九层塔的种子撒满世界各个角落,这样一来,他每去到一处,都有可能就近寻到九层塔来做调料。后来,九层塔还真被一部分人认知和食用,曾在某些灵城也有用九层塔做的吃食,美味异常。对啦,南灵城就有。”
“南灵城?真的吗?以后我们一起去尝尝?”云灵鸢心中惊喜,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我以为都是些野史传闻,我听说,神魔君曾为了一珠九层塔灭了鳌鱼一族,有这种事吗?”
夜暝干干净净吃完手上的鱼,看着心情大好,一条胳膊随意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漫不经心道:
“这么传也没错,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一次相约圣女泛舟,不料被一只不长眼的鳌鱼拖进深潭,他一气之下连快要化龙的鳌鱼老祖宗都拖出来抽筋剥皮,毕竟管教不力乃是同罪。”
这,在她看来,有点狠了。
云灵鸢眨巴眼睛道:“可那与九层塔何干?”
夜暝道:“第一珠九层塔正是生在深潭壁缝里,圣女突发奇想摘来烤鱼吃,从此,神魔君便对那九层塔烤鱼欲罢不能。当然了,圣女也喜欢,所以,在那的许多时候,他们总相约一起烤鱼。”
说着夜暝调皮一笑,道:“你和我,也喜欢九层塔调配的烤鱼,不是吗?”
他那样模样,仿佛在说,“就像你我现在这样。”云灵鸢只觉脸颊一阵微热,含糊道:“呃,这个,的确。”意识到自己竟有些害羞,她赶紧找话道:
“对啦,你发现了没?碧灵里的九层塔品种与外面野生的不一样。”
平常的九层塔只有极微的消食、活血、解毒的功能,然而这个品种的九层塔却有修复元神的功效,像是经人精心培育改良而成的。
她说出这一句,夜暝就抬眼看着她,然后站起来,走到她的旁边与她前排而坐,反问道:
“鸢儿觉得这九层塔的品种为何会不一样?”
近日与夜暝基本上都是肩膀挨着肩膀,甚至有时,他的手还会伸过来直接抱她,她只当他元神刚恢复需要人靠一下,这个也是事实不是吗?所以,她并不会像之前那样反应剧烈,非要与他保持男女距离,她甚至都开始觉得,他们挨的这样近,并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