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恐惧(1 / 1)

文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只抬手摸到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在路上,出租车司机不止一次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哭泣,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文沫要去的地点,是本市很不错的一家医院,她又伤心成这个样子,恐怕是在意的人不太好吧。有些悲伤,无法诉说,有些心碎,也绝对不是言语的力量能安抚得了的,他还是识趣地闭紧嘴,尽量快点开吧。

手机一直在不停地想,程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亮起,可是文沫就是不敢接,刚刚她关心则乱,只听得对方说一句程功被车撞了现在人在医院就慌不择路地跑出来,根本没听清楚伤得如何,人现在怎么样了就挂断了电话,现在对方这么着急打来,文沫真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不然医院急着通知家属干什么?所以哪怕手机不停地响,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接起来。

她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存在,她周围的人才一个接一个遭遇不幸,早早失去了年轻的宝贵的生命,如果没有她,这些人可能都还活着,说到底,他们会被当成目标,不就是因为跟她有牵连吗?

程功,如果这次你能逃过一劫,我再也不会对你有非份之想了,只要你平安健康地活着就好。匆匆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文沫站到了医院门口,这才掏出手机,接起了一直响个不停的来电。

“文沫,你在哪?”居然是程功的声音,文沫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惊喜:“你没事?”一个危重病人肯定没办法跟人打电话的吧:“刚刚有个女医生说你被车撞了进了医院。”

“你刚刚电话挂得太快了,我一直都不放心,打给你,你却一直都不接,你在哪?我去找你,文沫,你千万不要自己乱跑,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说到这,程功沉默了一下,压低噪音,仿佛怕吓到文沫似的轻声说道:“崔志佳来B市了,他为了谁而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崔志佳?这个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突然被翻出来,仍然让文沫忍不住瑟缩一下,她不知道是应该惧怕崔志佳当初的绝情与残忍,还是应该感谢当年在那种她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也没有让她的不幸再悲惨一些,至少现在,她还能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站在阳光下,做着她最爱的工作,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战友做亲密爱人。

可是伤害早已经造成,哪怕已经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文沫也知道,那些创伤并没有完全愈合,它们就躲在某个轻易不会被触及、暗无天日的角落里,一有机会就会出来兴风作浪,哪怕小心地蛰伏着也并不消停,脓包的形成不是一天一夜的事,想要溃烂成伤,积重难返也许只需要一个爆发的契机。

一瞬间的恐惧感闪过,在漆黑的夜色里,文沫觉得哪里都没有那么安全,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能让她保持着野狼般的警觉。但是面对着程功,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与慌乱,她努力定下心神,身体不自觉地向着医院大门口某个角落运动过去,背靠到冰冷的墙壁时,她才算是踏实了一半,至少她的后面安全了,所需要关注的就只有眼前的这点区域,所有经过她的人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这让她有了不少底气:“我没事,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你在哪个科室,我去找你。你呆着别乱跑,等我。”

程功的脸上漾出大大的笑容,等我,不论文沫这句话的本意是什么,他都爱听,匆匆说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挂断了电话,急切地盯着门口,满脸的笑意是忍都忍不住。

也许今天这个生日终究还是过得不错的,什么烛光晚餐,成年人之间不能说的秘密,都是浮云,当一天的劳累结束,你跟那个对的人在一起,仅仅只是相伴,便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他很知足,文沫这么短时间就赶了过来,最关心的一直是他现在的受伤情况,还曾经以为他真的出了大事,还不足以证明她已经爱上自己了吗?总有一天,他们把这些捣乱的人都解决掉,就可以从此幸福快乐地开启人生新篇章了。

两名正在替他缝合的实习医生有些不理解,一条胳膊上爬满了蜈蚣伤痕,就连他们缝合的时候都能感同身受地替他疼,怎么这个病人还能笑得那么灿烂?难不成是刚刚麻药打得有点多了,让他像嗑药嗑多了开始产生幻觉了吗?

程功没有等多久,文沫就匆匆而来了,她的眼睛还有些泛红,万年不花妆的她此时眼角发红,脸上不太明显的粉底也被冲出几条浅浅的印,嘴上的口红更是精彩万分,程功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要不是两名医生及时按住了他正在缝合的手臂,天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夸张的动作,不过这两人在看到文沫鬼一样的模样后,也忍不住抿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只得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工作以掩饰他们的小动作。

文沫对此毫无察觉,她满眼看到的都是程功鲜血淋漓的手臂,好在她挣扎着从正冒着血的伤口上移开视线,将程功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发现有其它爱伤的地方,终于一路上提着的心安放下了。碍于自己刚从外面进来,身上也许带着菌,她不敢上前,只得站得稍远一些,急切地向两名医生询问到底这伤要不要紧。

在得到明确答复并不严重,没什么要紧之后,文沫忍住心里边藏着的许多问题,耐心看着医生们做他们的本职工作。

没过多久,程功的胳膊在又多了条大蜈蚣,隔几天必须过来换药的医嘱下了之后,他终于被从急诊赶去输液室吊消炎针。文沫顶着一张熊猫脸忙进忙出,交钱、拿药、叫护士,买吃的,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来跟程功好好说说话,才后知后觉地傻傻问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程功笑着掏出手机,给文沫拍了张照片,拿给她看。呀,竟然是因为平时没有化妆的习惯,忘了今天为了重视这个特殊的日子特意化了妆,然后哭的时候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一想到她刚刚顶着这么张搞笑的脸在医院上窜下跳,文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明明早就看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文沫磨着后槽牙,强忍着想把程功掐死的冲动,而后者正没心没肺笑得开心。

就在文沫已经到了发飙的边缘,程功明显感觉到了危险时,他突然转移话题,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这次受伤,就是崔志佳的手趣÷阁。”指了指自己现在惨不忍睹的左臂,程功很严肃地告诫文沫:“以后绝对不允许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崔志佳是个疯子,他一门心思就是想打你的主意,你可千万别傻傻地以为自己能对付他,那个人在你心里边种下了名为恐惧的种子。”发现文沫想要反驳他的话,程功及时制止了她:“你别嘴硬,我是干什么,虽然不是专业学心理学的,但是身为老特种兵,我们的训练内容中有一项可是审讯心理,跟你们很多东西也算大同小异。你刚刚从深山里被带回来的时候,李响岳就千方百计地到处挖人来保护你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从T市调到B市来,B市可是直辖市,地位比省来得只高不低,T市不过是个地级市,差着档次呢,虽然我知道自己很优秀,但还没有优秀到让人主动费力气挖的地步。后来我到了这的特警队才知道,都是李响岳暗中活动的结果,他对你,可真是一片慈父心了。”

文沫心下一阵感动,不论在外面的工作多艰难,回到研究室,她都知道,李响岳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她何其幸运。

“文沫,你不觉得奇怪吗?”程功斟酌着,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着说下去。他第一次见到崔志佳的照片时,一张纸上的他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颇有些知识分子的儒雅,反正第一印象给程功的感觉,就不像是个会坏到骨子里的人,听着他的那些过往,程功怎么也无法与照片上的人联系起来。

可是这一次,近距离面对面的接触,他才发现,执念会将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崔志佳穿着趣÷阁挺的西装,坐在驾驶位,身形瘦削,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光,那里面,带着对他的强烈恨意,还有一丝诡异的疯狂。程功第一次真正重视起崔志佳来,这个人的破坏力在执念的作用下被乘几何倍数释放出来,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然后他想了更多,他跟文沫的多数交集,都发生在崔志佳之后的时代,藏在深山老林里一年多,消息不可谓不闭塞,虽然不知道崔志佳为什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回B市,但是他既然回来了,第一时间要找的目标不应该是文沫吗?

可是他却来找了自己,一上来就是带着杀心的,如果不是当时程功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就地一个驴打滚,那辆车会毫不犹豫地撞倒他,然后无情地从他身上碾过,也许现在文沫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崔志佳有足够的理由恨自己,因为自己得到了文沫的心,可以跟她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以后会有属于他们的未来,而崔志佳注定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他在知道自己的存在后想要杀自己也算是他这种偏执狂的正常反应。

可是问题是,崔志佳怎么知道他和文沫的事的?他现在的身份是个逃犯,而且他还曾经是研究室的一员,刚刚归国不久的他就来到研究室工作,也就决定了他大半的朋友都是一个单位或者一个系统内的,而在这个圈子里,他还是出了名的不合群,没什么推心置腹生死相交的朋友,如果他敢于联系这些人,那么一定会被第一时间揭发出来的,所以他的消息来源肯定不是曾经的同事和朋友。

但是,程功跟文沫不温不火墨迹了这么久,两个人都是小心试探一步步靠近,谁也没有表现出犯热的追求,也就是最近程功不知道从哪里借了点胆子,做了些毛头小子会做的所谓浪漫表白,崔志佳能这么快就锁定了目标,而且很准确地在程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地方等到他,这就很值得琢磨了。

崔志佳的消息来源到底是谁,程功和文沫都沉默了。

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似乎一直都对文沫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果不是文沫再三确认她的家和办公室,以及她随身总是携带的东西都被排除被人窃听的可能性,她真的要怀疑对方一直在监听着她的生活了。

只有这个人有能力也有动机告诉崔志佳文沫的现状,激得他一时忍不住先盯上程功,趁着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这是个绝对的坏消息,最坏的消息,一个偏执成狂的崔志佳就够让人头疼的了,两个想要文沫好看的坏家伙联合起来,文沫会有胜算吗?

空旷的老厂房里,他有些气急败坏,崔志佳对他来说是个比齐冉难以掌控和驾驭多千百倍的人物,而且这条毒蛇几乎无所顾忌,只要他满足不了崔志佳的私欲,什么合作什么忠诚都只是一句玩笑,像崔志佳这种心狠手辣没有底限的家伙,用不好了,伤人伤己。

可是他还必须要启用他。因为崔志佳是文沫的一根软肋,那些曾经的伤痛就埋在她的心底,等着发脓溃烂,等着重见天日,等着取代现在文沫的冷静与自持。他很期待,在文沫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看到恐惧,就像他的妹妹死的时候那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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