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19日晚7时许,几乎跟****庆一个村的人都听到了他撕心裂肺地吼叫声:“杀人了!快来人啊!”一个村子里住的人,大家乡里乡亲的,****庆平常多坚强的汉子,现在这杀猪般的叫声又为哪般?
人们纷纷聚过来想要一看究竟,杀人?不可能吧,他们村子里虽然邻里矛盾也有些,但是谁和谁也没有血海深仇,无非是有的时候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几句,哪里用得着杀人这么严重?大家都不是
现在是什么时代,法治社会了,有什么恩怨可以上法院打官司去,只要是合法诉求,法律总会站在他们身边支持他们的。杀人可是要给人偿命的罪过,谁这么想不开,问题解决不了,还得搭进去自己一条命的?别是****庆被他那好脾气的老婆给打了吧?难不成是发现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的事了?
众人最初聚到****庆家几乎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谁也打不开门,只能听到****庆在屋里一声高过一声地呼喊着杀人了。
难不成真的出事了?众人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年青后生便想办法翻墙进院打开了大门。****庆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可是在大家都吃晚饭的时间段,他们家正房里一点灯光都没有,黑漆漆一片,再配合上****庆的痛哭声,微风一起,众人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一时间,谁也没有勇气进屋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庆反常的悲伤、天黑许久也没点灯的王家,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夜晚铭刻在众人的心里,哪怕过了九年,他们也没能有一秒钟忘记那天他们大着胆子取来几个手电点亮后看到的景象。
雨,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悄悄停了,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狗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也许是它已经因为下雨一天没有进食,也许是因为在村子周围停留得够久,村子里总有人拿剩饭来喂它,他已经不再怕人,也许是因为空气中有人闻不清的香甜气息吸引着它,它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屋,然后叼了块不小的肉块出来,足够它一顿吃的了,摇头尾巴打算离开。
有拿着手机的年青人正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了自带的手电筒功能,一束强光好死不死正照在狗嘴里叼着的“肉块”上!
“啪~”年青人的手机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与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他顾不得心疼刚换没多久的手机,指着那狗,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实在不听使唤,结结巴巴了半天,那狗马上就要从人群中钻过去了,他才大叫一声:“截住那狗,它叼了根小孩胳膊!”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不过这年青人平常在村里是个好的,从不说大话,他这么一说倒没人怀疑他逗人玩,纷纷上前拦住了狗的去路,还是****庆一个邻居回家拿了块刚炖的肉才哄得那护食正跟众人龇起一口白牙的狗放下生人肉转而叼起炖肉跑了。
邻居也一并拿来了手电,流浪狗留下的那半截血肉模糊的断臂让刚刚吃完晚饭的众人都不由地感觉嗓子眼发紧,躺在泥水中的,不是平常会被当成食物的禽畜肉,而是人的!他们的同类,那一刀刀砍上去,得多疼啊!人伤成这样,还能活吗?
众人不敢再耽误,如果还有活口,他们早一分钟进去,伤者的生还可能性越大,几个胆大的年青人拎着手电率先进了屋,其余人跟在后面。
借着手电的亮,众人看到了一片仿佛地狱般的情景:堂屋里到处都是血迹,有的喷溅上去的更是顺着墙壁流了下来,少数溅到屋顶上,****庆坐在正中的地上,左手搂着衣衫不整的林景清,她整张脸全是血,别的地方倒是白花花一片,右手拽着他一个儿子的胳膊,就是这个儿子,他的另外一张胳膊不见了,还有一个孩子躺在堂屋进东卧室的门槛上,脸朝下,背上全是血,一只腿被砍得几乎断掉,除了****庆还在喘气,剩下三个人明显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看样子,林景清不单是被杀了,还可能被强奸。
看到屋里这么一副样子,所有人都有些腿软,就是村子里最好色的老头现在看着林景清的惨样,哪怕对着干净白整的躯体,也升不起变态的异样心思,有胆大的女人开始将这群大老爷们往外轰,孩子更是第一时间被抱出去,这才有人想着打电话报了警。
村子里交通便利,报警后不过十来分钟,镇里的派出所就先来了人,紧接着县公安局刑警队,市公安局的法医和刑警也都赶到。
当晚八点半,现场被完全封锁,开始勘查,刑警们开始在村子里调查走访,想知道死者一家有没有跟谁结过怨或者村里来过什么可疑人物。
警方重点审的,就是****庆。他因为进入了核心现场,看到的又是自己最亲近人死这么惨,精神受刺激之下,什么理智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直接扑上去抱着自己的妻儿,破坏了现场的同时也弄了自己一身血。
三名死者,分别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且三名死者死亡的时间尚短,法医也无法判断出准确的作案时间,哪怕****庆在下午6时至7时许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离开家去了村头的小卖部买熟食是有人证的,警方也暂时无法确定三名死者一定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先后被害的,****庆仍然有可能先想办法制造个不在场证明,利用一般人的思维定势,认为肯定是外人在****庆出去的时候偷溜进屋杀人,然后在得到老夫妻的证明后从容回家杀人,然后再装作是回到家发现一家人惨死的,只要他表现得够伤心欲绝就够了。
也不怪警方对一般死者的家属和第一发现者具有高度怀疑之情,事实也无数次证明,很多案件的第一发现者或者死者极亲密的人恰恰就是凶手!一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牙齿怎么可能有不碰嘴唇的时候,矛盾总是随着时间不断积累的,等量变到质变的那一天才会完全爆发出来。于是那些细小的矛盾在累积的时候,外人是看不到,人们眼中看起来非常恩爱的夫妻,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一个恨不得另一个去死。所以在没有寻找到新的犯罪嫌疑人前,****庆背后的故事,他们还要深挖一下。
结果还没用警方怎么费劲呢,线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村里以前跟****庆有过矛盾的人此时跳将出来,把****庆在外面背着老婆干的事全抖了出来。
别看****庆对他老婆林景清是真好,那是捧了十多年的,也难怪,任是谁在三十岁上娶回个天仙似的老婆,都得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他们农村汉子想娶个老婆不容易,那基本上就是要了爹娘跟自己的半条命。****庆之所以拖到三十岁上才结婚,就是因为一开始他家里穷得叮当响。
****庆兄弟三个,他最小,四五十年前,农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种地的时候,家里边男孩子多可是很拔尖的,因为那就意味着家里边劳动力多,将来能干得了农活,那个时候,****庆的爹娘在村子里边的腰杆子挺得别提有多直了,很是看不起家里边女孩子多的人家。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了,到了三个儿子长大成家的时候,光凭着种几亩薄田过活,一家六口三个大小伙子外加一个多病的老父亲,****庆爹娘头发都愁白了,家里边眼看着就穷了下去,咬咬牙拿出全部的积蓄给老大说上了媳妇,没想到老大是个有了媳妇忘了爹娘的白眼狼,结婚没多久就死乞白赖地闹着分了家,出去过人家自己的小日子去了,哪里还想着上有爹娘渐老,下面还有两个没成年的弟弟,这一家人的生活要怎么过。
王家老父母没办法,在上个世纪以四十多岁的高龄带着两个儿子跑去外面打工,为了挣钱那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好不容易用健康为二儿子换来了媳妇,二儿子性子是个闷的,结婚之后什么都听媳妇的,跟着出去打工就定居在外面了,这么多年没再回来过。
等到****庆这,家里边穷得连顿肉都吃不起了,老两口身体也操劳得厉害,再干不动重活,****庆一个人在外打拼,面对着逐年高涨的彩礼钱,只得把想成家的想法咽进肚子里,因为父母需要照顾,他也不可能再去远的地方打工了,只得在村子附近干干零活挣些辛苦钱,勉强度日,一直等到老爹老娘过世,那两个没良心的哥哥才回来看过一眼,却又头也不回的走了,****庆在葬礼上当着全村老少的面对哥哥们说只当自己是个独儿,以后再不来往,安葬了爹娘后,他背起行囊外出打工,四年之后回来,风风光光地出了趣÷阁彩礼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给娶回来了。
但是家有贤妻从来不是男人对婚姻忠诚的理由,****庆对自己老婆好那真是没话说,连他老岳丈都当着很多人面夸过他是个好女婿,但是即使是这么个在生活作风上风评很好的人,背地里也是只偷腥的猫。
****庆在镇上有个相好的,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瞒着的,不过是林景清一个人。他这个相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以前还是愣头小子的初恋情人。****庆十九岁的时候,情窦初开,喜欢上了邻村的一个姑娘,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好了一段时间,就被姑娘家里人发现了。照理十七八的大姑娘了,早早没再上学,再过两年就可以嫁人,家里人也不是那不开明的老古董,非得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自由恋爱过得可能会更幸福一点,倒也不想蛮横干涉自家姑娘喜欢谁。
但家里人看着自家姑娘带回来的男人都傻眼了,****庆谁不认识啊?邻村老王家那叫一个穷,一年到头摆在桌上的饭菜就见不到荤腥,全家那么多大小伙子,日子愣能越过越穷,一家人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哎哟我的亲闺女诶,你那眼睛是不是瞎?放着周围那么多好后生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以后要跟着吃糠咽菜可不是有了爱情就能成的,天长地久着呢,能过得下去吗?自家姑娘什么样他们一家人可是门清儿,因为是最小的,上面又只有两个哥哥,对她难免宠了点,虽然生在农家,可是却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活也不会干,以后跟着****庆吃苦,恐怕两人吵架的日子且在后面呢。
后来这一对苦命鸳鸯就被棒打了,那姑娘反抗了几天,在家人的刻意安排下跟个家境殷实的小伙子出去玩了两圈,被那男的给买的两身新衣服和一对金耳环给收买了,欢快地跟人家订了亲,等到岁数就结婚,哪里还记得****庆。
没承想那姑娘也是个命苦的,她嫁的这男人家里那个时候有钱是真的,可是那男人却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而且他还好赌,家里纵有金山银山沾了个赌字也守不住,两人结婚后吵吵闹闹地过了十年,最终因为那男人赌红了眼,家底全输进去,她实在受不了最终在父母的帮助下离婚回家了。
彼时****庆正高高兴兴地娶媳妇,年轻漂亮的美女搂在怀里,他安心过他的好日子。
原本这两个人应该是没有交集的了。谁知道有一次****庆跑黑出租的时候,正碰巧赶上那姑娘坐车,多年后的重逢,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坐在车里气氛很是尴尬。****庆没有送她回娘家,而是找了个冷饮店坐下说话。
这一说,可不就说出事来了。那姑娘——哦,现在已经不能叫姑娘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叫姑娘有点装嫩的嫌疑,还是称呼她名字杨唤芸吧。
两个人都小心地打量着对方,杨唤芸看到****庆这一身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大牌,但也是现在以她的收入绝对买不起的牌子货,心里不禁五味杂陈,原本这个男人可以是她的,但她当时猪油蒙了心,被家里人忽悠了几句就放弃这么好个潜力股,现在他已经让她高攀不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