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1 / 1)

当派出所的警察向仇妈妈介绍文沫时,原来她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么呆呆地坐着不动,直到她听到那句,b市派来的。

仇妈妈突然紧张起来,她迅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着外面走去,任凭谁叫她都当没听见。

“她这是怎么了?”文沫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刚刚她到底将她当成是谁了?b市来的这四个字对她的作用居然这么大……

仇妈妈一路急行回家,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反锁了门,任老伴如何敲门就是不开,不声不响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仇爸爸最后无奈,只好给大儿子打电话,叫他回来看看,最近这段时间,仇妈妈每天都去派出所的行为他知道,可是却没有办法劝说,小儿子的死,给了仇妈妈多大打击,他这个枕边人一清二楚。

尤记得,仇妈妈怀着小儿子时,已经四十多岁高龄,从怀孕五个月起就患有妊娠期高血压,腿肿得有平常两倍粗,仇爸爸心疼得不行,产科医生也说仇妈妈实在太危险,有可能到快生的时候孩子大人都有生命危险,仇爸爸当时态度非常坚决地想要仇妈妈放弃这个孩子,无奈仇妈妈更加坚决,说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放弃的。

之后近五个月时间,仇妈妈都是在医生度过的,她和小儿子一起顽强地挺过一天又一天,直到八个多月,实在是太危险了,在医生保证尽最大可能让胎儿活下来,仇妈妈才同意剖腹产提前一个月让他降临人世。

仇妈妈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仇爸爸甚至都不愿意看小儿子一眼,在他眼里,那不是儿子,而是差点要了他妻子命的仇人。所以从小到大。仇爸爸对小儿子都淡淡的,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心里扎着的一根刺永远也取不出来了。

但是对于仇妈妈来说,仇非河几乎是她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孩子。她可以感受到小儿子一点点在她的体内成长,每一次胎动都让她无比感动于生命的神奇,她用尽全力才保住的儿子,生下来时那么一丁点大,与其他早产儿一样。弱小,无助,让她忍不住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努力放到他面前,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她没有大孙子,所以这个小儿子真真切切是她的命根子了。

可惜,小儿子已经不在了。死亡,是作为母亲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事实。哪怕她放弃自己的生命,都不可能再让小儿子扑到她怀里再叫她一声妈妈。

所以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去派出所里,可以让她回味小儿子以前在饭桌上向她诉说的点滴生活,她拼命拼命地想,为什么小儿子从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最后绝望地跳楼这么久的时间内,她都没有及时现他的异常?她以为,小儿子在家越来越不爱说话,是因为警察的工作本身很累人。他只是太累了,他做着自己从小就梦想的工作,应该一切都很顺利才对。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她不是合格的母亲。

仇非海接到电话后也颇为无奈,安顿好妻子和孩子,开车回父母家。

隔着门,他轻敲了几下:“妈,我回来看看你,你开开门好吗?”声音很柔和。像是在哄女儿。

门里毫无动静。

仇非海又敲,还是没有动静。

仇爸爸坐在沙上,一只接一只地吸着烟,他有些烦躁,却拿老妻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是父亲,而中国式的家庭里,孩子成长过程中父亲的作用仅仅是个符号,真正参与到孩子的生命中的父亲,简直少得可怜,再加上他一直不待见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儿子,所以他现在完全无法体会到仇妈妈心如死灰的哀痛,一点忙也帮不上。

仇非海望了望父亲一夜间苍白了不少的头,心底痛,他不死心地接着敲门。

突然,门开了,仇妈妈眼睛通红,显然哭过一场,不过此时的她表现地非常平静,看都不看正举着手作敲门姿势的大儿子,淡淡说道:“让开。”

仇非海有些尴尬地让开了,仇妈妈走进厨房,不一会摆弄出四菜一汤,招呼面面相觑的两个男人过来吃饭。

仇妈妈无意识地摆了四副碗筷,不过谁也没去提醒她。

与往目的热闹不同,仇妈妈不再为任何人夹菜,只自己端着碗默默吃着,很快一碗饭吃光,她才开口说了自回来之后的第二句话:“以后没什么事,大海你就别回来了。”

“妈,您这是怎么了?”仇非海有些慌,母亲这是闹哪样?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父母状态都不太好,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经不起大喜大悲,他这些天都担心得不行,可惜母亲似乎一直都不太愿意见到他,所以除非必要,他最近轻易不敢回来,希望等过段时间母亲的情绪好转,他就把他们接到身边去照顾,最近他的公司效益不错,换套大点的房子没什么压力,一家人住在一起,多方便。

“我没事,好得很,你放心,我不会学你弟弟想不开的。从今往后,只要我和你父亲还能动弹,都用不到你管,你没事也别回来了,忙你的去吧。”仇妈妈低头看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满脑子里晃动的都是小儿子的身影,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对不起,儿子,你原谅妈妈的自私吧。

仇非海在餐桌前坐立难安,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开口赶出去,让已经四十岁的他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满桌的食物瞬间变得难以下咽,他尴尬地放下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狼狈地离开。

仇爸爸看着仇非海的样子,有些不忍,但为了照顾妻子的感情,他忍着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仇非海离开。

“你说你这是干嘛?大海又没惹着你,你心里不好受,冲着我来,咱们老夫老妻一辈子了,我不会往心里去记恨你,但是大海不一样,从小你对他就严厉,跟媳妇你也处不来,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还得跟着他们过,何苦往死了得罪他?”

仇妈妈嘴里苦,她现在后悔刚才吃下了整整一大碗饭,因为胃里的东西都想着要往上蹦。老伴的问题,她没办法回答,她甚至很羡慕他的迟钝,如果她也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因为仇妈妈的反常举动,文沫反而对仇非河自杀事件开始关注了。

完整的遗书拿到手里,文沫看得不禁想皱眉,她找到所长,问起他对仇非河的了解。

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能吃苦,有耐心,对工作充满热情,真正意义上的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贡献,他会自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仿佛没什么征兆,出事之后,所长自己也反思过,是不是他平时在工作中对下属关心不够,以至于一名民警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终不得不选择死作为终结。但是仇非河真的没什么明显变化,他只是稍显沉默了一些,对所长来说都属于正常变化。

民警的工作就是这样,再多的热情再多的耐心,也会在一成不变的枯燥工作中被慢慢消耗,时间久了,你只能学会不去在乎太多,做够自己的分内事,其他的随它去吧。

“那,仇非河与家里人的关系怎么样?他家里都有哪些人?”

“他父母健在,还有个大他二十多岁的哥哥,似乎听说他与哥哥关系很好,因为年龄的关系,他哥哥几乎是将他当成儿子养大的,从小没少疼他,他哥哥结婚了,貌似有两个孩子,不过我没见过,似乎他哥哥的妻子与公婆不是很合得来,来往得比较少,更别提来派出所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

有问题,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文沫接到贾丰庆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去,她征求过所长的意见后,带走了这封五百多字的遗书,连带着司法机关的笔迹鉴定报告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巡视组来的原因,贾丰庆最近一段时间很老实,基本上在各个分局和派出所之间转,摆出一副关心同志的样子,当然,文沫就像个跟着他的人形道具,充当着心理医生的角色,在间临时腾出来的房间里听着一些老民警对生活对工作的感受,尽可能地帮助他们,虽然她能做的其实也就是从他们的讲述中判断他们是否需要一位真正的心理医生做长期治疗。

二十层高的楼,四面全钢化玻璃结构,这间有舞厅大的办公室36o度无死角,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坐在转椅上,闭眼享受日光浴。

雾霾天气越来越多,这样的阳光都显得难能可贵了。每天下午的这个时间,都是他的私人时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有钱就是好,可以任性地享受生活,作为上市公司老总,费连利的生活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哪怕是在房地产已经渐渐不景气的现在,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生活质量。

内部对讲机突然传出秘书的声音:“费总,芬姐来了。”

原来还对突然被打扰有些不满,一听芬姐的名字,费连利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地跳起来,跑到门口亲自去开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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