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雨下大了。
杜菲儿和白靖去一旁拿着雨伞,可是等他们走到门前的时候,原本叮嘱好的水淼语,忽然就不见了。
这下可是将二人给急坏了,急忙在来往的人群中寻找着水淼语的身影。
好在水淼语没有走多远,白靖在雨地中看到了水淼语的身影。
“小语,你身体还没有好,这么大的雨,容易生病的。”杜菲儿撑着伞,来到了水淼语的身边。
可是水淼语没有听,她依旧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的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向前而行。
杜菲儿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话还没有出口,旁边的白靖就将人给拿住了,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其不必在多言。
她知道白靖的意思,想让水淼语冷静一下。
无法,杜菲儿没有再多说,只是站在原地望着水淼语离去的身影,漠然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水淼语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忽然停住了步伐。
杜菲儿以为水淼语有什么事情,为此专门走过去,问了一下:“小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可是对于这一问,水淼语没有回答。
她转过身去,看向身后高家的别墅,在迟疑了片刻后,水淼语突然就跪在了地上。
本来鹅卵石铺出来的地面,走在上面,脚就已经非常难受。
可水淼语现在居然直接就跪在了上面,加上现在还下着雨,杜菲儿和白靖都吓了一跳。
“小语,你这是在做什么?”杜菲儿焦急的问着。
刚才在里面跪着也就算了,走出来有什么可跪的。
可是水淼语望着前方,不徐不疾的说着:“菲儿,你能够陪我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你就不用管我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愿意的。我不能够亲自送远扬一段路,这是我对不起他,今天我就跪在这里,也算是我对他的歉意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杜菲儿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
杜菲儿知道水淼语这么长时间,始终都在为高远扬的死而深深的自责。
可是在所有人的眼中,明明她没有错。
杜菲儿翕动着唇,也是无奈。
可就算自己没有办法说服水淼语,她也要将人给带走。
这么坑坑洼洼的路,天还下着雨,在这里跪上一天,简直就是在送命。
“小语,你先起来,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杜菲儿上前就要将水淼语给拉起来,“就算远扬没有死,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
可是对于杜菲儿的话,水淼语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依旧跪在地上,目光始终平视着前方,那双眼眸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无形中,仿佛有许多的线将水淼语给紧紧的捆住,让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就在杜菲儿拿水淼语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车行驶而来,出现在了杜菲儿和白靖二人的面前。
那是一辆林肯加长的豪车,当车停下后,过了会,就见梁慕斯从车上走了下来,与其同行的还有梁思言。
梁思言一身黑,她出来后,保镖为其撑好了伞,面带倦容。
不过当她准备向着高家走的时候,前方梁慕斯的身影一闪而过。
梁思言一时觉得怪异,那个方向并非是高家。
这些日子,梁思言时时都往高家走,为此对于高家的方向她很清楚。而梁慕斯所行的方向,并非是高家那边,也是奇怪了。
顺着梁慕斯所走的方向,梁思言微微蹙了下眉头,她看到了水淼语跪在地上。
注意到这一点,梁思言急忙就走了过去。
“小语,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梁思言被水淼语的举动给惊着了,随后看向了杜菲儿和白靖,“你们怎么不将人给扶起来。”
对于这一句话,杜菲儿哭笑不得:“思言,那也要她愿意起来才好。”
说着,杜菲儿也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闻所言后,梁思言有些震惊。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忙高远扬的事情,水淼语这边有哥哥去处理,她寻思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谁知水淼语的状态居然会这么差,得知这样的结论,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梁思言走到水淼语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她注视着水淼语,可是水淼语的那双眼眸没有一丝光彩。
灰蒙蒙的瞳孔中,倒映着梁思言的身影,眼神空洞无神,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小语,你起来,我会想办法说服高父高母让你去给远扬出殡。”梁思言说着。
可是水淼语没有反应,仍然坚持的跪在的那里,始终是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一幕,梁思言觉得有些不对劲。
杜菲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思言,小语现在就是这样,任何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其实杜菲儿等人都很清楚,水淼语最大的问题并非是难过,而是愧疚和自责。
她始终都认为高远扬的死以及JIM 娱乐会所所造成的袭击,全部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电视上每天都会放着家属和亲友们痛哭流涕的画面,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分钟钟折磨着水淼语。
并非是别人无法原谅,而是她始终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们都先进去,这里有我就够了。”梁慕斯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淼语。
从始至终,他才说了这一句话,也没有将她抱去来的意思。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水淼语那般痛苦的神情后,心如刀绞。
“可是小语她……”梁思言看向梁慕斯,眼神中夹杂着困惑。
对此,梁慕斯一边从保镖的手中将雨伞给接了过来,一边说:“她就算是要上大山,下火海,我都会陪着她。”
有了梁慕斯这句话,三个人对于水淼语的情况感到不安且苦恼,可最终没有再逼迫水淼语。
他们纷纷看了一眼水淼语,叹息了一声,最终将目光给收了回去。
待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去送高远扬最后一程。
梁思言临走的时候,她还是说了一句:“小语,我马上要出国了,在出国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希望你能够尽快好起来。”
即便是这样的话,水淼语的神情始终是没有任何波动。
梁思言看在眼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起身离开。
三人走了后,梁慕斯一声不吭的站在水淼语的身边,只是默默的为她撑着伞,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一个小时后,出殡的队伍从二人的身边经过。
高母在看到水淼语后,自然是情绪悲愤的大骂着。
梁思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稍微将她的情绪给平复住。
高父对水淼语始终都坚持跪在这里,原本他很愤怒,最终倒也是无奈。
他还是怨恨,只是懒得再出口将人给赶走了。
就这样,一直跪,一直等。
等到晚上高父高母和梁思言等人回来的时候,水淼语面色惨白,始终都站在那里等着。
高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水淼语,冷声了一声,说:“在这里惺惺作态,若是真那么愧疚,她怎么不会死的?”
丢下这句话,高母直接就走开了,高父冷冷的看了一眼水淼语,也进屋了。
高母的话,水淼语听进去了。
她跪在地上,眼眶一红,又再次落泪了。
的确,她水淼语应该去死,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敢死。
这么怕死却要如此愧疚,当初死的人就应该是她。
高远扬为了自己没有了性命,而她只会躲在这里,一个人跪着,连似得勇气都没有。
在高父高母进去后,梁思言过来了,而梁慕斯此刻正低垂着首,观察着水淼语的动向。
“哥,你还是让小语回去吧。她这么跪在这里,始终不是个办法。”梁思言说道。
可是对于这一点,梁慕斯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水淼语现在一句话都不愿意听,他也没有办法。
梁慕斯弯下身子,他看着水淼语的脸上都湿透了。
雨很大,尽管打着伞,仍然被雨给淋湿了。
梁慕斯直接将雨伞给扔了出去,很快从天而降的雨将他们二人给吞噬。
梁思言看到这一幕,急忙想开口阻止,沈故白却从旁边将人给拉住了,向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其不必在多言。
“小语,你要恨就恨我吧。”梁慕斯终于忍不住了,他就是在恳求,“当初是我得知你是梁凉的妈咪,所以才用了手段将高远扬给支走。明明我不插手,那么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你总是在自责,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
关于高远扬当初离开的原因,水淼语知道,甚至在三个月前,她亲自问了,亲耳听梁慕斯给自己的答案。
水淼语当时的离开,正是因为梁慕斯因为他们二人的事情,无故将高远扬给拉进来的缘故,这才选择同他们二人彻底断开联系。
本以为没有了联系,一切都可以过去了。
可是非但没有过去,甚至还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不!不是你!是我!”水淼语痛苦不已,“是我一直纠缠着高远扬,我没有及时跟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