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卫西乘修为境界的时候,场面很明显地尴尬了下来。九半也不喝酒了,而在场的三人各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没有人说话。
很明显卫西乘是不想将自己的修为境界吐露出来的,可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隐藏了。毕竟妖鸟多罗罗之王是圣境的修为,他能够斩杀圣境强者的唯一解释就是自己已经无限逼近了那个境界,否则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舍弃天赋去提升境界,修为的跨越也是有限的。天方夜谭不是不存在,而是不可能偏偏在这个时候存在。不过心中所想不能够那么明显地说出来,他卫西乘也不能表露得太过明显罢了。
于是卫西乘缓步走了过来,他走到九半的身旁坐下,而后顺其自然地朝着九半伸出手去。看到卫西乘伸手,九半也很是自然地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递了出去。此时他浑身上下都散发一股酒香,随着自己手中酒壶的递出,这酒香竟然顺其自然地转移到了卫西乘的手上。
男子粗壮的手臂接过酒壶,而后那酒便进了他的肚子。酒液的清香转瞬间便从卫西乘的口中传了出来,而后传到鼻腔之中刺激了脑颅,这让他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好酒,好酒啊!”卫西乘夸赞道:“九半,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等好酒?”
九半摇了摇头刚要说话,站在他前面的少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自然是我府上的‘千年春’了,那可是我自己斗殴不舍得喝的好东西,想必是小丫鬟拿错了吧?”
女子的身影不再半掩在阴影里,她结束了自己直挺挺的站立,转而是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她用一种令人惊艳的模样出现在了九半与卫西乘的视野之中,与刚刚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的模样不同的是,此时少虹浑身上下都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惊艳,那已经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美丽了。少虹站在两个男子的面前淡淡地看着他们,问道:“酒还好喝吧?”
没有人发出声音,但酒壶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卫西乘有些怪异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穿着淡绿色衣裳的女子身上仿佛披着一层薄纱,而身材曼妙面容俊俏却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是最为神秘的。出于对女性的崇拜以及对女性身体的崇拜,所有男人都崇尚成熟的女人,已经接近成熟了的卫西乘也不例外。
他缓缓地,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在他的喉咙上滚动,仿佛是男人的肌肉在蠕动一般,可并没有人会观察到这些。
“少虹......国师?”卫西乘开口说道,神情中充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没有没有,哪儿敢啊,就是......”
“好,既然能认得我,那咱们就开始说正事。”朝着卫西乘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再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九半。见到九半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异样神情之后,少虹国师开始在两个男人面前踱步,并且一边踱步一边说起话来。
“我认为此时战事紧急,最应该做的就是乘胜追击!”少虹走到了卫西乘的身旁,而后猛然一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女人转身的时候,轻薄的衣裳随风微微飘动了起来。贴身衣物勾勒出紧俏的屁股显现出饱满的身材,而那身材就在卫西乘眼前不远处,让他不得不狠狠地再度咽了一下口水。
对于卫西乘的反应,少虹是不可能没有发现的,但她只是视而不见,而后自顾自地说着。女人的屁股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一般来讲再配上大白腿和小细腰的话,就更令人垂涎欲滴了。对于少虹的肉体,卫西乘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抛弃了七情六欲的圣人,起了反应与心思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但当他的目光游移,转瞬间看到九半的眼神的时候,这个男人猛然就反应了过来,自己不应该这样。
于是紧接着,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地一声响,卫西乘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痛感终于将他从欲望之中抽离的回来,同时出现的除了脸上的疼痛,还有少虹惊讶的眼神。
“卫西乘,你怎么了,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么?”
“没事儿,就是脸有点痒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上一巴掌,卫西乘再度扇了自己一巴掌,而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轻轻地挠了挠。“国师,您说。”
“我说到哪儿了?”
“这......”面对少虹的疑问,卫西乘有些犯难,毕竟他刚才几乎就没在听少虹说话,光看一片春意盎然了。这个时候少虹问出这种话,无疑不是在刁难他。
好在,有人救场。“说到围魏救赵了吧?”九半接话道。对于少虹的肉体,其实九半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毕竟身为一个身份复杂的人,他对少虹复杂的身份也是颇有了解的。当你去看待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是了解的越多到了最后就越不一定能够将其当做单纯的男人或者女人来了解。有些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敌人,但却偏偏不能够完整地当做男人或者女人。
想到这里九半一瞬间有些恍然,他忽然就想到了吴凉子了。
反应过来的少虹也转而说道:“哦对围魏救赵。此时我们刚刚击退嘲风与睚眦两国的围攻,这个时候嘲风之国肯定是元气尚未恢复的。毕竟嘲风大军出了太多部队来进行闪电战,而睚眦之国却只是出动了一支妖鸟多罗罗不对,这最多也就算是他们的底牌罢了。可是一般来讲,穷寇莫追,追击嘲风大军在此时看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对睚眦来说既然有嘲风之国拖住了我囚牛,那么肯定他们的大军会南下,所以极有可能直接穿过原负屃之国的国土,转而进攻狻猊。”话正说着,少虹的双臂一挥,挥动之间九半与卫西乘的面前,也就是少虹的身后出现了一副能够囊括九国境内的地图。在地图上负屃之国已然是被划分成为了睚眦之国的固有土地,尽管内心有所不悦,但九半没有表露出来而少虹也直接掠过了九半的不悦,说道:“你们看,就是这里。有了负屃之国作为踏板那么睚眦之国与狻猊之国之间的距离也就只剩下一条合口大江了。而且拥有了负屃之国的睚眦有了更为广阔的平原地区作为后盾,也就是说他们有着更为便捷的撤退通路。面对这样方便的攻守优势,对于进攻狻猊这件事何乐而不为呢?”随即少虹用手指猛然指向合口大江所处的位置,道:“所以依我看来,睚眦大军必然是已经集结在了合口大江附近,准备进攻狻猊之国了。”
少虹说了很多话,可卫西乘似乎对她说的东西并不感冒。也不能说是不感冒,但他关注的点是在另一个方向上的。“所以,国师是想要举兵出征睚眦之国,趁着睚眦之国进攻狻猊的时候断其后路,也就是所谓的围魏救赵?”
“是这样的。”少虹说道。
“但我在考虑另外一件事,可能这件事并不比围魏救赵直攻睚眦之国国都要轻多少。”一边说着话,卫西乘一边站了起来。他直接走到了地图旁边,而后用自己的手指着胡琴城,而后以胡琴城与十望城——也就是嘲风之国的国都——画了一条弧线,说道:“国师,你有没有想过嘲风之国到底是如何能够一鼓作气地攻到胡琴城下,而他么退兵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在自己面前的这一男一女说话的时候,九半一直是闭口不言的。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观点。此时他的眼睛看着地图,而在他的视野之中那道在胡琴城与十望城中央链接而成的弧线,直挺挺地穿过了霸下之国的国境。而霸下之国东临负屃故土西傍无尽海洋,竟然一点空隙都没有留出来。
也就是说,嘲风之国是没有直接和囚牛之国接壤的土地的。
这时候,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九半的脑海之中冒了出来。而后哦,他用一种惊为天人的惊讶的语气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霸下之国此时很可能已经与睚眦以及嘲风两国私通了?”
“没错,就是这样。”卫西乘开口,同时点了点头说道:“囚牛与嘲风之间横亘这一个不算小可也绝对不算巨大的霸下之国,根据情报来看嘲风大军抵达胡琴城的时候战损只有不到二成,并且这二成几乎都是在进入了囚牛之国之后所产生的。难道那‘白骨杀神’陈圳就真的如此恐怖,他就真的能够让嘲风大军几乎毫无保留地抵达胡琴城么?在这其中必然是要有人帮助的,而这帮忙的恐怕就正是霸下之国了。”
“可是不对啊,霸下前任国君已经被我和吴凉子杀死了,这一任国君丙丑可是宽厚仁德之人,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在短时间内就臣服于嘲风与睚眦了呢?”
听到九半的疑问,卫西乘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到了自己身旁少虹脸上的那一抹凝重,所以恐怕自己的推论是跑不了的了。“正是因为你杀过他的父亲,所以他才要投靠于嘲风与睚眦,当然这都只是后话了。”
“对于霸下之国来说最紧要的是什么?是生存。九半你看地图,”卫西乘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囚牛之国虽然紧邻着睚眦,可有乐岩山脉进行阻挡,几乎就相当于相隔万里了。可霸下之国不一样,没有了负屃之国作为其与睚眦之间的缓冲,而霸下之国又在北方与嘲风接壤,它就成为了一个挡箭牌,或者说是受气包。”
“囚牛之国与睚眦起了冲突,就算睚眦想要进攻囚牛,尚且有乐岩山脉作为阻挡,一时半会成不了什么大事;而如若嘲风之国要进攻囚牛,也要先把霸下踏平。所以实际上从最开始,霸下就成为了最为危险的国度,它所处的位置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腹背受敌的地方啊!就算抛开丙丑与你的矛盾不谈,恐怕无论哪个国君在面对嘲风与睚眦两国夹攻的时候都会选择妥协,而又有谁想要成为其他国家的挡箭牌呢?”
弯下腰将地面上的酒壶再度捡了起来,而后卫西乘将其中最后几滴酒倒入喉咙之中,他看着九半愈来愈大的瞳孔缓缓地说道:“况且,上次五国朝会的时候你还没有看到丙丑的眼神么?那是杀人者的眼神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卫西乘的话牵扯着九半的记忆迅速回溯,回到了五国朝会之上。那时候丙丑虽然年少,可眼神中所蕴含的东西却也是相当深了。那眼神之中所包含的并不仅仅是冷漠,恐怕其中的怨恨也是不少的。
时间回到现在,不仅仅是九半,就连少虹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极了。
少虹用术法所施展出的那副地图缓缓地消失,她也随之开口:“那么,如果排兵一万去支援合口大江战场,怎么样?”
“能有用,但恐怕没有什么大用。”卫西乘没再说话,而这个时候九半倒是开口了:“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能否解决狻猊之国的困局,而是此时南方的霸下之国是囚牛的隐患。虽然隔着乐岩山脉的睚眦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对囚牛发兵了,但这个时候更为靠近囚牛的霸下却是问题的重点。况且妖鸟多罗罗大军虽然失去了首领,但若是剩下的那些军队此时潜伏在乐岩山脉之中,对胡琴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少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九半说得有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虽说远水解决不了近渴,可当自己出现问题的时候确实一切的深谋远虑都无足为重,活下来才是此时最为重要的事情。转而,少虹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卫西乘:“关于战争,不知道卫先生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卫西乘的双手下沉,他的手缓缓地握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狠狠地发力。这一个动作让他很有效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其实很多时候卫西乘都是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尤其是在面对少虹的时候。
“国师是想问我,囚牛之国到底应该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应对下一步战局?”
“是。”少虹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在此之前,晚辈有一事想要问询前辈......”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卫西乘刚想继续说下去,可转瞬间随着“扑棱扑棱”的声音传来,一只信鸽顺着月光飞到了少虹的府邸之内,而后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少虹的手腕上。
“稍等。”少虹简短地做了个手势,转而便开始拆分自己手中信鸽所带来的消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信鸽飞来的时候九半不自觉地猛然就站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这个举动并没有让自己面前神情专注的二人注意到。随着少虹轻轻地取下信鸽爪子上绑着的纸条,九半的心脏忽然就开始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而男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
不但很准,而且很准时。猛然间,九半内心那狂放的节奏一瞬间就舒缓了下来,而后递补而上的就是少虹苍白的脸。那张脸没有抬起来反而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纸条,忽而煞白,转而又红透了半边,似乎是变得紧张无比。
“国师这是怎么了?”说着话,卫西乘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紧握着双刀的双手转而凑了过去,但是盯着纸条看的一瞬间的脸上的表情也垮了下来。那种表情并不亚于吃屎,是一种面无喜色。
看到对面两人都是这个表情,九半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这个落下来的状态并不是不担心,而是这种担心的状态是被坐实了的,确切无疑的,绝对不会出错了的。接下来他索要担心的就是具体要担心什么,而不用在“是”与“否”之间来回抉择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二位,说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听到九半开口的少虹国师缓缓抬起了头,她用自己有些迷茫的双眼看着站哎自己面前的九半,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狻猊之国,危险了。睚眦大军已经抵达了合口大江,就要渡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