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从来就是术法之中最为难以捉摸更是难以学习的一个类别。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摸到皮毛,而更多的摸到了皮毛的人就算是终其一生也无法精进。幻术师这个职业,虽然说起来很神奇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难以捉摸,没人能够摸得透吃得香的职业。因此在九国国境之内,无论哪个国家的君主都愿意花大价钱聘请幻术师,为的就是掌握其他几个国家所没有的资源与人才。毕竟在战场之上,幻术师有奇效。
而从现金看来,九半对于幻术的造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地步,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街面上没有血迹,九半也没有死。此刻他安安稳稳地站在已经倒地了的刀疤脸的身后,轻描淡写地看着拿着扇子的乌芸。乌芸手中的扇子“啪叽”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而后整个人如同蚯蚓一般直接瘫倒,膝盖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饶命饶命......前辈饶命啊......”
活见鬼,真的是活见鬼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八羽能够看出一点端倪但现在已经恢复了镇定之外,其他人都仿佛是见到了仙佛鬼神一般呆立在那里,如同敬神一般看着九半。这些人中尤其是乌芸,浑身早已经湿了个透彻。他毕竟只是一个背景深厚的富家子弟,就算是能够雇佣到强悍的打手,可实际上真正厉害的人物是钱财如何都请不动的。比如卫西乘这种在半圣境界的高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人家宁愿是放弃了荣华富贵去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也不想深陷于争斗之中,万一一不小心丢了个性命什么的多不值得?所以那些江湖上的高手但凡在市面上展露一下拳脚,大部分很快就会被深宅大院请上门去,奉为座上宾客了。
乌芸带上街的这三个打手也就是他父亲手下的门客,自然也就是这么来的。
几乎在乌芸的心中被奉为神明的那个男人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蛋,而后什么也没有说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九半没有说话,谁也不敢说话,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还是在少数的。乌芸就那样跪在那里,自从他出生到现在,这个男子从没有想到过世界上竟然有比之于安静还更为嘈杂的时刻,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一到没事儿的时候就将戏班子请到家里来整日地唱戏了。曾经的他甚至一度认为父亲是个有着龙阳之好的男人,只不过直到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种对于安静的孤独的烦扰,是一脉相承的。
“我会被杀死么?”
“他到底是谁,难道是别国的高手或者什么不出世的高人?”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朋友?”
“刀疤脸可是整个霸下之国最为接近半圣境界的高手,能够将刀疤脸都如此轻易地制服难道说他......他是圣境的强者?”
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到处乱窜仿佛是有五百只麻雀在打架一样。脑子里自动形成了一个战场,耳旁那些不认识的人的声音也随意地肆意地窜了进来,就好像是神仙打架一般。那些声音虽然在他看来是微不足道,但却依旧让他提心吊胆胆战心惊。
“这人......竟然能制服得了乌大少的护卫?可别是个神仙吧。”
“嘘......小点声,祸从口出不知道么?这种事儿要是被听到了可不好。”
“这有什么的,说说还不行了,他还能把我下大狱是怎么着。我想想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文字狱?好像是这么叫的。”
这些话传到了乌芸的耳中,他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却正好看到那个说了话的人被他的朋友捂着嘴拖进了人群的后面,没能看清脸。乌芸的眼角闪过一丝狠辣,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他转而又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低眉顺眼,仿佛是等待发落一般。
下一刻,乌芸感觉到似乎是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身子下面推着自己一般,他的身体渐渐地抬升了起来就好像是被托着一般,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乌芸就这样被凭空托了起来,而九半并没有动手。此时八羽已经站在了九半的身后,她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宽厚的后背与挺直的脊梁,一瞬间竟然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内心涌动不止。
他是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呢?少女终于怀春。
“我不认识你,你也没必要认识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拘谨的乌芸,九半轻轻地开口,用一种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但是你不应该这样欺男霸女,强迫一个姑娘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你很幸运的是今天遇到了我,如果你遇到一个暴脾气的人恐怕就不止今天这样了。”
九半的话就像是矛和尖刺,一下一下地戳在乌芸的心上但他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忽然人群之中仿佛是惊雷炸响一般,一个人吼出的两个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九半!”
九半听到了这个声音而后神情一顿,紧接着他的眉头便皱到了一起。那个声音他自然是熟悉的,可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本来他是不想留下自己的姓名的,这样既能够教育了这个不知道什么背景的小少爷,还能给自己少了不少的麻烦。毕竟对方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八羽的姓名,自己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也奈何不了谁。可现在,对方很明显地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这就有些麻烦了。
看向那乌芸的眼神,一抹精光从中闪现,九半心中知道坏了事儿了。毕竟自己目前身在胡琴城中,算是客人;而少虹并不是囚牛国主,就算其已经代为执政很多年但毕竟也就是一个国师罢了。如果囚牛之国的高层层层施压的话,不但自己想要寻求囚牛之国帮助的概率会小了很多,甚至自己能够继续呆在胡琴城的概率都要小不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走!想到这里九半一转身便伸出胳膊夹起九半,而后一个跃起直接跳到了房子的屋顶,三下两下几个腾空跳跃之后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很快消失不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急速离开的九半所吸引,所以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人群中一个蓝色的身影也是很快地脱离了人群而后跟随着九半离去的方向迅速离开。
整个街道上之留下了乌芸与他来者不善的眼神,而所有围观之人在这一刻就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迅速地四散而去。尽管官府的骑兵正在飞速赶来的路上可所有人却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乌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没有管那几个已经晕倒了的护卫而是自己默默地念叨着,“不错啊,九半,九半,有点意思......”
耳旁马蹄声传来,一支骑兵很快便赶了过来。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装备精良,为首之人没有配备长矛与军刀而是在自己的背后挂了一支长戟,马背上挂着十几只短戟,大概就是这样一群人的头领了。那头领骑马赶到乌芸的身旁之后立刻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而后猛地一下子左膝跪地抱拳低头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少爷赎罪!”
乌芸并没有回应这个头领的话,他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背着长戟弯腰之后长戟的锋锐刀口都要顶到自己鼻子上的男人,而后站起身来直接走到其身后翻身上马,道:“陈恕,你带着人把刀疤脸他们带回府上疗伤,我先去见父亲,驾!”
马蹄声再次迅速地一连串地响起,而后乌芸便骑着那名为陈恕的人的军马迅速离开了。跪在原地的陈恕迅速起身,对着自己身后的那些士兵道:“你,你,你,别愣着了,把这些人抬上马,直接送到乌大人府上。”
他转头看了看那晕倒在地的刀疤脸脖子上的红印,没有多说一句话。
“九半你干嘛,疯了么!”在九半的左胳膊之下奋力挣扎的八羽尖叫不止,就好像是被叔叔带去看金鱼的无知且懵懂的小女孩一般,那种感情与反应是羞涩与惊惶糅合在一起都无法解释的复杂情感,她似乎是有些惊讶又被动地抗拒,想让自己接纳却也无奈地反抗。九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告诉她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后跟上来的那个湛蓝色的身影,于是便渐渐地减缓了速度。湛蓝色的身影在一个小巷子的转弯处转身,瞬间消失不见。九半便即刻在房屋盯上停下了脚步,继而猛地转过身去,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坠去。
从高处坠落,急急的风让八羽的眼睛吃痛有些很难张开。于是接下来,当数个呼吸之后九半站稳了身子她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湛蓝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身后背着一对双刀半蹲在地上在和一个小男孩说话。话很快便说完了,小男孩从他的手中拿了什么东西转而立刻离开,像是风一般地离去不留痕迹。
看着那个湛蓝色的身影,八羽感觉到似乎是有些熟悉。尽管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似乎并没有谁会穿着湛蓝色的盔甲,可那个身形那份动作,却让八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与其有过交集的。
湛蓝色的身影转过身来,铠甲竟然是全副武装到了牙齿的。铠甲如同是战神的刀剑,尚未出鞘就给男人的身上武装成了一副摄人心魂的气魄。那人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八羽感觉到了似乎是一柄刀已然出鞘,锋锐的感觉直冲天际仿佛是战争的开端一般,人未动可那血腥的气息却已然弥漫。
难道要打起来了?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当湛蓝色的身影完全转过来的时候那一对本来背在其身后的双刀竟然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仿佛是瞬间移动一般下一刻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八羽的身旁,双刀直接便朝着九半的头上砍了过去。
刀是好刀,腾空而起仿佛龙凤合舞一般,一瞬间那种强悍的气息仿佛在八羽的面前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画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好像是双龙戏珠一般绚丽。可是这绚丽背后的杀机却是无比地巨大,以一种接天的强悍态势猛然飞扑过来,如同来自远古大荒的巨兽,要一口将九半吞没。
然而九半并不是吃素的,他也吃肉。这个已经达到了圣境修为的年轻人此时就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座山岳一般稳固而强大,似乎他一抬手就能碰到天,而脚下踏着大地,他说“是”就无人敢说“否”,他要这个世界毁灭就没有人敢于与其抗衡一般。此时的八羽眼中看到的是,就如同两只怪兽互相扑击,惨烈而血腥。
八羽不知道九半为何要与如此危险的人见面,但那凌厉的破风之声让她胆怯,继而闭上了双眼选择了逃避。她知道九半并不会命不久矣,但没拿过刀的人终究是害怕杀戮的。
预想中的大战好像并没有发生,兵器碰撞与血肉断裂的声响也没有出现。当八羽睁开眼的时候九半已经死死地抓住了身穿湛蓝色铠甲的那人的手腕,双刀就悬在他的头顶倒是分毫不得寸进。
“九半,可以啊,果然圣境高手的速度就是这么快么?”
“别开玩笑了我的哥,”九半有些穿着粗气说道:“你都要能够杀神屠圣了。”
听到那人开口,八羽的内心猛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那人铠甲上的面具落下,竟然从中露出了卫西乘的脸来。
“卫大哥?!!”八羽看到了卫西乘的出现之后有些惊喜地说道:“卫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她脸上的惊讶与惊奇是毋庸置疑的,而这个时候卫西乘也收了双刀而后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头盔直接取下,另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八羽的脑袋笑着说道:
“你这小姑娘真是傻得可爱,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我说的话?难道我说了我要留在柳钦钦那里就真的留一辈子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呢。”
“这是自然,卫兄能够提前了这么些时日赶过来我们当然开心。但是卫兄,按理说你应该还是在柳钦钦那里留些日子再过来,怎么竟然提前了十多天就......”
听到九半的话,卫西乘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是他想说却又是不能说的。九半看出了卫西乘的为难之处,刚想说些诸如“有些话不能说就别说了吧,回来就好”之类的话,却看到卫西乘毫无停顿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玉佩,那玉佩只有一面是完好无损的另一面似乎都已经磨损得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了。卫西乘将玉佩拿到九半的面前,自己的眼神却落在了玉佩之上,轻轻地说道:
“我能提前回来,是因为柳钦钦已经死了。”
“死了?”八羽惊呼,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似乎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怎么就这么容易地死去了,这个世界大概还没有被她观赏过吧?
虽然说着不是很在意的模样,可实际上卫西乘的语气里却满是悲伤,“她在见我们的时候就身负剧毒,可那种毒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却如何都不肯说。你们走之后没过几天她就入了土,我也就很快跟过来了。”
“那么这个玉佩是......”九半盯着那个玉佩,眼神中有些迟疑。
卫西乘把玉佩举了起来自己的眼睛也盯着玉佩,道:“具体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柳钦钦临死之前将这个交给我,说是以后定有大用让我好生保管。可是我这么一个糙汉子,能用得上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他的头低了下去,似乎是在沉思,也在沉默,
玉佩似乎一时半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九半走上前去拍了拍卫西乘的肩膀,道:“卫兄,别难过了。不过是一个姑娘而已,都是过客,与我们......”
“不对!”九半的话没说完,卫西乘猛然抬头看向九半,道:“我来找你是有急事告诉你,有大事儿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