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一见,便知自己猜的全中,立时怒道:“你这不省心的小冤家!还不快回去做?要不然明日先生打手心,娘可救不了你!”
想到薄先生曾展示过的那一柄油光锃亮的戒尺,华珠打了个哆嗦,立时便要走:“大姐姐,这棋我是下不成了,改日我做完了功课,再来找大姐姐手谈。”
说完又拉齐氏,齐氏却道:“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同你大姐姐商量。”
华珠也知道大姐姐将要出嫁了,母亲受祖母委托,正全力备着大姐的嫁妆,想必今日要说的事便是这个了,对于这些,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便乖乖地先走了。
宝珠也只当齐氏要说嫁妆的事,不料齐氏开口便是:“宝丫头,你可知程姑娘这回来咱们家,是什么意思?”
宝珠一怔,随即对齐氏佩服起来。
她因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程思菡必然是来打叶家的主意了,但三婶什么都不知道,却敏锐地觉察出了程思菡的不对劲,若前世叶家也如现在般是三叔和三婶当家,想必不会着了程思菡的道,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呢。
春光正好,大概京都的人们都忙着出城踏春,顺意斋中的生意便没有往日那般好,大堂之中的客人坐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人也不少,可同之前的人满为患一比,已算是极为空闲了。
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进大堂,看也不看便坐在大堂靠窗处的桌子上,神情颇有些郁郁寡欢。
“叶二爷,您来了?”
叶义是最近的常客,小二记得清楚,见他照例坐到了大堂,便赶忙上前来招呼,“二爷,楼上雅间有的是空,又清净又雅致,您要不要去雅间?”
“不用了。”叶义挥了挥手,他就一个人,坐在雅间吃喝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大堂里坐着,隐藏在周遭的喧嚣里,也好显得自家不是那么寥落。
小二便道:“二爷想吃些什么?还是老样子?”
叶义每次来顺意斋,只挑贵的吃,因此吃来吃去,也不过就那几样,连小二都记在心里了。
今日也不例外,叶义点了点头,又道:“再来一壶上好的秋露白,去吧。”
小二应了一声,很快取了酒来,又飞快地上了两个下酒菜,叶义便自斟自饮起来。
自分家以后,叶家的生意全部归到了叶礼的手中,叶义便有些无所事事,虽然叶礼邀他重新管理北直隶的盐号,但叶义自己却推拒了,最后在叶礼的坚持下,只接了京都一地的盐号,做了个大管事。
虽说叶义接了京都的盐号,但京都位于叶礼的眼皮子底下,之前又都是老太太亲自打理,各处盐号的掌柜都十分乖觉,店里也基本没什么事,所以叶义这大管事,真正算起来也不过是挂个名一般,清闲的很,于是他每日里便出来喝喝酒,听听戏,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正吃着,忽然旁边传来了争执声,叶义也不理会,自顾吃酒,直到那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响,叶义才分了些注意力,听了一耳朵。
“……王老板,你这样就太不地道了。咱们都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定金你已经收了,如今却跟我说没有货,这不是耍着人玩么?”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愤怒地道。
“陈兄,我这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本来那批货该到的,谁知道水路难走,船都翻了,我也是血本无归啊!”
姓王的满口祈求,极力解释,那陈兄却不买账,只怒道:“退定金!照着两倍赔偿与我,否则,你就立刻交货!”
那王老板都快哭了,“陈兄,不是我不交货,实在是出了点意外,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延期十天,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把货凑齐,怎么样?”
“十天太长了,不行!只有三天,三天后,你若还交不出货来,要么赔偿,要么见官!”那位陈兄撂了狠话,便不再理会王老板,一甩袖子出去了,徒留王老板欲哭无泪,瘫坐在椅中,愣了半晌,才起身离去。
生意人啊,就是这么喜怒无常,今儿生意好了就高兴,明儿生意黄了就得哭,叶义感慨了一句,便撩开手,专心喝自己的闷酒。
只是他却没料到,本来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的闲话,竟很快同他扯上了关系。
“你说什么,有人要从我这里买盐?”叶义看着中人裘大,不屑地道:“要买盐去我们店里就行,何必找我?”
裘大一脸络腮胡子,常年混迹京都,黑白通吃又讲信誉,因此各方都卖他一个面子,有事爱找他调停,久而久之,他便做了外城这片地界上的中人,从中赚取利钱,聊以谋生。
“二爷,您看您说的,要是您家店里的够买的,我还用的着来找您么?”裘大笑得满面菊花。
叶义虽然因喝了酒还有些晕乎,但仍旧听出点意思,笑道:“裘大,你到底是要说什么,不要卖关子。”
“二爷,我真就是买盐!我有个朋友,是个小盐商,之前同别人做了一趣÷阁大生意,没想到临了出了点意外,结果对方闹着要赔偿,还要把我那朋友报官,我那朋友也是无法,才想着筹了盐来,给了对方,豁出去做一回赔本买卖,也免得惹上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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