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了起来,甚至莫名多了一种额外的诡异与不安。
暴哥讳莫如深地上下打量着陆萧然,心想这小子手里拿的要是把真家伙的话,刚才在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呵呵”
想到这里,暴哥越发地对陆萧然产生了怀疑,一时轻笑了两声,在与身后的那些手下投递了一个古怪的眼神后,又回过头重新注视起了少年那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精致的脸:“我说这位大少爷啊,你手中的那把枪该不会就是个玩具手枪吧?”
顿了顿,暴哥捏了捏下巴,并不确定地继续有意试探:“还有你刚才是松了口气吧?”
在听到“玩具手枪”这四个字眼的那一秒钟,陆萧然下意识地对视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姚思蔓一眼,两只手不自知地冒出了冷汗,再当他听到对方最后的一句话,心“咯噔”了一下。
该死!
原来是自己因为刚才的一个大意,才会这么不小心地露出了破绽?!
在面对眼前这一批不认识他的人面前,这是陆萧然头一次思考一个问题:或许,姚思蔓说的没有错,他就是仗势欺人!
事实就是如此,当没有了别人对于“陆振南”三个字的那一份忌惮,他也就不再是那个无敌的绝对强者了
当然,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种与他从未有过交集的世界,同样也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站在了弱势的那一方。
从前,他似乎无所畏惧,甚至无所谓生死。
然而现在,陆萧然因为担心自己这一次或许没有能力保护好此时站在身旁的女孩,一张刚才还冰冷淡定的俊脸,更是第一次破天荒的闪过一抹愤怒、憋屈、恐慌与害怕。
陆萧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怔,脑海里,冷不丁,突兀地闪现出了一个念头:莫非,这种错乱得足以摧毁一整个人的崩溃情绪,就是被人欺负的滋味?
另一边,见眼前少年的脸色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暴哥由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中的得意之色,渐渐替代了先前的各种惶恐,挺直了腰板,侃侃而谈了起来:
“我说你这小子,也太小看暴哥我了吧!
想拿把假枪来吓唬老子?还嫩了点吧!”
说着,暴哥满意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笑了笑:“啧啧啧,西区的这一大片垃圾场啊,在梨花市内四个最大的垃圾场里,那可是最好的一块地段,距离市中心最近,值钱的好货嘛自然也是最多的。
你知道当年有多少捡垃圾的人想要争抢这一片地盘吗?
呵呵!现在这一块好地为什么能落到老子的手里?那可是老子那时候带着手下的弟兄们打了一架又一架,血淋淋地从东区那帮王八羔子手里抢过来的!
哼!
想我暴哥当初能带领兄弟们赶走东区那群难缠的玩意儿,那是何等魄力?现在还能被你这么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给吓住了不成!!”
紧接着,因为暴哥的这一番话的出现,之前还一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那些人,像是多了几分怀疑,也像是一下子被唤醒了当年抢地盘时候的那份血性,纷纷面面相觑,有一个没一个的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着,场面一下子越发地骚乱了起来:
“是啊,暴哥说的对,只怕这是玩具手枪吧?看这小子也才二十岁不到的样子,怎么可能手头会有枪呢!”
“对对对,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哪个大老板的儿子吧?也不像是黑道上混的啊,估计真的是玩具手枪。”
“哎呀,万一被东区那群兔崽子知道我们西区的人竟然被一个小毛孩拿个破玩具枪给吓尿了的话,我们以后岂不是要被笑死!”
“别的都先别说,就凭这么个小奶狗?虽说凶是挺凶的,但是还不至于真的敢开枪杀人吧!”
“”
另一边,姚思蔓感受着掌心所沾染上的那一层来自陆萧然的冷汗,再听着那一句又一句不断传进耳朵里的议论声,她只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注意到场面变得有些蠢蠢欲动,大部分人也都明显已经开始对陆萧然手中的那把枪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
眼下,对方那一派才刚开始怀疑,而姚思蔓从最初的那时候,就比他们更清楚事实真相:的确,这就是一把玩具枪罢了!
姚思蔓很清楚,要是继续这么坐以待毙下去的话,只怕局面会变得越来越被动!
不过有时候,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只要信了,那便是真,只要怀疑,那便是假
下一瞬,姚思蔓暗暗深吸一口气,冰冷着一双手,再一抬眸时,眼底便是褪尽了所有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回想起自己上次也被这把“左轮手枪”给惊到了,甚至还被它那一个逼真到了极点的枪声给差点吓尿的画面,姚思蔓眼珠转了转,心中拿定了主意的同时,也已是彻底盘算清了自己接下去该如何去做的内容。
事情还不至于没有任何转机。
看来,只能打起十万分的精神,陪他们好好演一场戏了!
只是尽管她很有把握让自己和陆萧然可以顺利离开,但这里却注定会留下一个让她放不下心的人。
如此忧心着,姚思蔓本能地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了看这个刚才就算知道自己会被棍子打,也不愿丢下摔在地上的她自顾自跑开的小妹妹、这个此刻正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小妹妹、这个看着她像是在看着黎明曙光的小妹妹
姚思蔓一想到自己离开后,这个小女孩依旧要被迫的困在这个她逃不出去悲惨世界里,一想到她以后还要时刻被这个大胡子男人虐待,她便觉得似是有着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她的心一般
不料,下一秒,在瞥见两三个大胆些的男人动了脚步,一副像是准备上前挑衅的模样,姚思蔓一个激灵回过了神,于是趁着对方还没有靠近,逼真地装作极度害怕的样子,企图制造出一些混乱,旋即一脸惊恐状,声嘶力竭地大叫了起来:“啊!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