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这一次的态度却很是强硬,无论许老太怎么说,怎么威胁,他都坚持,这婚,他离定了。以后杨兰馨和许家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秦沐萍的是,那两天他不在家,刑讯苏安然的事情究竟秦沐萍有没有搀和进去他不清楚,所以不敢去警察局做假证。
许老太被气得直打颤,最后,竟然真的一口气接不上来,晕过去了。
在许老太住院的这几天,许成床前床后的伺候着,任劳任怨,之后住到旁边两个病床的人,谁都称赞许成孝顺。
许老太也趁着机会,又把之前的两件事跟许成提了提。
但是,原本对许老太千依百顺的许成,一跟这两件事相关,态度就强硬了起来。
婚,还是一定要离。
秦沐萍,他做不了主,得看苏安然的意思。
许老太最后干脆也不问了,想要用绝食来逼迫许成。可是几餐不吃,自己就饿得受不了,下一餐,就把病号饭吃了个底朝天,连一粒米都不剩。
直到几天后,许成把离婚证的绿本拿给许老太看了,对杨兰馨的事情,许老太才彻底死了心。
而秦沐萍的老公也来医院找过许成,许成还是那句话,他不清楚情况,不敢作假证。
之后,秦沐萍老公表示,是他考虑不周,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既然这样不行,那可以退一步,许成可以作为受害者监护人表示愿意原谅秦沐萍,那样秦沐萍量刑起来也会松一点,不会被关那么久。
他认为这对许成来说再不是难事了。可许成却坚持,原不原谅秦沐萍,那得看苏安然的意思。毕竟,苏安然一个孩子被带去警局刑讯,险些被要了命。这事受了伤害的是安然那孩子,他没权利代替孩子做主。如果苏安然愿意原谅秦沐萍,他可以代表苏安然出这个面。如果苏安然不同意,那他也不会罔顾孩子的意思,自己出面说什么。
许成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秦沐萍的老公气得忍不住爆了粗口,摔门走了。许老太看着那人气哼哼离开的背影,就好像看着一块块金砖远离自己而去,当下被气得病又犯了。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九月份,许老太才出院。在此期间,许伟夫妇只来露了一面就再也没来过。
苏安然听到爸妈离婚的消息,开始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了爸爸的苦心。
也好。
这样倒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然,就算爸爸迈过了心里头的那道坎,解开了心结,凭着许家人不要脸的程度,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闹出多少笑话来。
不过,虽然爸妈离婚了,她跟着妈妈,但是爸爸对她那么多年的宠爱、呵护也不是假的,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不能不还。
而且,她看得出来,和爸爸离婚之后,妈妈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头难受的很,夜里她有好几次听到妈妈在小声的哭。
所以,在她的心里,还是希望爸爸妈妈可以复婚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行。不然就白白让爸爸妈妈伤心难过一场了。
来到他们一家三口原先住着的那栋居民楼之前,苏安然伸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谁啊?”许成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晕乎乎的。
一看苏安然穿着一身崭新的裙子站在外头像个小公主一样冲着他笑,许成忽然有些惭愧,扒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叮嘱了一句,“安然进来吧。爸爸这儿乱,你别磕着、碰着了。”
屋子里酒气冲天,地上歪歪倒倒地全是空酒瓶,桌上还放着一杯刚刚打开的冰啤,瓶口还在往外冒着冷气。
衣服干净的、脏的混在一起,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可见许成已经很多天没出去工作了。
“爸爸,你这么多天都在家里呆着?”
就在苏安然进门之后,许成已经把桌上的啤酒拿了起来,习惯性的往嘴里灌。听了苏安然的话,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放下了酒瓶:“安然,爸爸不用那么累了。现在你妈和你都已经过上好日子了。现在这个家里只有爸爸我一个人,只要能吃饱饭、饿不死就行,又没有老婆孩子要养了,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老了带进棺材吗?”
苏安然听了这话,知道爸爸现在已经没了斗志。看来,和妈妈离婚,对他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而且,她也能理解。毕竟爸爸现在没有妻女了,赚了点钱,更是要被许老太变本加厉的弄给许天乐。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舒舒服服的过一天是一天……
“爸爸,你难道就不想跟妈妈复婚吗?”苏安然目光闪闪的问。
许成摇摇头,叹息着:“不想。你妈她是天上的仙女,怎么能配我这么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不想啦……”
苏安然想了想,又问:“爸爸,如果当初,你爱上妈妈之后,妈妈就找到了亲生父母,你还会愿意娶她吗?你会愿意为了娶妈妈而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吗?”
这话让许成怔愣了一下。
如果当初兰馨就找到了亲生父母,那个时候的他年轻气盛,即使知道兰馨是贺家的千金,也一定不会放弃她的。他当然会努力地提升自己,让自己能配得上兰馨……
“如果是当年的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许成惨笑一声,“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都快四十的人了,一辈子也差不多就定型了。我和你妈妈已经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苏安然摇摇头:“爸爸,你忘了你曾经跟我讲过‘大器晚成’这个成语啦?你那个时候告诉我,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停止学习,都不能放弃希望。李靖将军年过四十才崭露头角,姜子牙八十岁才当了丞相,吴承恩先生直到五十多岁才开始写《西游记》,爸爸,你这个年龄开始努力还不算晚啊!”
许成叹息着笑了笑,他实在是不忍心将孩子天真的世界给破坏。不过,他也不想让孩子对什么事情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安然,你发现没有,爸爸给你说过的这三个人。李靖从小就有军事才能,胆识过人,才能当上将军。吴承恩先生自幼受到文学熏陶,才能写出旷世名著,姜子牙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本来就不是我们寻常人可以比的。至于你爸爸……”许成摇了摇头,“除了会开车子,什么都不会,又哪里敢跟这些先人比?”
苏安然看着许成:“爸爸,你开货车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有好多时候都是资源浪费了呢?譬如有一次,你和吴叔叔都开车去了京城,但是都只拉了半车的货。不但浪费了有钱、过路费,还浪费了人力。如果可以统一管理,好好规划的话,你和吴叔叔其中一个人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还能节约好多成本。如果爸爸能组织几个叔叔一起组成一个运输车队,或者是直接开办一个货运公司,不就能避免这个问题了吗?说不定生意做大了之后,以后爸爸也是个有名的大老板了呢!”
自从网上购物热潮兴起之后,后世那些货运公司、物流公司究竟有多红火,苏安然是看在眼里的。如果许成真的能先人一步,站稳了脚跟,那凭他以后的资产和地位,虽然比起贺家来还差一截,但再和杨兰馨在一起,也根本不会让人瞧不起了。
许成看小女儿那么认真的给自己分析着哪里有商机,心里头暖融融的,当下笑着摸摸苏安然的小脑袋:“安然希望爸爸好,爸爸知道了。你放心,爸爸一定会努力的。”
苏安然掏出了拿了一张存折递给许成:“爸爸,我知道做生意是要本金的。爸爸也听妈妈说过吧?我之前卖了一块毛料。这是我卖毛料得来的钱,一共是两百万,反正我现在跟着妈妈,自己不需要用钱,这些钱就算是我支持爸爸创业的吧!”
许成没有接存折:“安然,爸爸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的钱留着自己买好吃的和洋娃娃。”
苏安然嘟着嘴:“可是我想让爸爸妈妈再在一起啊。那爸爸没有本金怎么做生意呢?要是爸爸天天喝酒,以后就更不会去京城找妈妈和我了。要不,这笔钱就算是我借给爸爸的,也算是我的投资好不好?到时候爸爸赚了钱,成了大老板,再加倍还给我。”
一听苏安然说到等他成功了,就可以去京城找杨兰馨,许成心中一动,考虑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接下了苏安然手中的存折,并且跟苏安然保证,他一定不会乱用,一定会将钱全都用在生意上。
又陪许成探讨了一番货运公司的一些注意事项,苏安然抓住机会跟分享了一些后世的经验。最后临走的时候,还跟许成招招手:“爸爸,等你成了成功的商人,再来京城找妈妈吧!不过,如果爸爸守不住自己的生意,最后被别人抢去了,那可就一辈子也没脸见我和妈妈了哦……”
许成自然知道,苏安然口中的别人是谁,当下连声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份。
在这几个月里,苏安然的兰轩制药公司也落成了。
因为贺轩齐提前去了京城,所以兰轩制药公司是由贺轩齐让人以杨兰馨的名义在京城注册的,临县这家属于分公司。
当初苏安然将公司命名为“兰轩”就是指这家公司妈妈和贺轩齐各占一半的意思。因为临县的深山里产药材,所以制药公司的位置比较偏远,不过原先石诚的那家毛料店铺已经重新装修,布置的古色古香,成了“兰轩医药”的门店。
因为有着石诚本人的信誉保障,和云雾茶楼那位徐老板的倾力宣传,兰轩医药这一段时间,只要一有药品上市,就顷刻被抢购一空。
这年头,哪家没有几个得了糖尿病、高血压的老人?
虽然苏安然拿出来的不是那些一次就见效的高阶药丸。因为那也太匪夷所思,也太引人注目了。
她拿出来的药方都是一些低阶丹药的药方,而且用的都是临县本地山上产的药材,所以疗效并没有那么快,得吃几个疗程才能根治那些慢性疾病。
但是吃几个疗程就能完全治好这些能纠缠人一辈子的慢性病的药,又有品质保障,谁不愿意买?更别说,苏安然推出的这些药,价格又实惠的很。
石诚每天跟苏安然汇报店里生意的时候都乐得合不拢嘴。
这生意做起来可比做毛料生意舒坦多了。他卖的是这病的药,还是效果很好的药。价格也是苏安然定好的,他只需要实话实说,实打实的报价,最后他自己也开心,买药的人也开心。
每回那些买了店里药的人,发现家里的病人病好了之后,再见到他的时候,脸上也是都带着笑的,有人还会坐在店里帮忙宣传,指导着别人买这个买那个,客人一个个都热情地很。可不像之前买毛料的时候,气氛紧张,赌涨了的人防着他,堵垮了的人也把火气都发在他身上,来找他要说法……
就在兰轩制药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苏安然也迎来了十一小长假。
因为上苏安然早就定下要去京城参加那场大型古玩拍卖会,所以孔令义早早地就打了电话来,跟她确定行程。本来他要亲自过来接苏安然到京城的,却被苏安然婉拒了。
倒不是苏安然不好意思麻烦人,而是贺家那边早早地派了人来,接她们母女二人回京城了。
十一长假,学生放假,老师自然也放假。看她们母女二人都有假期,陈淑茵说什么也一定要杨兰馨带着苏安然到京城的贺家大宅去住两天。
原本苏安然还在想要怎么跟妈妈解释自己要去京城待几天的事情,现在也根本不需要浪费口舌了。
下了飞机,踏在了京城的土地上,前世今生的景象好像一下子重叠了,让苏安然有一瞬间有些恍惚。
京城,对前世的她来说,一直都不是一个好地方。自从踏上了这片土地,她就没有一刻真正的开心过。
前世,她是跟在那位姑姑秦沐萍身后下的飞机。一路上,秦沐萍指使着她干这干那,拎包推行李车,自己摆着阔太太的架子拎着蛇皮包当先走在前面。她就像是一个小佣人,身上挂着几个大大的背包,还要用力推着和她差不多高的行李车,可怜兮兮的跟在秦沐萍身后。
一路上,她就那么被人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除了些许几道同情的眼光之外,其他的全都是鄙夷和瞧不起。她甚至被那些目光看得不敢抬头,就怕自己忍不住撒腿往回逃。
那个时候,陡然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的心里害怕居多。她害怕自己不小心丢了,晚上就没地方睡觉了。她也害怕被人瞧不起。她更还害怕到了苏家之后,苏家人会看不起她。
而到了苏家之后,那位继母何梦柔就真的很是“不小心”地把她当成了叫花子。
那时候,何梦柔穿着漂亮的衣服,带着精致的首饰,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高高在上地瞥了她一眼,很是轻蔑地喊了一声:“吴妈,怎么什么人都给放进来了?看这小丫头也怪可怜的,快,给她一个馒头,把她打发了。”
这句话,让苏安然一直记得。
虽然事后经过别人提醒,何梦柔知道了她是苏家真正的女儿,马上改了口,还柔声向她道歉了,可从此之后,她在苏家的地位就被定格了,就连家里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洗碗工都对她很是不屑,背地里都叫她叫花子……
苏安然摇摇头,甩开了脑子里那些屈辱的记忆。
前世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些都只会发生在前世。
而这一次,她是牵着妈妈的手来到京城这片土地上的,她是作为熙云斋的幕后Boss去参加三天后的拍卖会的。无论是秦沐萍还是苏家人,都再没有人能给她脸色看!
“救命!救命——”
一道尖声的叫喊打破了苏安然的回忆。她抬眼望过去,只见行李提取处的地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大概十七八岁,她身边躺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脑袋被小姑娘托在腿上,双眼紧闭,嘴唇有些发紫,四肢无力的耸搭着。
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那少女更是急得不行,不停地喊着:“有医生吗?救命!救救我爷爷!你们要什么报酬都可以的!”
“突发性脑血栓!需要及时治疗。”
脑海里闪过的大字,让苏安然知道了那少女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脑血栓,顾名思义就是脑血管栓塞,就是某一根脑血管让脂肪等沉淀物堵住了。
一旦发作,两个小时内没有溶栓的话,就会造成大脑供血不足,脑神经坏死,脑血管破裂,直至死亡。如果拖得时间长了,即使是治好了,也很容易有一些可怕的后遗症。譬如偏瘫,植物人……
照理说,这么紧急的病情,这小姑娘坐在地上求医生倒不如直接将老人送到医院去。
可是,这个年头交通设施还不完善,京城的机场设立在郊区,离最近的医院至少也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而且,据苏安然的在京城呆过的经验,这个时间点,京城的路面上根本就开不动车,就连救护车都很有可能被堵在路上……
拿到行李的人们,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驻足看了一会,却只留下一句,“看哪,他们好可怜!”就拍拍屁股走了;还有人很是同情那爷孙俩,可是却不会医术,爱莫能助,只能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更多的人则是冷漠的从那祖孙二人面前走过,仿佛对这种惨事已经见怪不怪。
“我可以救你爷爷。”
这时候,一道宛若天籁的声音响在那少女的身前。少女激动地抬头一看,却一下子大失所望。
原来是一个比她还要小许多的小姑娘。她怎么可能能救爷爷?恐怕是平时过家家玩多了,还以为这是开玩笑呢吧……
少女纵然平时修养再好,在这种事时候被人戏耍也难免被激出了火气:“让开!这可不是过家家!我爷爷的命不是给你开玩笑的!”
苏安然也不气恼,只是幽幽的抬眸:“你爷爷是脑血栓,时间越长越难治。从我听到你的呼救声开始,已经过去了至少五分钟了。你确定你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你确定你还等得起?”
“你……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是脑血栓?”少女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苏安然。虽然匪夷所思,可她心中却忽然升腾起了一丝希望,“你真的懂医?”
苏安然点点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医术。我相信你已经叫了救护车,在等救护车来之前,让我试试救你爷爷,也不会耽误你的时间,是不是?”
少女的身子微微立起,眼中带着希翼:“你身上带了溶栓的药物?”
只要有了溶栓的药物,爷爷就能坚持到被送去医院!
苏安然摇了摇头:“没有。”看着少女一瞬间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坐了下去,她从背包里翻出了自己的针袋,朝少女解释道,“溶栓的药物也只能救你爷爷这一次,下一次再发作,溶栓很可能就不管用了。我会的是中医的手法,可以一次治好,能保证你爷爷不再复发。不过,诊金可比你去医院溶栓要贵。你要考虑好……”
原本还对苏安然有些怀疑的少女,在看到针袋里头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金针之后,再也不纠结,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我爷爷,诊金少不了你的。不过,你要是害得我爷爷出了什么事,我们凌家也自然不会放过你!”
苏安然无所谓的笑笑。
脑血栓对别人是难事,对她却是小问题。
自从灵气被那块血翡洗练过之后,像这样的病症,她已无需再借用针灸的法子,直接用灵气就可以解决。只不过,那样就太匪夷所思了。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她的异常之处,她还是得借用针灸的手段。
“你先把你爷爷放平,头朝下。”
等少女照做之后,苏安然从针袋中取出一根锋针。这一次,她用的是平针的进针手法,缓缓将针扎进了老人后发际线上的三指处。
“停!停!停!”
就在苏安然刚刚下完针的时候,忽然闯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医生,一下子把她推开了。在看到那根已经刺入老人枕骨的针之后,胖医生的头上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他气急败坏地冲苏安然喊道,“你在干什么?!那可是脑户穴!是死穴,千万不能下针的!凌老被你这丫头害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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