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北走在路上,刚才和曹子昂的话,也让他想到了自己能做的一个事,那就是当板爷。
板爷主要的收入是来自火车站,各单位在火车服务站的派单。
剩下的就是私活,比如说拉东西、搬家送货这些。
这个工作具有极高的自由度,对于他这种坐不住的性格来说,无疑是极为适宜的。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没人说。
不过这只是当前的权宜之策,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接着,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朝着大栅栏驶去。
做为北平有名的商业街,这里汇聚了众多历史悠久的老字号商铺,酒馆、茶馆、影院一应俱全,仿佛让他穿越到了未来繁华的古街。
周边还散布着一些流动摊贩,王小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找到了曹峰所说的“卤煮胡”摊子。
不过可惜的事,由于错过了中午饭时间,还要等到下午四点左右才会开门。
这一趟算是白跑。
王小北决定等等,毕竟现在时间尚早,才刚刚过了2点钟。
他推着自行车,在一家老式酒楼前停下脚步。
这家名为“大栅栏小酒馆”的店里,即使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里面依旧有不少人,还能闻到一股股酒香传来。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进去看看。
这样的老店往往都有好酒,而且他们卖的基本上是散酒,不需要票。
就算是要票,他也有一些。
王小北将自行车停放在门口,走进店里面。
里面坐的都是一群上了年级的老大爷,吹嘘着往事。
满口的老北平方言,听起来很地道。
店内装饰的古雅,桌上摆放的青花瓷酒壶精致绝伦,甚至连碗碟都是古韵盎然的瓷器精品。
王小北一眼看出这些都是民间窑厂出品,虽然在当前不算稀奇,但如果放到后世,每一件都可能价值数万元。
环顾店中,只有两个伙计。
一位年约30的女人和一位眼神矍铄的老者。
王小北走向柜台,上面陈列着几个陶罐装的酒坛,旁边还挂着竹编的吊酒器具。
“大姐,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好的陈酿或者老酒吗?我爷爷喜欢喝酒,我想买些回去孝敬他。”
女人正在算着账,听到询问,她抬起了头,露出一脸笑容说:“那得看你爷爷喜好什么口味了,毕竟每个人的品味都不相同。”
王小北看着女人,她长了一张瓜子脸,面容秀丽,略微一愣,然后道:“嗯,他喜欢二锅头和汾酒。”
听闻此言,女人想了一下说:“这样啊!那价钱上有什么说的吗?”
“价格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好酒。”王小北马上说。
毕竟是给安爷买的,而且他有钱,不缺这一点。
“我们店内有几坛未开封的陈年老酒,不过价钱有点贵,每坛10斤装,按坛卖,每斤一块八,并且要票。”
女人边说边继续埋头整理账目。
王小北听到这个价,心中默默盘算,这样的价格在当时的确堪称天价。
彼时,茅台酒的价值也不算太高。
顶级茅台才卖两块七毛八一瓶,每瓶重量大约1斤上下,在那个年代绝对是高价美酒。
市面上普通的散酒只卖每斤三毛左右,即便是城里的普通百姓也能品尝得起。
当然了,越贵的酒越好喝。
王小北顿了一下,向女人追问:“这酒有什么说法呢?价格不是问题,只要酒真的好,我就买了。”
这一问,女人顿时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酒之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不是没有人喜欢,而是因为价钱太贵,并且越放着越贵。
另外一个就是还得要票才行。
能承受得起的人实为少数,久而久之,店里面便不再积极推销。
不过,既然有客人有意买,女人自然愿意卖出去,于是微笑着解释:“这酒可是解放前从牛栏山老酒坊运来的,到现在已经放了十多年。”
王小北听到这话,微微点头。
单是这十几年陈酿佳酿,就足以买下来了,更何况还是店内极力推荐的,其品质一定不差。
“那就麻烦你帮我取一坛,我买了。”王小北说着,将10斤酒票和十八块钱整齐地放在柜台上。
女人接过钱款和酒票仔细核对后,冲一旁的老头喊着:“老孟,去后院搬一坛老酒过来。”
随后,转头向王小北笑了笑:“你稍等一会儿,酒很快就来。”
老孟应声而去,王小北自觉退至一旁,给后面的一位衣衫破旧、身材瘦削的老汉让出了位置。
这老汉头发斑白,背着麻袋,拿着火钳走进店中:“许掌柜,还是照例2两烧刀子,1碟花生。”
许掌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破烂侯,别再叫我许掌柜了,让人听见该说闲话了。”
随后,她又打趣道:“老侯,今儿怎么想到咱这儿喝上一杯啦?”
“今天心情好。”
破烂侯满脸得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还不忘与周围熟识的客人们打招呼:“哎,宿爷,你近来可好?”
“哎,好的好,老侯,你呢?”
……
王小北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种场景如今已不多见了。
没过多久,老孟提着一坛外表黝黑、封口泥封的酒坛走出来,用麻绳打包以方便携带。
王小北看着被称为“破烂侯”的老汉,忍不住联想到王家和东西被收破烂的买走的事,再加上眼前破烂侯一脸喜悦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狐疑。
这么巧吗?
“小伙子,东西已经绑好了,你能拿得动吗?”许掌柜的声音打断了王小北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