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去公主府上请脉的日子。
“阿洛,这裙子是新做的吧?”胡阿婆眯着眼,笑呵呵地。
明洛细细将鬓边的碎发用自制的发夹夹起,点头道:“公主一直嫌我穿得破烂……交代我了,要好好穿。”
但她出身在此,有些色穿不来,且满街上的妇人,凡是因生计出来抛头露面的,哪有穿绫罗绸缎,珠翠满头的。
那些个贵妇娘子,出门无不前呼后拥,车马随行,身上还戴着遮掩面容身形的帷帽,垂下长长的罩纱,这玩意有个正式学名,叫幕离。
“贵人跟前做事,应该的。”胡阿婆帮她将上襦整了整,又忽然摸了摸明洛的腰身。
猝不及防之下,明洛是又惊又痒,险些将腰闪了。
“怎么胖了这么多?”胡阿婆诧异道。
“这身衣裙太显腰身,我怕一路上惹人眼球,生出无端之事,所以特意在腰上绑了两圈布带。”基本等同后世的束缚带,不过人家是奔着瘦腰去的,她是纯想把腰身垫厚些。
胡阿婆好奇地搂了两下,笑她:“你这般也还是瘦的。就是腰上看着有些古怪,指不定更引人侧目。”
明洛理好腰间挂的革囊和丝绦,撇了撇嘴:“我反正外头再罩个狗皮袄子,怎么寒碜怎么来。”
“袄子你连个衬面都不绷,公主不嫌弃的么?”胡阿婆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明洛满不在乎道:“公主又看不到,且我进府先去碗娘地方,袄子啥的都放她屋里。”
胡阿婆却听出一丝异常,既然外头穿着脏兮兮的狗皮袄,一路沿街过去怎么会惹人注目,什么窈窕身形,不全藏在袄子里了么?
反倒是公主府内,尤其屋内……她才是穿显身段的衣裙的。
“是公主不喜你腰细?”
明洛咬了咬唇,大致将公主和柴绍的情况说了遍,着重那两名去侍候驸马爷的婢女。
“喔喔。”胡阿婆是个晓事的,当即认同地点头,欣慰地赞道,“你有这个心眼是好的,万一不小心被驸马看上,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我看公主面上大度,半点不介怀,但有时一想起来,总归不痛快的。”
只能说以李秀宁的脾性,但凡那俩婢女和柴绍有点脑子,肯定能风平浪静地过完一年半载,贵为天家公主,李秀宁是不可能掉价去和几个贱婢计较的。
重点在柴绍的态度。
越是无所谓,越是对彼此好。
“没法子的,公主怀孕不便同房。而人能做驸马,想必也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哪里能忍十个月的,管得严也没用,不如想开点。”胡阿婆顺理成章地叹息道。
明洛则轻轻问:“高门大户忍不住,那寻常百姓家的男人呢?”
真是讽刺。
生孩子图啥呢?图男人出轨吗?
胡阿婆瞥她一眼,慢吞吞道:“家有婢女的,外面偷吃的……洁身自好的也有。”
明洛很想问一句自家阿耶是哪种……不过她没这胆子,生怕勾起胡阿婆不好的回忆,平白惹是生非,一大早地找晦气。
“阿娘,温圆要生孩子了?”她状似无意道。
胡阿婆理所应当:“她年纪不小了,阿泉也是。”主要她某日在柴房后撞见了那一幕,稍稍思量下阿泉的年纪,胡阿婆可以理解。
年青小伙子,又没经历过人事,可不得自助着解决,故而她才想着反正一男一女,都是奴籍,年龄相仿,凑一对得了。
“阿娘,留她几年吧。咱们刚有能帮着做活的人,万一她之后怀孕呢,干活肯定打折扣,还要奶孩子管孩子,您年纪越来越大,我又时常不在家,不妨先过个一两年,咱家再添个婢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