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稜与成及的经历类似,曾经任职常州刺史,淮南军攻破常州俘虏了杜稜,后来被交换放回。
杜稜的三儿子杜建徽,出名的勇将,军中号称虎子,年龄三十六岁,此次出征统领三千东安军,也就是杜稜的嫡系军力。
杜稜的大儿子杜建思,留在外镇军负责治内,二儿子杜建孚负责行商,杜稜本人任职位高权重的行军司马,
“杜司马,认为我家七郎如何?”钱镠忽而转为家常。
杜稜愣怔一下,明白钱镠的意思,回答:“智慧果敢,优秀出众。”
钱镠笑语:“你家三郎的妾生女儿,听说美丽可人,不如许配给我家七郎。”
杜稜抬手抚摸胡须,钱镠的第七子钱传瓘,十二岁,但却是庶子。
“郡王可愿定下世子,属下孙女愿意屈居世子妾室。”杜稜反将一军的回答。
钱镠脸皮一僵,他儿子众多,虽然年龄五旬,但却不愿定下继承人,非常的现实,他怕儿子夺走他的权柄。
嫡长子钱传瑛,并非实权掌管内城军力,内城还有一个三城都指挥使马绰,两个人互相牵制。
杜稜温和道:“请郡王理解,属下不愿给后代子孙留下祸患,庶子太过优秀,一旦与杜建徽成为翁婿,下一代郡王或许不能容。”
钱镠一笑,说道:“你呀,老谋深算。”
杜稜笑语:“属下就是胆子不大,撑不住大事。”
钱镠转头,望向远处的营盘,说道:“徐绾的军营有点骚动,给些好处安抚一下。”
杜稜点头道:“属下领命。”
钱镠说道:“这一次想让这群虎狼出去杀个欢,偏巧徐绾去不得,快些犒劳,弄出事来麻烦。”
“属下即刻就办。”杜稜回应,转身走下点将台,吩咐属下做事。
徐绾的军营,群情激奋,士兵们只知道,进犯湖州的上元府军战斗力不强,容易立功的机会,他们得不到。
所谓的孙儒旧部,事实上只占少数,大多数战斗减员,或老病退役。
徐绾的五千武勇右都,大多数是投靠钱镠之后,不断的补充。
徐绾进行了造反的战斗动员,引起属下的愤怒,贪婪,形成一条心的反叛意志。
徐绾故意让属下士兵,观望出征的杭州军。
钱镠站在点将台上望见,懂军心的他,及时做出了安抚决策。
直至望不见出征大军,钱镠走下点将台,坐车离开校场回归内城,五百将士前呼后拥的保护。
在车里,钱镠想着进攻浙东能否顺利,也有些感慨,当年他领军夺取越州,迫使董昌兑现承诺。
算算日子,马殷若是真的投降,出征大军应当突破了石城山。
“启禀郡王,石城山来了紧急公文,马指挥使通禀郡王。”钱镠正想着,一个军士跑来车左禀告。
钱镠扭头认识,守卫内城的军士。
“紧急公文?捷报?还是另有变故?”钱镠顿时情绪波动,耐不住的下车,喊备马。
属下牵来马匹,钱镠和十个护卫骑马快行,自家地盘,防范心思不强,而且钱镠以往亲民,没遇上过刺杀。
街路上,策马慢跑的回归内城,钱镠的情绪稳定下来,自嘲的笑了笑,多年戎马生涯,居然沉不住气啦。
忽而,两侧街铺射出箭雨。
钱镠猝不及防,中了十几支箭的惨叫,没有内甲的脖子,一只利箭没入很深。
身下的马匹中箭,痛苦嘶鸣的一跳。
钱镠被抛起的落马,一代胜多败少的浙江枭雄,没死在血腥战场,大意的丧生暗算。
啊?街道前后关注钱镠的人很多,突发的事件,瞬间引发极度恐慌,后面的钱镠护军,疯了一般奔跑冲刺。
街上的行人倒了霉,躲闪不及的被冲倒践踏,很多街铺冲出淮南军,杀向钱镠补刀,他们是被徐绾在夜里藏匿街铺。
钱镠还没死,在地上挣扎,十个骑兵护卫疯狂护主,与淮南军碰撞厮杀。
金铁杂乱交击,一个淮南军突破的奔到钱镠近前,一刀砍下枭首。
后面的五百杭州军冲来,疯狂进攻,双方展开惨烈搏杀,乱成一团,血腥气弥漫,夹杂惊恐的路人哭喊。
杭州军后面还有一辆车,几十名军士护卫,行军司马杜稜焦急的张望,一个军士跳下屋顶,跌跌撞撞扑到车上。
“郡王被砍了头。”军士惊恐禀告。
杜稜脸色大变,当机立断的命令:“掉头,快走。”
军士们急忙拉马掉头,不曾想,后路冲来数不清的披甲将士。
“大人,武勇右都。”头领急忙禀告。
杜稜一哆嗦,眼看披甲将士冲来,他大喊:“你们来的正好,有人刺杀郡王,快去救驾。”
“杀!老家伙留着。”奔来的一个将官凶狠下令。
武勇右都的叛军蜂拥而来,杜稜的军士只能拼命,金铁交击,惨叫声,血腥气,几十个军士宛如螳臂当车,被碾压杀尽。
杜稜被两个叛军扯倒绑缚,其它的武勇右都叛军向前杀去,五百杭州军遭到两面夹击,后来的还是一千精锐叛军。
杭州外城的南面,凤山门外,冒充钱镒回归的一万川南军,正与城门守军沟通。
韦扶风一身锁子甲,手执大枪混迹军中。
黄韬军途中安置公主一行,五千军力迂回折返,又会合了五千林泉军。
两军只是使人沟通一下,装成不认识,中介的马賨跑去了石城山,告知马殷策略的改变。
凤山门里,急匆匆赶来三百武勇右都叛军,登上城门楼,假传军令呵斥打开城门。
城门守将不肯听从,三百武勇都叛军发动攻击,俘虏城门守将,落下拉起的吊桥,打开凤山城门。
一万大军井然有序进入杭州外城,叛军欲要引路杀去凤凰山的内城。
黄韬拒绝,要求必须知晓钱镠死亡,否则退兵离开。
于是,叛军带路去往伏击地点。
川南大军强势收尾,尽诛淮南军,带上钱镠尸体,还有俘虏的行军司马杜稜,去往凤凰山内城。
马賨的原策略,城内纵火抢劫引起混乱,引出内城兵力,还能给城外的援军信号。
但被韦扶风否了,给出一套行事方案,马賨听了之后接受,转告了徐绾。
时间追溯,钱镠还在校场的时候,凤凰山杭州内城,突然来了紧急军情。
三城都指挥使马绰不敢耽误,使人通报钱镠,报信的离开一段时间,内城里的一百淮南军来到城门,要出城回归扬州。
马绰一直紧盯着一百淮南军,从未掉以轻心,出于来者是客,只能容忍几日。
一看‘客人’离开,马绰立刻命令开城门,一百淮南军慢悠悠出城。
突然,远处奔来数千兵力,城头瞭望的军士惊恐报警。
马绰一看大惊失色,命令拉吊桥,关城门,但是一百淮南军成了阻碍,一个个进退失据的不进不出。
“你们回来,进城。”马绰大吼。
“知道了,退回去。”一个吊桥上的淮南军喊着。
一百淮南军有的掉头,有的还往外走,结果乱成一团。
“关城门。”马绰大吼下令。
城门洞里的守军,立刻不管不顾的关城门,与淮南军激烈的冲突起来,开始是互相吼叫,随后拔刀相向。
听到下面的厮杀惨叫,马绰突然明白了,大吼:“弓箭手,射吊桥。”
上百弓箭手迅速行动,向着城下吊桥射箭,留在吊桥上的淮南军一片惨叫,有的拨打,有的跑向城门躲避。
这时候,数千叛军的先头冲到了吊桥,悍不畏死的冒着箭雨奔上吊桥,冲进城门洞,城里的守军遭到一边倒的屠杀。
杭州内城驻扎三千军力,一共三座城门,平时每座城门五百军力镇守。
数千叛军一旦攻进城门,五百守军如何能敌?何况其中还有一百弓箭手。
城头上的马绰惊恐咬牙,转身沿着城墙逃走,他要集结所有兵力,还得点燃烽火引来外城驻军驰援。
刀疤脸的徐绾走入城门,望着满地的死尸,浓郁的血腥气,他舌头舔舔嘴唇,眼睛望向亭台楼阁的美妙建筑群。
“楚瑜,诡计百出最他娘的讨厌,见面宰了他。”徐绾动了杀机。
此时,叛军主力主动杀去另外两座城门,占据内城才能得到胜利果实。
内城的军营升腾起狼烟,轮休的内城守军,跟随嫡长子钱传瑛杀下来。
叛军迎战,双方殊死战斗,徐绾身先士卒,癫狂的挥舞战刀,杀的守军节节败退。
最终,三城指挥使马绰战死,钱传瑛负伤被俘,还有一千多的守军投降。
叛军也折损一千多,内城守军的武备和战斗力,不比叛军差太多。
随后,一万川南军赶到,冲进内城的战场,三方首脑会见。
两个军士抬着滑竿,滑竿上坐着一名断腿将军,顶盔披甲,威风凛凛,一张普通的面容,偏偏冷漠的让人心生敬畏。
“徐指挥使,林泉有礼。”断腿将军作揖招呼。
徐绾瞥一眼,点点头,扭头扫视一下,温和问道:“楚瑜呢?”
“在那呢?”黄韬抬手一指。
听到的人,下意识随着指向扭头望去。
黄韬身后的弩军,齐刷刷举起军弩,射击徐绾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