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王氏串门还没有回来,这倒是省了张杰一顿口舌,用水擦了一遍身子,然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换上,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
原本打了水想着自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洗,才来到水井旁,就被眼尖的张霞把衣服夺了去,嘴里头还絮絮叨叨说什么这些事就不该读书的相公干的。
既然有人愿意帮自己洗衣服,那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又不是什么贴身的内衣不好意思,一件长衫罢了,想洗,拿去洗好了。
这就回了屋,等手里握着趣÷阁开始练字的时候,张杰这才觉得不得劲,劈了一下午柴,两只手上都磨破了皮,现在就是稍稍用点力气就觉得手心疼。
这就想放弃,想着还不若先读读书,等手上结了疤在练字,不过等想到一个小时前自己在人家两个女孩子跟前说的话,这便苦笑摇摇头,找来一块稍稍柔软的布,然后用布把手缠绕了一下,等在握趣÷阁时,便不觉得手上疼那么狠了。
每天练字,是张杰雷打不动的习惯,从六岁蒙学那年算起,到现在还有三个月籍贯,已经差不多有六年的时间。
老夫子一直说张杰的字是个软肋,要么一趣÷阁一划就跟刚学写字的孩童一般,要么潦草的隔天看他自己都不认识,为了这个字,张杰也算是下了大工夫,可即便是这般,练习了六年的字,仍然谈不上多美观,至多也就是中规中矩,科考时考官阅卷不至于在字面上扣分,想指望张杰的字给考官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那是不可能了。
仍然是沾砚台里的清水在书桌上练习,即便家里条件稍稍好些了,张杰也没有浪费纸张练字的习惯,在说每天练的字也多,要是都用纸张的话,六年下来,恐怕光是练字用的纸张,就能让张杰一家子从新返贫。
这个时候,宣纸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一首水调歌头才写了一半,就见小叔家的铁蛋探着脑袋往屋里瞅,七八岁的的小孩子,跟他两个哥哥一样,也是皮实的很,整日里和村子里的孩子打架打的那是难解难分,不过说也奇怪,这孩子不怕小叔,反而对张杰有些畏畏惧惧的样子,可能是平日里张杰都把精力放在了进学上,很少会把心思放在家里,因为生疏,所以才造成了这小家伙有些畏惧自己的原因吧。
还不等张杰询问,就见铁蛋赶忙说道:“哥,爷爷叫你,三叔也在堂屋等你那!”
刚说完,毛蛋孩子扭脸就跑了,就好像张杰变得多可怕一样。
将手里的毛趣÷阁放好,张杰不免嘴里小声嘀咕道:“三叔和老头子都在?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也难怪张杰会这般想,这几年家里头一般什么大事小情的老头子都是自己就拍板决定了,基本上无论是什么事情,老头子已经很少和家里人商议,而像今天这样,特意把三叔找去,还把自己也叫去,可以说家里三个能说上话的人都聚在一起了,这般有商有量的,难到家里头出了连老头子都无法决断的事情?
老头子的堂屋一般很少有人会去,除了老头老太太,以及跟着老两口的张霞外,其他院里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不会特意跑堂屋,至于小孩子一辈的,除了吃饭,基本上没有人敢在堂屋待着,因为板着脸的老头子实在是有些吓人。
张杰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老头子和三叔果然都在,老头坐在上首,三叔就坐在老头旁边,父子俩正在说这什么,等张杰进了屋,就见脸上带着笑的三叔笑道:
“小杰,我跟你爷爷正在商议你以后的事情,这秀才已经考了下来,来年就要考举,可你今年还不满十二,就是明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三岁,还是太年轻了,三叔的意思那,是想让在沉淀沉淀,静下心在研读两年,等有了把握,心性在成熟些,在去靠举,你爷爷的意思那,不管怎么着,先去试试,不求你立马就考上,就当先学个经验,到底怎么着,我说的不算,你爷爷说的也不算,还得你自己那个章程。”
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关于自己以后的前程,很明显,三叔不赞成自己立刻就去考举,什么原因张杰心里头有数,三叔考了十几年的举人,愣是没有考上,自己要是上去就弄个举人出来,这不是生生打三叔脸嘛。
至于老头子的意思,成不成到是无所谓,毕竟年龄还小,老头子只是想让自己多学些经验,即便明年不成,也好为下一次科考提供些经验。
这个时候张杰反而真的有些犹豫起来,像三叔说的,还有三个月自己才十二岁,明年就去靠举,还不到十三岁,年龄上来说,的确是属于偏小的,而且,这几年张杰的精力都是用在了县试,俯试,院试,所看的书籍也都是针对这几次考试的,至于考举时要考的书籍,却是很少涉及,即便今年一年把心思沉下去,全力去备考,张杰也不觉得明年自己考举的希望有多大。
“三叔,考举一般都是考哪些内容?有什么特别主意的事项?还得劳烦三叔给侄儿好好讲讲。”
等张杰朝三叔求问,就见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茶水的三叔很是气派道:
“这考举,可是和你之前的考上有着本质区别,这么和你说吧,和考举比起来,你之前参加的所有考上都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首先考举的难度,就不是你之前那些县试,俯试,院试能比拟的,这其中你要掌握的学问也要比起之前宽广太多……!”
可能是老头子也在场,也可能是三叔有意要表现一下,总之,手里头端着茶水的三叔说起科考来那是头头是道,脸上更是带着庄重和认真,就好像他嘴里说的是多么神圣的事情一般。
一旁的张杰也难得的听得认真,不管怎么说,三叔在考场上的经验自然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他现在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可能就是他几次科考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加上张杰对考举是完全不懂,所以听的也是异常仔细。
院门口原本几个正在疯玩的孩子见屋里大人正在谈论大事,都不敢在胡乱声张了。几个原本在院子里乘凉聊天的妇道人家也都住了口,屋里男人在在商议正式,这个时候可不敢瞎掺和。
从外头回来的王氏见张杰一副小大人一般坐在堂屋当门,他爷爷和三叔都在一旁陪着,在扫了一眼院子里几个泥猴子一样的孩子,嘴角这便挂起了一丝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