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只觉着自己的头很痛。
她『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摇摇晃晃地,颠簸地,很不舒服。
她想张嘴喊郡青,话到嘴边,忽地想到昏『迷』前的事情。
是闻萍儿。
闻萍儿将她『迷』晕了。
她说是被镇南王府的人给抓了,利用她,来绑架她。
柳安安心跳砰砰,不敢睁开眼。只在默默的感觉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凹凸不平的滚动,车辕轱辘,还有一阵流水声。
她应该是躺在马车上,这等不平整的地,起码是离开了京城,出了城门以外。
真是的,怎么就在闻萍儿的话中,失去了戒备心呢。
就因为闻萍儿模样太惨了,说的也太惨了,她就信以为真,还真的以为是闻萍儿改过自新,要给她道歉。
现在好了,她这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镇南王府?
可是,镇南王府也是养大她的地方,义兄还不至于,要杀她吧?
柳安安脑袋里一片『乱』,她心里很不好受。
轻信他人导致自己落入险境,而这个险境,还是曾经信赖的家人施加在她身上的,当真是让她难受。
柳安安心中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这么一丢,陛下会不会生气。
哎。
马车外,还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一个时辰了,去看看柳姑娘醒没醒。”
柳安安心中一跳。
这个声音她听出来了,是王府里的人,一直跟在义兄身边的小厮。
她立马闭紧了眼睛,不敢睁眼。
顿了顿,柳安安又稍微放松了点,自然闭眼,假装自己还在睡觉,呼吸也趋于平缓。
马车帘子被掀开,进来了一个人。
一只手落在柳安安的手腕上。
柳安安满脑子都在想着不能动,骗别人的同时也在骗自己,她要睡着了要睡着了。
那只手松开她,出了马车后,低语:“姑娘还睡着。”
柳安安闭紧了眼。
这个声音……是玲珑。
“姑娘怎么睡了这么久,那『药』不是说不会伤到姑娘吗?”
“玲珑姑娘你别着急,柳姑娘你也知道的,她体弱娇气,身子骨差,更别提柳姑娘现在还有孕在身,这别人身上一样的『药』量,对柳姑娘稍微重了些,也正常。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柳姑娘要是还醒不过来,那才是出事儿。”
“那好,我在这里守着,若是姑娘醒了,身边也要有个伺候的人。”
“你可小心伺候着,柳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可事关紧要。”
“这个我自是知道。我不在姑娘身边,郡青都伺候不好姑娘,如今算算,姑娘也该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怎么也不见显怀……”
柳安安听到这里,心跳加速。
玲珑明明在除夕前,就被她找个理由打发着,一直让薛静派人盯着。按理说她该是在宫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玲珑似乎是对她有了身孕深信不疑。
口口声声中,都是肚子孩子。
从头到尾,义兄也好,玲珑也好,注意力似乎都在她肚子里有没有孩子这方面。
就像是这个孩子当真事关重大一样。
柳安安知道,若是找个大夫来给她『摸』一『摸』脉,谎言就会被揭穿。
这下可怎么办?
柳安安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她躺着的马车外,除了一个马夫,褚帷的小厮外,就是玲珑。
而马车的两侧,似乎没有马蹄声,也没有脚步声。
柳安安小心翼翼挪了挪,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抬起手掀开一点马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然后又迅速躺平闭上眼。
她回忆着刚刚那一眼看到的内容。
这里不是官道,是一条只有一丈宽的土路,一侧是荒野山林,一侧是流水田地。
刚刚他们提到,她已经昏过去了一个时辰。
如是按照最快的速度,一个时辰从京中出发,马车的速度,眼下应该是到了京城外四五十里的地方。
那岂不是距离她封邑的邑地不远了?
当初陛下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就是在京郊五十里地外,给她圈了几处,作为她的封邑。
而在之后,陛下也派人来修建别院,说是等到来年夏日,就能去玩耍了。
如今虽不到夏日,但是那别院想来也修建的差不多了。
关键是,此事玲珑不知。
柳安安稳住呼吸,脑中不断在想,当初她派郡青去查看,郡青回来时还说起过,别院的选地外,沿路种了一大片的桃树。
桃树。
这个时候,桃花接连开败,京郊外比起京城,温度要偏低一些,开花也要稍微迟一点。京城里的桃花都谢了,这京城外的桃花许是才在陆续绽放。
稳住,她要稳住一些。
邑地为了修建别院,是有大批的工匠和宫人在此。薛静还曾经调派过一队侍卫来此熟悉,打的是让这一队侍卫以后在此驻守的主意。
绑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没有她别院的人多。
若是在经过别院时,她甩开这些人,是不是就能得救?
柳安安想到这里,心中大约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必须要自救。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把她带走。
现在的镇南王府已经是反贼,他们在不断对国民造成危害。镇南王府的人绑她,柳安安不觉着这是义兄的好心。
说不定,又是一轮什么她不懂的阴谋罢了。
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而且……
如果她不见了,陛下会不会……会不会因为她而难受?
柳安安咬紧下唇,呻|『吟』了声。
她得醒过来,才不会错过路上的桃花树。
柳安安睁开眼的同时,玲珑掀了帘子进来,一脸惊喜。
“美人,你终于醒过来了。”
柳安安假装不知,她手扶着额头,伸出另一只手习惯『性』让玲珑扶着。
而玲珑也自然上前扶着柳安安。
“玲珑,怎么是你?”柳安安十分诧异,“我这是怎么了?”
柳安安又说道,“我不是在和闻姑娘说话么……对了,我刚刚好像头晕了。”
“若不是看见你,我还以为我被人绑了呢,”柳安安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看见你我就放心了。”
玲珑盯着柳安安看了会儿,看不出什么来,才问道。
“姑娘,闻姑娘可对你说了什么?”
柳安安让玲珑扶着她坐起身来,懒懒靠着身后垫子,随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
『乱』林。
她放下帘子,就像是随意一瞥。
“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柳安安回眸,“玲珑,你怎么在这儿,这儿又是哪儿?”
玲珑跪在柳安安的身前,低语道:“姑娘,你身边没人伺候,奴婢是来伺候你的。这儿,这儿已经出了京城,我们在回王府的路上。”
回王府。
寻南郡。
他们这是要把她带到寻南郡去。
柳安安沉默了片刻。
她在回忆,自从那天带着郡青去见义兄过后,关于这些事,她有没有告诉给玲珑?
没有的。
玲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她有意识的疏远,之后又让薛静派人把她守了起来。
她逃出来,想必是义兄的人做的,现在就是不知道,义兄的人会不会对她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回王府,可义兄不是已经起事了,那边不太平吗?”
玲珑笑道:“姑娘放心,事关姑娘的安危,王爷是绝对放在心上的。姑娘这一路走到华诚镇,那儿有人接应,侍卫仆从都有,一路上会照顾好姑娘的,而且到了通州府,那边的人也都不敢对姑娘无礼,姑娘会顺顺利利回家。”
“这样么,我倒是不知道,义兄会这么突然的安排行事。”
柳安安故作淡定。
玲珑果然没有多想:“这事儿不怪王爷。实在是宫中没有办法了。奴婢可能是暴『露』了,让薛侍卫给看管了起来。全靠旧人才把奴婢弄出来。但是从宫中想要运走一个奴婢容易,再带上姑娘可就不容易了。”
“也就是知道姑娘今日会去宸王府,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才忽然行事,吓到了姑娘。”
柳安安垂眸。
“是么。”
她稍微放宽了心。
玲珑只当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好。
想要和他们周旋,绝对不能硬着来。
“我怎么觉着身子有些闷,”柳安安微微拧眉,“玲珑,把帘子掀开透会儿气。”
她吩咐玲珑时,十分的熟稔,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玲珑犹豫了下。
“姑娘,我们回王府,可是私下偷偷走的。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姑娘……”
柳安安打断她:“你刚刚说都已经出了京城,京郊外,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哪儿来的人能看见我?”
“我闷,刚刚不知道怎么昏了过去,这会子难受,”柳安安继续试探,“你去给我倒杯茶来,要枣茶。”
“姑娘说的是。”玲珑这下老老实实掀开了车帘子,用系带系上,又问道,“姑娘,出来急匆,没有带枣,喝点热水可行?”
柳安安故作为难。
半响,她才叹气:“罢了,出门在外,你看着办吧。”
“是。”
玲珑转身出了马车,似乎与车夫低语了几句,然后马车的速度放慢了许多,玲珑下了马车,柳安安侧眸看着她从马车绕到后面去。
前面没有马车,也没有人,但是马车的后面,似乎还有一辆马车。
柳安安状似不经意在打量外面,靠山的一侧树林,渐渐出现了一排桃花树。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花朵压满枝头,风一吹,花瓣飘散。
“姑娘,出来得急,只能请姑娘将就一下了。”
玲珑从后面马车那儿拿来了水囊,走到车窗边,伸手递了进来。
柳安安接过水囊,笑道:“你能准备上就不错了。”
她不敢喝,只拧开来沾了沾嘴,悄悄往袖子里倒了点。
棉质衣袖吸水十分不错,柳安安估『摸』着,能掂量出水囊分量减轻,才收手。
玲珑上了马车,马车的速度又快了起来。
柳安安手指轻轻捻着。
别院外,大约有三里地的桃林,一里入,一里出,只有中间,才是别院的位置。
只有一里地的距离啊。
柳安安没有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中,侧眸盯着外面的桃花。
半响,柳安安提高了声音。
“玲珑。”
“是,姑娘。”
玲珑打了帘子,弯腰钻了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
柳安安憋住一口气,憋到脸『色』微微泛红。
她压低了声音。
“刚刚喝多了水,不太舒服。”
玲珑拿过水囊颠了颠,再看柳安安时,也有些无奈:“姑娘可是要如厕?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实在是不太方便,姑娘要不再忍一忍?”
柳安安打断她的话:“玲珑,你这两个月没有伺候在我身边,不知道。”
柳安安一张嘴就说着淑太妃曾经和她闲聊时说过的话。
“有了身孕后,根本忍不了。”
玲珑也只是个不知晓事的丫鬟,有些慌:“那,那怎么办。”
柳安安强装着淡定:“我看外面有一片桃花林,你就说我要去赏花,叫马车停下来。”
“你再拿一件斗篷给我挡着,进去林子后,等人看不见了,陪我去如厕。”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