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事人撞破自己想换搭档的心思，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顾了了清了清嗓子，故作镇静，“我找导演了解一下规则。”
“嗯。”江樾不太在意。
按照导演组的说法，三天录制结束后只会发出一张强制更换搭档卡，而节目中多是双人任务，所以他只要尽力拖一拖顾了了的后腿，那按网友的话来讲，他们二人的组合就“锁了”。
采访间是一楼的娱乐室，导演组在地上铺了毛毯，还摆上了造型各异的玩偶和靠垫，周围挂上了星星灯，房间内少女心十足。
“坐这儿？”顾了了走进来，不可思议地指着地上的长毛毛毯，不留情面地吐槽，“今天好像有28度，坐这个上面不会捂出痱子吗？”
节目组的人面面相觑，为了好看布置的房间就这么被女嘉宾嫌弃了。
顾了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稍等，我去拿个东西。”
她拔腿往房间外面走，刚一出去，就看见江樾一手拎着一个蒲团过来。
“诶！我也想要去拿这个的！”顾了了有些惊喜。
没用的默契又增加了！
将蒲团放到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白色长毛地毯上，顾了了坐下后特地用裙摆遮住蒲团边边，也算是不辜负节目组的精心布置。
江樾和她背对背坐着，两个人跟前各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放着满满的问题纸条。
“恋爱搭档二人轮流抽取问题纸条向对方提问，被提问方有权利不回答，但是会扣除原始的心动积分，每人五个问题，都是关于恋爱观的。”
导演做了个手势，“可以开始了，从了了先抽吧。”
顾了了打开玻璃盒子，随意拿了一张纸条。
她一抬手，将纸条举到空中挥动着，示意身后的江樾接过去。
导演：“了了，你提问……”
“哦……”顾了了收回手，打开纸条。她皱了皱眉头，“对你现任的搭档满意吗？这什么问题？我人就坐在他身后，江老师多少也会给点面子的。”
“满意。”江樾很快给出答案，还补充了一句，“不是给你面子。”
随后他抽了一张纸条展开，江樾脸色有些不对，他停顿了几秒，抬头问导演组，“能换么？”
导演组当然拒绝，要是劲爆问题都被换了，他们还要什么收视率。
“要是了了不愿意回答，她可以自己放弃。”顾了了的跟拍导演憋不住，接话道：“但是要考虑好，放弃回答扣除积分。”
节目组算准了这一点，顾了了是唯一表现出想要拿那张换搭档卡的嘉宾，为了积分，她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回答。
“没事儿，江老师你问吧。”她又没什么粉丝，也没什么包袱，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江樾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道：“谈谈初恋。”
[节目组有事吗？恋综回忆初恋？回忆完我们还怎么磕啊？]
[樾哥好为女孩子考虑啊，他应该是觉得这种问题了了不太想聊吧？]
[初恋无所谓吧？无非是什么纯纯的校园恋爱，篮球场上的少年。]
顾了了略微挑了挑眉头，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她意料。
“初恋啊……”她曲起膝盖，双手撑着下巴，“大学时候吧，谈了没多久就分开了。”
导演迅速在白板上写字提示。
[多说点。]
“我觉得我应该是被他的脸蛊惑了，尽管他脾气又冷脸又臭，但我还是傻乎乎地凑上去。”顾了了笑了笑，“后来就跟很多人的大学恋爱一样，因为对未来的规划问题分开了，就这样，挺无聊的。”
导演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脾气又冷脸又臭的江樾，不自觉开口问道：“很帅吗？”
顾了了点头，“很帅。”
导演：“跟江老师比呢？”
顾了了弯了弯嘴角，“跟他差不多吧。”
[草，脾气冷脸很臭的帅哥？怪不得了了之前说不选择江樾的原因是因为他太冷了。]
[心疼美女，前男友也类似这种，谈恋爱真的很累的。]
[樾樾类卿！天啊，替身梗！]
[了了：有几分像我前男友，是你的晦气。]
[妈呀，我想站这对了，替身变真爱有点好磕。]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没什么爆点，两个人回答得也越发简洁。
最后五个问题都回答完了，导演组急得直挠头，环节原定半个小时，谁知道他们俩十五分钟就聊完了，素材远远不够。
“最后，互相问对方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还是了了先来吧。”
顾了了想了一会儿，“江老师要是有女朋友的话，怎么平衡工作和家庭？”
娱乐圈极其常见的一个问题，经常出现在各个非单身女明星的访谈中。由于目前一部分人仍然存在对女生的偏见，所以甚少有人用这个问题去问一个男人。
顾了了这话问出来以后导演组脸上明显露出喜色，导演示意江樾可以多聊一会儿。
“会放慢工作节奏，家庭优先。”江樾几乎是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他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播间里信誓旦旦说江樾是工作狂的粉丝们也都呆住了。
江樾是娱乐圈公认的劳模，影视歌三栖全面开花，而且在三个领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他空余时间几乎都泡在工作室写歌或者学习各种技能、上表演班，很少有自己的生活。
但其实这一切的前提是江樾入圈以来一直单身，没人见过他恋爱的时候什么样子。但也没人能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家庭为重。
导演：“说说为什么。”
江樾缓缓道：“因为很久以前太拼命工作，辜负过一个女孩子，很后悔。那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没那么关心，很抱歉。”
房间里静得惊人，顾了了全程盯着前方的一盏粉色小台灯，神色难辨。
江樾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希望大家珍惜眼前人。”他表情平静而坦然，在镜头拍不到的一侧不停地摩挲着食指上的一枚银戒指。
“了了觉得江老师这个回答怎么样？”导演见顾了了在走神，出声提醒她。
顾了了喝了一口汽水，“挺好的，挺……出人意料的。”
导演：“那江老师，想问了了什么？”
“理想型。”同样是很常见的问题。
顾了了歪着头，“长得好看，能赚钱，有担当，能在我需要的时候陪着我。”
导演：“你觉得这些江老师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顾了了莞尔一笑，玩笑道，“毕竟节目组花钱买了他的时间。”
但节目以外，她亲身体验过，江樾做不到。
双人采访结束，顾了了和江樾各自拎着自己的蒲团从房间里出去，叫第二对进屋。
江樾刚一回到客厅就被节目组的人叫走了，也没有摄影师跟着。
他走到监控室里，只有李言在。
“怎么了？”江樾坐到椅子上，低头揉了揉眉心。
李言暴躁得拍桌，“祖宗，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经纪人刚刚打电话把我臭骂一顿，让你立刻给他回电话，合着这事儿你没跟老刘说啊？”
“没有。”
刘闻涛这段时间都在国外，二人很少沟通。而且以江樾对他的了解，刘闻涛不会支持他上节目。
“可你上次不是说要回去跟他商量的吗？”那次李言听得清清楚楚，江樾说回去商量以后给答复。
江樾斜睨他，无所谓道：“嗯，知道他不同意，就不用商量了。”
李言语塞，直接拨通了越洋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那一头，刘闻涛标志性的骂声传过来，“江樾！你被李言那狗日的下蛊了啊？这什么破节目？要不是我今天在华人街听见人家说江樾上综艺，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某个狗日的缩了缩肩膀，关了免提。刘闻涛声音太大，开免提怕是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瞒到你回国？”江樾轻飘飘地说道。
刘闻涛克制着怒气，他深呼吸了几次，知道江樾软硬不吃，没必要为了他气到高血压。
他们二人在工作上一直保持着绝对的默契，观点和眼光相似。
但这一次，刘闻涛实在是不知道江樾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不光自己参加，还给节目投资，还拉上了黄斯彦一起参加。
“你给我一个理由。”刘闻涛不信他是一时兴起，更不信他是为了帮助李言渡过难关。
“你别跟我说什么看好节目能赚钱的屁话。”
江樾凝视着监视器，正中间的镜头中，顾了了正笑眯眯地看着黄斯彦弹吉他，今日见面后，她还未对自己这么笑过。
刘闻涛听见那头没了动静，着急道：“说话啊！”
“《水中月》。”江樾缓缓吐出三个字。
“什么玩意儿你说？”刘闻涛已经三年没有从他嘴里听见过这三个字了，以至于乍一听都没反应过来。
江樾没理他，刘闻涛反应了几秒，一声卧槽响彻云霄。
《水中月》是江樾出道以来发表的第一首歌，也是他所有作品中风格最不一样的歌曲。
尽管传唱度很高，但江樾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公开演唱过。一开始有主办方强制要求他表演，但江樾宁愿推掉活动也不妥协，慢慢地就变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粉丝们也都知道这首歌有故事，知道江樾不愿意说，一直鲜少提起。
大约只有刘闻涛知道其中的内幕，还是江樾有一次喝醉以后抱着树说的。
那首歌是他写给喜欢的女孩子的，她于他就像水里的月亮，美好至极，却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