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一倩正好转身进屋找掉落的木发簪,听见宋玄逸的嘟噜:“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没想到已经醒了。危难时期对你不离不弃的就是家人。圣人语:贤愚在心,不在贵贱;信欺在性,不在亲疏。”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宋玄逸的反应,眼睛在地上环扫了一圈,发现掉落在床边的发簪,走过来蹲下捡起,拿着就出门了,准备去旁边自己的屋里捣拾头发去。
“圣人语:贤愚在心,不在贵贱;信欺在性,不在亲疏。以前每次读到这里,总是觉得它是书本上的东西而已,危难时期对你不离不弃的就是家人吗?”宋玄逸眼神迷茫的盯着房顶的青砖瓦片。这句话在宋玄逸的心里久久回荡。
“我的家人在哪里?”侧身再次看向聂一倩离去的方向,没有关严实的房门。
“这个市侩的女人,有些时候,活得可比我明白多了。”宋玄逸盯着房门那条透光的缝隙开始发呆。
聂一倩再次把自己装扮好,拿上自己的白底黑字的麻布竹竿算命招牌。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大门,迈开大步,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无所畏惧地向坊市的方向走去。
一条简单的巷道,愣是让她走出了豪迈的步伐,天下唯我独尊之感。
“哎呦,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清楚你底细的人,还真能被你忽悠到。一个妇道人家,装神弄鬼忒没样,看着就让人恶心。我看呢,即使是个上门女婿,也得把你给休了。”丰庆嫂子透过门缝看见聂一倩出门了,特意出来恶心她几句。
“一大早的就有脱了毛的大黄狗在外边汪汪直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余李氏,现在最大的娱乐就是透过墙缝,看聂一倩拿着她的招牌,从她家门前走过,听着隔壁风庆嫂子与聂一倩的对话,仿佛生活中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
“你说谁是狗呢?”
“谁接话谁是狗?”
丰庆嫂子立马不愿意了,撸起袖子,向聂一倩快步走来,想跟聂一倩干一架。
“等等!”
“打不死你,还等等,让你嘴贱!”丰庆嫂子立马高高扬起的她的右手掌。
“看在是邻居的份上,我免费送你一卦。一会儿,你的头上就要灾难降临了。”聂一倩举起她的招牌棍子,老神在在的指着她的高高扬起的手臂说道。
“满嘴胡溜八扯。先打了你再说。我让你现在就有灾难降临。”丰庆嫂子膀大腰粗,也是这条街道上出了名的大力士,悍妇一名,谁也不怕的主。
“哎呀!”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块石头,正好打在她撸起袖子高高扬起的手臂上。红肿一大块。
“看看,天降横祸来了吧!不听相士言,吃亏在眼前。”聂一倩幸灾乐祸的笑道。
“我呸!”丰庆嫂子嘴里强硬,心里已经产生退意。
聂一倩笑脸一收,眼睛一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代表了什么?”
“你代表了狗屁。”丰庆嫂子握着自己发疼的手臂,咬牙切齿的说道。
“非也,我现在代表着神灵,与神灵心心相通,你这样的悍妇,高高扬起的手臂,这样危险的动作是对神灵的不敬,继续把你的拳头对向我,还会有天降横祸发生在你的身上。”聂一倩面色严肃,向丰庆嫂子踏近了一步,恐吓道。
丰庆嫂子把脑袋扭来扭去,没有发现一点异常情况:“邪了个门儿了。”
“哼!”立马转身,扭动着她的肥腰蛮臀,以火箭的速度,转身回家。
“砰”
关上了张家的大门。今天的斗嘴到此结束。
目送她离去的宋玄逸,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我什么时候变成神灵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聂一倩眼睛刚好漂到,墙头冒出脑袋的余李氏,热情的招呼了一句:“余大嫂子早呀。”
“早。”余李氏,躲在墙后面弱弱的回答。
“没事,又在外边瞎叫唤啥?家里的事儿干完了没?”余李氏的婆婆听到声音,嗖的一下就从堂屋里蹿了出来,对着余氏吼道。
“跟一个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的人瞎列摆啥?有那空功夫,还不如多给我绣两双鞋垫,拿到街上去卖了。”
聂一倩听着这个老太婆的大吼大叫,替她悲哀地摇了摇头,感叹道:“就你这样搓磨着你的儿媳妇,把下一代都给搓磨没了。”
“不知道,在外边瞎咧八啥?还不赶快滚蛋,上西大街装神弄鬼去。”
“看当日运势,不准不要钱啊!”聂一倩如往常一样大吼一声。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心握目标,一路向前。
“生活在当下,这个畸形的社会制度,与其嫁人被头顶上的婆婆磋磨,还真没有我现在这样,努力挣钱,养活自己,逍遥自在的过的舒坦。”
聂一倩摇晃着他的招牌杆子,哼哼唧唧道:“女人呐,活在这个世道上本来就是难。为何女人还要为难女人?咿咿呀呀!”
聂一倩如往日一样,先到东、南、北几条大街转悠一圈,最后到西坊市大街。
“这里可是我的风水宝地。”聂一倩刚站在固定的街角,昨天那个女人再次向她快步走了过来,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似的。
“你终于来了。”姑娘急切的向聂一倩走了过来。
“怎么啦?这位姑娘,难道我昨天算的不准?”聂一倩心里突、突、突。“昨天给的钱,可是已经被我给用掉了,这让我还钱可如何是好?”
“不是的,你算的太准了。今天特意过来是想让你帮我保存一点东西的。”姑娘笑眯着眼说道。
“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你连我叫什么,品性怎么样,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我帮你保管的?难道就不怕我没良心收进自己的荷包里了?”
“害怕,但是,我更想赌一把。我身边的其他人,已经没有一个能让我信任了。你我年纪相仿,我管你也是个面善的,昨天你救了我一命,这点东西就是全部送给你,也没有事儿。”
“啊哈,这既是个会看相算卦的,又是个赌徒呀!”聂一倩身形差一点稳不住跌倒。眼珠凸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想不到你与我是同行呀!”聂一倩调侃道。
“我怎敢与大仙称得上同行?”姑娘微笑着说道。
聂一倩脑袋飞速运转起来,心思九转十八弯。“这个姑娘头上的黑气并没有消失,看来,这个姑娘手上应该是有什么烫手山芋,被有心人给眼欠盯上了。”
聂一倩笑着回答的:“但是我不想替姑娘保管。”
“你当我真傻呀。如果看不见你头上那黑乎乎的气息,我说不定还以为占了你的便宜。看相咱不会,看你头上的生死、幸运灾难,一看一个准。”聂一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身体却向后仰了仰,不想再与这姑娘近距离的接触。
“听说霉运是会传递的,还是离她远点,保险。”聂一倩心里暗自琢磨着。
“你似乎已经猜到了。”姑娘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这种已经明摆着的事儿,我能猜不到吗?东西再好命更重要,我还有一家子人需要我养活呢。”聂一倩笑着回答道。
“我给你十两银子,你暂时替我保管,我脱身之后,再去找你拿。”姑娘看着忽悠不过去了,准备出抛出高额的赏金。
“自从自己无意间得到这个东西之后,一直霉运不断,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它给送出去。”姑娘急切的说道。
“十两银子。”
这是聂一倩重生以来听到的最大的一个银钱数,感觉自己像中了百万彩票一样。
“谢谢你的厚爱,这点钱还不至不让我把命给搭进去。我观你额头头上出现了新的东西,好自为之吧!”聂一倩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最后还是艰难的拒绝了。说完这话,就向前挪动了几步,想远离这个姑娘。
刚刚与这个姑娘错身而过,准备逍遥离去,姑娘不由分说,硬是把一个灰色的小包裹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转身快步跑去,速度之快,让聂一倩瞠目结舌。
“娘呀,这也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被人家给盯上了。”聂一倩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赶紧的,不做声色的把东西塞进自己怀里,回家慢慢看吧!
“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天降横祸?”聂一倩也没有了继续站在大街上,兜生意的心情了。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找孙大头帮忙买点青瓦去,把屋顶上的大窟窿给补起来。”聂一倩东瞅瞅西瞅瞅,准备抬脚去最西边,泥瓦匠们聚集的地方。
“找到了!”
“就是她是吧!”一群人跑了过来,乌泱泱的把她团团为主。
“你们这是做什么?”聂一倩反射性的搂紧自己的竹竿招牌,肩膀紧缩,惊呼道。
心情紧张:“难道那个姑娘的祸事这么快就降临了。”
“就是你?”
“什么就是我?”聂一倩口齿不清的轻轻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