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终究是迹部。
他用了一点点时间梳理了目前的情况。
如果说这是恶作剧,那也太神奇了。
时间对不上,这里的场景也让他非常陌生,就连他的身份信息,甚至是外貌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真的有人能操控到这个对比,那就连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句。
虽然不知道目前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京野百香看着迹部,觉得眼前的路人君今天格外奇怪,她开口问道:“路人君……”
“等等”,迹部皱眉,“你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呃”,京野停了一下,犹疑着开口,“你是让我叫你的名字吗?”
迹部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路人a。姓路人,名叫a。
他的眉头跳了一下。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狰狞的表情,然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几乎让京野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迹部板着脸看去:“叫我atobe,我的名字。”
京野抿着嘴,没说话。
迹部这个时候才第一次正眼打量她。
这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女,一头微卷的黑色头发,略有些凌乱的刘海细碎着落在额前。她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迹部,眼睛里闪烁着说不明的光。
迹部听她说道:“其实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愿意靠近我……”
迹部听到这话,觉得有点不自然,他移开视线:“不用感谢本大爷。”
京野百香感动地大声回道:“谢谢你!路人君!”
迹部:……你是不是想搞事情。
不过这么一来一回,迹部心里原来因为比赛输了的挫败感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恶劣的生产环境,觉得自己有点窒息:“京野,你不是说,我是……”迹部顿住了,一下子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打工皇帝。”或许是皇帝这个词语让他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迹部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呼吸又顺畅了起来:“那我怎么会住在这个又小又破破的地方。”
京野听到“又小又破”这个词,眼中原来的光暗了一下:“你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吗?可是这里就是这样的啊。”
迹部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一样,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京野就打开了门,回头冲着他大喊:“这里就是这样的啊!”
迹部来不及计较她话里的异样和无礼,因为他再次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如果说之前,他仅仅只是惊讶于环境的恶劣,此刻,不如说是惊愕。
外面的天暗沉沉的,天空上大片大片的墨色,仿佛离地面极近,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席卷的风尖叫着在每一条街道横冲直撞。一条条街上,无力地站着幢幢房屋,破败,萧瑟,带着夕阳黄昏的衰败气息。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灯也没有一盏,地面上布满了裂纹,仿佛年久失修的机器,发出了垂垂老矣的叹气声。
这里……还是日本吗?
京野失落的声音传来:“路人君……”
迹部转头。小姑娘的表情几乎都写在了脸上,似乎迹部对这个环境的不赞同就是对她本身的否认。
迹部轻笑一声,关上了门:“喂,京野,”京野抬头看他,“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垂头丧气的。”
他向外走一步,走进了风暴中心,声音被风吹得几乎听不到:“既然走不掉,就让我们来改变它!”
京野百香睁大了眼。
尽管少年的长相并不出色,但是那样的自信,仿佛能掌控一切,改变一切的自信,让他在一瞬间变得如此耀眼。
然而下一秒,她又慌忙尖叫出声:“啊啊啊路人君你快躲开那个垃圾袋要套你头上了啊啊啊!”
迹部猛然惊醒。
他望了望四周。
他还在车上,周围是因为疲惫已经安静或者睡着的部员。
原来是个梦。
即将被垃圾袋套头的恐惧,让他一瞬间在梦中惊醒了。
京野百香慢吞吞地整理着书包。
今天是她值日。
准确地说,每天都是她值日。
班级里的女生又一次来拜托她替自己值日,并且还是照例的,没有等自己答应,就带上书包远远走掉了。
同桌的日吉若整理完书包,看着毫不反抗的京野百香,皱眉问道:“喂,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做值日做下去吗?明明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京野晃了一下神,她看向日吉若,刚要张开口回答:“算了算了,你肯定又要说什么‘同学之间帮帮忙没关系’,”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反正只有你自己把他们当同学。”
没等京野回答,日吉若就背着书包走掉了。
整个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其他的值日生们早早地做完了最轻松的工作,留下了扫地拖地的任务给她。
京野拿起角落里的扫把,她想了半晌,然后把扫把支棱起来,然后决定,倒向左边就扫,倒向右边就回家。
扫把在空中晃了晃,最终倒向了左边。
要扫啊……
她叹了一口气,捡起了扫把。
校园里的闹钟打了两下铃,是社团活动开始的时间。
京野看着窗外跑去参加活动的学生,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扫把放回了原位,然后背起书包,关上了教室的门离开了。
过了两个小时,天渐渐暗下来了,教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日吉若望了望教室,看着并没有被清扫过的地面和没有动过的卫生工具,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有些意外地开口道:“这家伙。”他又抬头看了看黑板上写着的值日生的名字,“切”了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天,原本应该完成值日任务的女生被早间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了。
那个女生很不忿:“早间老师,我让京野百香帮我做的,是她没有完成,不关我的事!”
早间老师威严的目光扫过:“是这样吗?京野同学。”
京野百香点了点头,那个女生正要得意地接着反驳,又听她说:“可是老师,我没有答应,而且,我已经帮她做了两个月的值日了。”
早间老师一听这话,就反应了过来,他不赞同的目光透过眼睛扫向那个还打算狡辩的女生:“真是太过分了!”
同办公室的山下老师也不经意地听了那么一点,她对着正在汇报学生会情况的迹部叹了一口气:“哎,怎么总是有这种情况呢?”
迹部合上文件,抬头扫了一眼安静低着头待着的京野百香:“自己不反抗,没人会永远来帮你。她还算聪明。”紧接着,他又回道:“山下老师,没问题的话,我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在路过京野百香的时候,他稍微斜过头看了一眼。她面无表情地站着,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迹部收回视线,不作他想。走出办公室后,他拿出手机:“忍足,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