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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1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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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元若枝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筒,里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杜行渊除了道谢之外,还邀请她三日后去芙蓉阁里一同用膳。

元若枝回信应约,便安然入睡。

此刻,却还有人不能入睡。

苏详在宫闱在继续查当初交接药材的相关宫人。

乾清宫中。

建兴帝捏着药材“防风”,问道:“黄赐光,你怎么看?”

黄赐光小心道:“奴婢眼拙,看不出这究竟是不是杜家送来的药材。”

建兴帝掷了药材,沉声说:“朕不是让你看药材!”

黄赐光万分小心地垂下头。

子时过后,黄赐光跪下来求着建兴帝保重龙体,且先安歇,万事等天亮之后再说。

建兴帝的确疲乏,却还是睡不着。

他强打起精神,终于在天亮之前,等来了结果。

负责交接药材的太监之一,承认了自己的罪证,随后畏罪自缢了。

苏详将这一晚查到的结果上呈建兴帝。

建兴帝显然不大信,他问苏详:“太监为什么要偷换宫中药材?”

苏详毫不遮掩地道:“太监以次充好调换皇商进贡药材,然后趁出宫之际,低于市面价格倒卖到宫外。”

这便是皇宫里管理不当的缘故,说出去简直丢天家的颜面。

然而这只是浮出水面的一件事,这件事之后还不知道是否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交易。

建兴帝勃然大怒。

苏详又禀道:“皇上,这位内官在宫外无亲无故。”

是个孑然一身的太监,死的干干净净,倒卖药材背后的真正原因,查无可查。

这件事,就只能到此为止。

建兴帝再发脾气,黄赐光劝都不敢劝,只静默在一旁,随时等着做皇帝的出气包。

天快亮时,建兴帝才让苏详回去休息。

建兴帝这会儿才顶着一张病白的脸,上了龙床,却久久无法入眠。

人为财死是不错,但替换御用药材,明摆着是夺命的钱财,若说太监贪财到这种程度,太过匪夷所思。

别说传出去朝廷大臣们不信,他自己也不相信。

但他拿不准,收买太监换药的究竟是谁。

黄赐光过来替建兴帝放下明黄床帐。

眼前烛光暗下去,建兴帝问黄赐光他重病昏迷期间,各宫都在干什么,尤其是翊坤宫和东宫。

黄赐光实话实说:“那晚您要单独见太子殿下,七公主偷溜进来,您与太子吵架病倒,之后便是贵妃娘娘和大皇子殿下守在您身旁。太子殿下后来也来过,但还是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回了东宫。”

这与建兴帝所料不差。

他若有事,乔贵妃一定不会让其他人接近他,特别是太子。

但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如果聂延璋有心要留在乾清宫,没有人拦得住他,只不过他只想坐井观天而已,太子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当父皇的死活。

建兴帝纠正黄赐兴:“朕不是同太子吵架,朕斥责的是七公主。”

黄赐光有些惊讶:“竟是七公主?可是因着公主的婚事?”

建兴帝抬眼看过去。

黄赐光苦着脸解释:“七公主混进来的时候,为这事儿求了奴婢,但这哪里是奴婢做的了主的事情……都怪奴婢没拦着点儿七公主。”

建兴帝没说话,聂书盈溜不溜进来,无关紧要。

他是因为聂书盈的莽撞动了怒,但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紧的是,聂延璋利用聂书盈为自己洗脱冲撞他的罪名,这证明,他中|毒的这件事,太子不是全然无预料。

不管是聂延璋下的手,或者是聂延璋冷眼旁观别人下手,这都让建兴帝倍感心寒。

太阳初升,水落石出。

翊坤宫听说内官自缢的消息,乔贵妃与大皇子都松了口气,事情有惊无险。

但这不代表建兴帝就会相信他们母子无辜。

大皇子问乔贵妃接下来如何打算,顺便还提及了聂书盈的婚事,他道:“这般节骨眼下,妹妹与应家要尽快定亲。”

乔贵妃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你妹妹没去闹,兴许这桩婚事已经赐下了。她这一闹,你父皇知道她不肯,应家也知道你妹妹不情不愿,多半是成不了了。再等你舅舅舅母去探探口风,若应家有诚意,让他们主动找你父皇提亲。你父皇绝不会让应家娶别家女儿,只要应家有诚意,你父皇肯定会点头。”

大皇子犹疑着退下,回王府去见幕僚。

幕僚建议他做两手准备,若中毒之事不了了之,则最好不过,既未伤着太子,大皇子到底也未自伤。

若建兴帝已起了疑心,则要充分准备后手。

元府。

元老夫人与两个儿子关起门说话,另外两个老爷仍旧在外忙活走动,不常在家,今日也就没到场。

元永平与元永业兄弟先后请了老夫人的安。

元若枝原是在此伺候汤药,老夫人便也没让她走,许她留下听两耳朵。

她先是扶着元老夫人坐起来,后也端了个绣墩,坐在床边。

元老夫人自己重病,又遇上朝局瞬息万变,元家作为无足轻重的一粒尘埃,也不免有些自危。

幸而她这些日子精神头很不错,倒像是御医说的第二种情况,调养得好,还有半年的时日。

趁着精神好,她也十分关心朝局和儿子们的仕途。

元永平将朝廷里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元永业早听了一些话头,但他知道的没有元永平详细,听着听着,露出些惊讶的神情。

元老夫人也觉有些悚然,动手动到皇帝头上,她活了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听说。

但……头上这位登基时,行事也不光明磊落,如今反噬了,也算有了轮回。

母子三人谈论了好半天。

元若枝将他们口中听来的消息,结合起她前世从天书知道的内容,大抵捋清了来龙去脉。

许是因为这些事早在意料之中,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轻轻地给老夫人捏着腿,神色淡然。

元老夫人瞥一眼元若枝,欣慰一笑,找遍整个元家,也只有这一个丫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有的时候,她这个做长辈的,反而要靠看着元若枝定下心。

元永平心情沉重地说:“母亲,儿子觉得依皇上龙体的情况,最迟也就是今年的事了。”

元永业经历了老夫人生病的事,方知道年纪长的人,病起来有多厉害,就跟一下子泄了气儿似的,说没了精气神,就没了。

他也道:“大哥说得对,皇上经不起这般折腾。”

元老夫人忖量片刻说:“……皇子登基,是迟早的事。全看谁登基。这次出了谋害天子的事,对咱们家来说,也许是好事。”

元永平点头道:“母亲言之有理。咱们与承平侯府定是结下梁子了,若大皇子登基,日后元家难以自处。”

元永业别扭地道:“太子虽然疯癫,于元家却是无害的。”

虽然他并不喜欢聂延璋这种人,甚至可以说是害怕疯太子,但这种情况下,似乎疯太子比大皇子更好一些。

元老夫人久久不语。

元若枝劝道:“老夫人歇息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也不是元家操心了就会有结果的。”

元永平发觉老夫人面色疲倦,便笑着道:“枝姐儿说得是,母亲,您休息吧。”

元老夫人点点头说:“也好。等皇上恢复过来,自然会下决定,到时候再看圣心便是。”

元若枝微微一笑,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看得准,建兴帝接下来是有几道旨意要下。

不出老夫人所料,第二天建兴帝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封大皇子为恪王,封地锦州,即刻出发赴封地,不容有误。

第二道圣旨,赐婚七公主与今科榜眼。

第三道圣旨,承平侯祖孙三人,共同驻守大同府。

元老夫人听闻消息大喜,元若枝正在跟前伺候,她便先同元若枝说:“看来皇上开始疑心大皇子了。居然这就开始赶大皇子,哦不,赶恪王去锦州。又阻止了七公主嫁去应家,还砍掉了乔贵妃的爪牙承平侯府。”

元若枝跟着笑了笑。

承平侯受三司会审,虽然顺利脱了身,只有族亲顶罪下狱,有惊无险。

但承平侯府不能同等级袭爵,日后气数只会越来越衰弱,而现在承平侯府三代又即将被拴去边防要地大同府,日后想回京可不那么容易,便是大皇子想造|反,承平侯恐怕也难以撇下驻地赶回来援助。

这三道圣旨,不光对元家,对聂延璋来说,都是好消息。

元若枝心想,聂延璋今日一定格外高兴。

忽然间,她很想很想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但她知道,不太可能,聂延璋一定分身乏术,没时间来见她。

元若枝本想去平康长公主府上走一遭,但又不想在朝廷动荡的风口浪尖,再落人把柄,便作罢了。

入夜,元若枝正要关窗睡觉,一阵风刮进来,一道黑影也跟着溜进来。

元若枝略受惊讶,很快就镇定下来,低声唤道:“……殿下?”

聂延璋身着玄色长袍,走到元若枝跟前,抬手捡起小桌上的一颗棋子,夹在指尖,一石二鸟打灭了屋子里的两根红烛,让屋子里灯光幽暗,不易惹人察觉房中人影,然后才走到元若枝睡的罗汉床上坐下。

元若枝走过去,问聂延璋要不要喝茶。

聂延璋不喝。

元若枝这才抱怨一句:“殿下扔了我的棋子,我明日上哪里找去?”

聂延璋拉着元若枝的手,将她拽到跟前,仰头环着她的纤腰说:“找不着,孤就赔一副新的给你。”

元若枝低头浅笑说:“算了,不叫殿下赔。”

聂延璋在她腹间蹭了蹭,低声问:“许久未见,想念孤了没有?”不等元若枝答,他倒是嘴快:“我有些想你。”

元若枝本想推开聂延璋说话。

这样黏黏糊糊的,说不好话。

聂延璋却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元若枝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静默片刻,默许了他的行为。

元若枝轻声说:“恭喜殿下。”

聂延璋勾着唇角道:“前两道圣旨,孤早料到了。最后一道,却是在意料之外,这还要多谢枝枝,若无你在承平侯府受一番苦,承平侯祖孙三人未必会去大同。”

元若枝受了这份谢意。

的确在天书之中,建兴帝只是赶走了大皇子,阻止了七公主嫁去应家而已,并未将承平侯祖孙三人全困在大同。

这件事,说是她的功劳,不为过。

但这中间,也少不了王右渠和闻争烨推波助澜,尤其是闻争烨。

元若枝说:“殿下也要谢谢穆国公世子和王编修。”

聂延璋轻哼一声,不知是谢了,还是压根不想谢。

元若枝知道聂延璋骨子里是孤傲的,让她谢他们,恐怕是有些难,便没再为难,只抵着他的额头说:“能帮到殿下,我十分欢喜。”

聂延璋愉悦一笑,慵懒地道:“知道了,孤会记住他们的功劳。”

许是正好提起了承平侯府的事,聂延璋顺带同元若枝幸灾乐祸:“瓦剌部队壮大,大同难守,承平侯祖孙三人在那边有苦头要吃。他们伤你的,孤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说起这件事,元若枝还有些心有余悸。

在天书之中,摔断腿的闻争烨,就是死在这一次迎战瓦剌的过程中,虽说他最终还是守住了大同,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虽说这一世守大同的人是承平侯祖孙三人,与闻争烨不相关,但承平侯的军事才能不敢恭维,大同这一世交到他们手中,没准儿比前世还要更糟糕。

大同乃是边防要地,元若枝不想聂延璋拿国事开玩笑。

她说:“殿下,报仇不急于一时,大同本就难守,您就暂时别给承平侯府难上加难了。”

聂延璋的手伸到元若枝身后去摸她身上的伤口,他嗓音低了几分:“孤知道,孤有分寸。”

说是这样说,元若枝却从他眼中看到了难平的怒气,她便温柔地道:“殿下,我早就不疼了。不如,您同我讲一讲吱吱,它现在怎么样?长胖没有?换了您亲手绣的春被,现在睡得可好?”

聂延璋一一答了她,末了又道:“不如,枝枝也给孤讲一讲,你养的鸽子?”

元若枝笑问:“我养鸽子可没有殿下那么尽心,没什么好讲的。”

聂延璋握着元若枝的手把玩,放在唇边亲吻,他的眼睫低垂下去,眼眸在夜色里越发晦暗:“没什么可讲的么?”

元若枝听出点别的意思,反握住聂延璋的手,坚定道:“殿下安心,一只信鸽而已。等它再长大些,我就把它放归了。”

聂延璋没有追问下去。

厢房里,玉璧起夜,顺便过来看一看元若枝,听到些不寻常的动静,敲了敲门问:“姑娘,可睡下了?”

元若枝回了话,打发了玉璧,便催促聂延璋离开。

聂延璋紧紧抱着她,舍不得走。

元若枝道:“殿下着常服而来,想必是有事情要办,叫人等久了可不好。”

聂延璋捏了捏元若枝的脸颊,嗓音朗润:“枝枝怎么这般聪明,孤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罢,依依不舍地走了。

元若枝目送聂延璋离开,提着信鸽放在屋子里,暗道,是她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才对。杜行渊给她送信的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知晓了几分。

而她能猜到聂延璋的事情,是因为他想让她知道,如果聂延璋一心要瞒她,应该还是很好瞒的吧。

承平侯府。

承平侯家中涉事男丁经历三司会审回家,纷纷脱了一层皮,尤其小的那个,不经事,吓得瘦得没了人形,一回家就哭天抢地,如丧考妣。

承平侯太夫人见了重孙子落泪,心疼死了,一向坚强的老太太,忍不住抹了眼泪。

这会儿建兴帝又下了圣旨,让他们去驻守大同。

承平侯想着能保住爵位就很是不错了,不敢挑剔苛求,他的孙子却不能接受,在承平侯太夫人跟前哭着闹着说不想去。

承平侯和承平侯世子,双双气得把没眼力见儿的小畜生打了一顿。

承平侯太夫人吼道:“你们打他有什么用!他才十四岁,不过哭闹两句,还真的敢抗旨不成?哥儿哭两声也不让哭了?你怎么当祖父的?你怎么当爹的?”

承平侯和世子都无言以对,蔫儿了吧唧认错应是。

待家里安静下来,承平侯太夫人才拧眉道:“与其在这里吵吵闹闹,不如想想,去了大同,你们父子二人该怎么守好大同,若有朝一日大皇子发动宫变,你们该怎么援助他。”

承平侯道:“太夫人,去了大同可就回不来了。京中的事,我们顾不上了。”

承平侯世子也十分惦念没出事之前,在五军都督府里高官厚禄又悠闲的日子。

承平侯太夫人搂着她的乖重孙,心事沉重地道:“那就先解决前面一件事,想想如何守好大同。如果是以前还还说,现在瓦剌壮大,他们那般凶悍,时时侵扰边防,若真出了点什么事,你们父子如何担待得起?”

承平侯世子一听这话就脑袋大,他将气撒在自己亲儿子身上,并了两指指着儿子道:“太夫人,还有这小畜生,若要担待,少不得他!”

承平侯太夫人瞪了孙子一眼,将重孙子继续护起来。

承平侯呵斥儿子:“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无关痛痒的,后日就要赴任,想想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承平侯世子心说,您刚才骂我儿子骂得怪好,怎么现在换了我叨叨两句便不成了?

他到底没敢忤逆长辈,垂头丧气,不知道出什么主意才好。

同时心里还有些惆怅,二十多年前,他儿子在太夫人跟前的宠爱是属于他的,儿子出生,太夫人跟忘了她也疼过他似的,满心眼里只有小的了。

再等到他的孙子也出生,估计他儿子也该失宠了。

家里一向是承平侯太夫人拿主意,承平侯问道:“太夫人,您可有法子,让皇上收回圣旨?”

承平侯世子道:“太夫人,父亲说的是,如果咱们不去守大同,就不怕出事担责任了。您去求求乔贵妃,让乔贵妃替咱们求情!”

“蠢货!”

承平侯太夫人黑着脸说:“皇上下的圣旨,怎么可能说收回?派你们去大同驻守是天恩,又怎敢用‘求情’一说推诿?”

承平侯世子自觉老夫人骂得对,没敢顶嘴。

当然,这要放在外面,哪怕别人骂得对,他也一拳头揍过去。

承平侯太夫人又叹气道:“现在让乔贵妃说项也是不可能的了,你们看皇上下的三道圣旨,哪一道不是针对乔贵妃的?”

承平侯世子说:“可皇上还给七公主赐了婚,到底是疼七公主的!”

承平侯太夫人白了这蠢孙子一眼,懒得解释。

承平侯比自己儿子还是老辣一些,忽略了儿子的蠢问题,转而问道:“母亲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承平侯太夫人哀叹道:“大同必去不可。既然要去,就全须全尾地去,全须全尾地回,若能再挣一些功名,再好不过。”

承平侯世子用“祖母您是不是痴人说梦”的眼神看着承平侯太夫人。

他见太夫人眼神扫过来,讪讪地转开脸,道:“太夫人您说,您说。”

承平侯太夫人道:“既然事情是从元家小娘子身上的起的,就从她身上结束。”

承平侯祖孙三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承平侯太夫人。

承平侯太夫人提点道:“穆国公府世子不是说,愿意为了元家小娘子与咱们家势不两立吗?那么他也可以为了她不得不帮咱们。恰好我听说元家小娘子在宝河县救助过伤患,很有治伤的经验。”

承平侯父子还是不明白。

承平侯有些后怕地道:“母亲,您是说,再囚禁元家小娘子一次?这、这不好吧!若是叫她再摆一道,儿子这爵位恐怕就直接去了。”

皇帝才刚刚归还他手里的配印,还没焐热就要交出去,可真就不一定拿得回来了。

承平侯太夫人沉默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忍着怒气道:“怎么可能再囚禁她!”

承平侯世子有些不耐:“太夫人,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承平侯太夫人道:“上一次是我们做得不够好,让她钻了空子,反将一军。既然做的不好,我们就要道歉,光明正大、隆重地道歉,直到她接受我们的歉意为止。”

承平侯父子俩越听越迷糊,完全不知道太夫人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至于十四岁的那个,已经趴在榻上睡得流口水了,两颊横肉挤在一块儿,像一块大饼。

承平侯太夫人扫视儿孙一眼,说:“明天我会进宫面见乔贵妃,求一道懿旨。”

承平侯忽然醒悟,问道:“您是想让乔贵妃下旨,让元家小娘子替我们向穆国公府说情?”

承平侯太夫人:“……”

她摆摆手,让儿子孙子全部都滚,又让丫鬟把重孙子扶进碧纱橱里脱鞋睡觉。

父子俩茫然地来,茫然地去。

承平侯太夫人身边的嬷嬷都听明白了,嬷嬷问道:“太夫人是想让元家小娘子随行?”

承平侯太夫人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她精明一世,丈夫也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后代却一个赛一个蠢。

她的儿子长到这个岁数,只能说略清醒了些许,至少现在不会随便出去开罪人,至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若要让他筹谋点别的,那就甭想了。

承平侯太夫人一脸叹气几声,想起元若枝曾在小佛堂里刺她的那段话,至今仍如鲠在喉。

她的丈夫要是泉下有知,她以这样的方式费力维系侯府的荣耀,是否会气得死不瞑目……

夜里,承平侯太夫人做了梦,她梦到了许多年不曾梦到的丈夫。

人老记性差,那个梦很快被她忘记。

大清早的,她先去宫中请了乔贵妃的懿旨,随后便携家中女眷,带上厚礼从大街上招摇而过,往元家去致歉。

马车声隆隆,十几辆马车拖着金银珠宝,停在元家门口,引得全满大街的人,争相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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