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池小荷横死街头到现在祝锦程被毒杀家中,整个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但是他们怀疑过柳夫人,怀疑过祝家的对头,甚至还怀疑过池小荷的过往旧识,却就是没有怀疑过祝凤仪。
原因无他,祝凤仪根本就没有出现,除了第一次他们去祝家,祝凤仪让管家请人去客房,此后就再无消息传出。
但凡他们询问,祝家都异口同声,说老爷病了,无法起身。
祝凤仪真的病了吗?独子盛年早亡,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是长辈,不用守灵,怎么也要来灵前看望一二,送别一下亲生骨肉。
可这些都没有。
祝凤仪就仿佛活在祝府的幽灵,他显少现于人前,只成为墨文斋的一块活招牌,响亮于世。
谢吉祥的话说到这里,白图眼睛一亮。
无论是池小荷还是祝锦程,这里两个案子的疑点本就同祝凤仪无关,祝凤仪同儿子的小妾根本没有交集,而关于墨文斋,他本就要传给独子,不可能去加害于他。
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怀疑过祝凤仪。
白图若有所思道:“谢推官如此一说,我才想起那小二曾经说过,自从郝夫人过世之后,祝老爷就很少现身,只偶尔有些文墨笔会邀请他,他才出场,平日里只有少数的墨竹图现世。”
一般的文人墨客,什么名家隐士,都是如此低调而平和。
若祝家没有这等乱事,祝凤仪此行也实属合理,可偏偏祝家出了事。
他作为祝锦程的亲生父亲,作为祝家当家人,也作为墨文斋的老板,骤然失去了儿子和唯一的继承人,若此时还不出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家里的生意还要做,墨文斋也需要有人打理,若此刻祝凤仪出现,祝家的生意就不会遭受重创。
他毕竟不算年长,至今不过四十,只要再等十几年,柳夫人所怀的遗腹子长大成人,祝家就又有了新的继承者。
谢吉祥若有所思道:“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者,咱们对于祝家的整个推论是错误的?”
实际上,本案有可能同墨文斋无关?
赵瑞适时开口:“在任何案子上,亲情和法理都不能作为判断依据,什么虎毒不食子?上一个案子的阮大就是反面例子,本案没有明确的嫌疑人,两个死者似乎也没有仇家,但我们依旧要仔细侦查。”
谢吉祥点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赵瑞猛地被她叫大人,略有些不适应,轻咳一声继续道:“祝锦程的案子,我不认为需要等证据出现,拖得越久案子越难查。”
谢吉祥微微一愣,她刚想询问,就听对面的白图操着大嗓门道:“我就说,赵大人是个会办案的!”
这是怎么个会办案法?
人家祝家根本就没有报案,他们即便想查,也得有因由。
赵瑞淡淡道:“皋陶司想查案,一定要家属报案吗?”
当赵瑞领着一众人手直接围堵在祝家门前时,谢吉祥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开始他们未曾点明池小荷已死,想要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查明案情。
可昨夜他们才发现,祝锦程可能是被毒杀而死,这个案子就不能再继续平淡搜查下去。
赵瑞冷冷看着拦在祝家门口的胡管家,寒声道:“皋陶司查案,闲杂人等不得阻拦。”
胡管家面色铁青,这几日办丧事,他里里外外忙,熬得面色青白,疲倦恍惚,现在却还要面对门外乌泱泱的铁面校尉们。
胡管家干裂的嘴唇直哆嗦,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他不知要如何阻拦。
官差拿的搜查令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祝府池氏枉死街头,皋陶司受命查案,调查池小荷死因。
他们前两日过来搜查池小荷卧房,只是因为她同另一个重案有关联,现在她成了死者,祝家立即有了嫌疑。
祝家大小姐和少夫人都承认,祝大少爷的死是被池小荷气急惊怒所致,官府上门搜查在情理之中。
胡管家根本没道理拦。
再说,即便祝家可以占着办丧事的人情来拒绝搜查,也轮不到他一个管家开口。
赵瑞淡淡看着胡管家,看得胡管家脸上冷汗直流,却依旧咬牙没有离开。
赵瑞仿佛失去了耐心。
“要么你让开,要么让祝家家主出面,否则……”
赵瑞顿了顿,他身边的苏晨便厉声道:“阻挠官府办案,隐瞒事实,保护凶嫌可是重罪,胡管家,你自己掂量清楚。”
胡管家浑身一颤,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赵瑞从他眼眸中,看到了深刻的恐惧。
就在赵瑞即将要带人冲进祝家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倏然响起:“赵大人要见草民,草民便来了。”
祝家门外的众人,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突然出现的美男子身上。
谢吉祥只觉得眼前一亮。
日光灿灿落到祝家挂着白花的门楣上,也照亮了来者的眉目。
那是怎样的光风霁月。
祝凤仪长了一张神仙似的脸。
他面白无须,长发乌黑,眉目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目光里有着淡漠和凛然。
作为一个男人,他却可以称得上美丽,即便如此冷漠,也让人忍不住去追寻他的目光。
他站在这里,就连一向英俊夺目的赵瑞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两个男人淡淡对视,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一瞬僵持起来。
谢吉祥仰头看着站在门内的祝凤仪,心里感叹:这般龙章凤姿,实非常人也。
就在此时,赵瑞突然开口:“祝老爷怎知本官姓赵?”
祝凤仪垂下眼眸,淡淡看着他,声音依旧清朗:“赵大人几次三番进出寒舍,若还不知大人是谁,也实在太过无用。”
这个几次三番,用得很是精妙。
赵瑞看着他,想从他淡漠的眼中看出些许情绪,然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不再探看。
“祝老爷既然知道本官调查祝家,也应当明白差事在身不可敷衍,既然贵府池氏意外暴毙,贵府有重大嫌疑,那本官便只能入府一查。”
祝凤仪顿住了。
他垂下眼眸,清清冷冷站在门口,日光在他脸上滑落,更是衬得他肤白似雪,非仙似仙。
话说到这里,两人便又僵持住,无人开口。
但谢吉祥却知道,祝凤仪也拦不住皋陶司。
这块招牌是陛下亲立,就为肃清刑名之事,作为皋陶司的第一任少卿,赵瑞想查的案子,想进的人家,无人可以阻拦。
在门口这一通盘桓,只不过是给祝家几分脸面罢了。
但祝家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赵瑞也可翻脸无情,直接叫停祝家丧事。
毕竟,死者为大,池小荷突然死在巷中,皋陶司也已经立案,那么勉力追查线索就是皋陶司的首要差事。
果然,祝凤仪沉默片刻,最后只道:“赵大人,犬子早亡,草民心中悲痛,还请大人看在草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勿要扰了灵堂清净,还且让他安安静静走。”
赵瑞却没有立即答应。
他反口问:“若池小荷是祝锦程所杀?那本官也不能查吗?”
他话音落下,一直都冷静淡然的祝凤仪也不由抬起眼眸。
他定定看向赵瑞:“不可能,犬子并非歹毒之人。”
赵瑞冲他勾了勾唇角,展露出一抹浅淡的嘲讽:“哦?祝老爷为何如此笃定?或许……”
赵瑞顿了顿,声音蓦地一冷:“或许祝老爷知道些许内情?”
他这话说得格外不留情面。
祝凤仪轻轻攥了攥手,他动作很快,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谢吉祥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余光一直在祝凤仪身上,很巧妙地错了半个身子站在赵瑞身后,不易觉察地观察祝凤仪。
祝凤仪因为赵瑞的挑衅生气了。
这一瞬间,谢吉祥便领悟过来,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仙人?
祝凤仪便是再光风霁月,便是再龙章凤姿,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是人,就会有诸多情绪,是人,便会有喜怒哀乐。
赵瑞话说完,见祝凤仪没有搭腔,便直接道:“祝老爷,本官很忙的,没空站在这里同你解释,你若让进,皆大欢喜,你若不让……”
“你若不让,难道本官还进不得贵府大门?”
祝凤仪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夏日的暖风打着旋地飘来,吹起他洁白的麻衣,也吹起他不羁的长发。
另一道温和的女音从门内响起:“既然大人要进寒舍一查,查便是了,又为何要在旁人门口恶意诽谤?”
柳文茵扶着圆鼓鼓的肚子,蹒跚地来到祝府门口,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身上已经没有了前两日的精气神,如今只剩下满腔哀怨。
楚楚可怜的未亡人,引得众人恻隐之心泛滥。
就有过来吊丧的路人不满,怨怼地看着赵瑞:“官府忒是仗势欺人,人家正办丧事,一家子孤儿寡母,你们也要欺凌。”
赵瑞看都不看他,目光一直落在祝凤仪身上。
苏晨冷冷开口:“祝家涉嫌一起杀人重案,皋陶司秉公执法,何来欺凌一说?”
“还是说,这位少爷觉得杀人并非大事,死者冤屈不用伸张?”
苏晨这一反驳,路过众人都没了声息。
柳文茵慢慢来到祝凤仪身边,她低头看着门外训练有素的官差们,最后叹了口气。
“进来吧,早些查完,早些还我祝家清净。”
谢吉祥看到,祝凤仪的手又轻轻攥起。
他是因为赵瑞狠厉的态度,还是不满柳文茵替他做主?
亦或者他杀人在先,害怕官府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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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茵点了头,祝凤仪倒是没有再阻拦。
赵瑞一行人直接进入祝府,在灵堂前站定。
他此番带了将近二十校尉,就这么威风凛凛地列队站好,肃穆地看着灵堂中的众人。
祝家还留在灵堂中的亲朋都有些愣神,不知此刻当如何而行。
苏晨皱眉,朗声道:“皋陶司办案,闲人勿扰,诸生回避。”
皋陶司是个什么衙门,许多官府中人都不甚明白,百姓就更不可能知晓,但赵瑞和苏晨身上皆穿獬豸官服,赵瑞身上的官服且是蔚蓝之色,百姓还是能认得的。
蔚蓝官服,只四品堂官可穿。
亲朋好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部分人都悄无声息离席,不敢再滞留祝家。
只剩下少数几个近亲,还留在灵堂内,看样子不会离开。
赵瑞对苏晨点点头,苏晨就对柳文茵道:“柳夫人,院中如此多大师做法事,实在有碍查案,还请夫人把大师们请去偏院,勿惊扰大师为好。”
柳文茵沉着脸,似乎很是为难,她看向祝凤仪:“父亲……”
进了祝家,她却又以祝凤仪为先了。
祝凤仪没有看她,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好。”
很快,灵堂前就再无外人。
等到祝家清净下来,赵瑞才对祝凤仪道:“祝老爷,不知可否搜查令郎卧房?若是可以,内宅我们也想一一搜查,毕竟人命关天。”
以强硬的姿态闯入祝家的赵大人,此刻却又分外客气起来。
祝凤仪这一次又沉默了。
谢吉祥发现,他的手已经死死攥成拳头,可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就连眸子里,也没有任何怒气。
这个满燕京闻名的文墨大家,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刚刚赵瑞询问柳文茵,柳文茵却请示祝凤仪,所以这一次赵瑞直接询问祝凤仪,可答话的依旧是柳文茵。
“赵大人,外子跟妾身同住在墨兰轩,外子已缠绵病榻半年之久,不可能是杀害池氏的凶手,且让大人随意查便是。”
柳文茵说到这里,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盯住祝凤仪:“至于父亲大人的墨竹轩,还是要父亲大人做主。”
这一次,祝凤仪却很干脆拒绝:“不可。”
赵瑞没再多言。
先查墨兰轩,寻到了线索,再调查墨竹轩也不迟。
校尉们迅速出动,其中四人直接进了灵堂,强势地守在祝锦程棺木两侧,其余校尉大多数跟着赵瑞直奔墨兰轩,少数则依旧前往墨梅轩,准备再搜查一遍。
祝家的内宅同上次那般安静,一行人依旧跟着孙嬷嬷,在竹林里七拐八拐,才来到祝大少爷和少夫人所居的墨兰轩。
孙嬷嬷依旧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墨兰轩的大门。
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墨兰轩比墨梅轩要整整大上一倍有余,单看前面的正房,就能感受到世家大族的气派。
但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竹林却破坏了内宅的雅致,让人总觉得心头压抑,便是再精致的屋舍,也失去了原本的舒适。
孙嬷嬷打开墨兰轩的房门,率先推门而入。
“如今内宅的下人都在前头忙,墨兰轩中只几个小丫鬟,”孙嬷嬷客气道,“怕有人不规矩坏了院中摆设,这才锁了房门。”
她这个解释其实说不说都可。
赵瑞也不理她,直接领着谢吉祥进了墨兰轩。
刚一进去,谢吉祥就感受到了一股素净之气。
墨兰轩中的摆设很少,院中只寥寥种了些许兰花,其他便是桌椅都无。
穿过荒凉的庭院进入正房一层明堂,这种空茫感更胜。
一层明堂里只有几组桌椅,其余摆设皆无,同茶室之间隔着的多宝阁上空空荡荡,只摆了两瓶梅花。
若非孙嬷嬷这么谨慎,谢吉祥都要以为这里是空宅。
就连池小荷这个小妾所住的墨梅轩都弄得富丽堂皇,少爷和少夫人所住的墨兰轩却如此素净?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却听到孙嬷嬷慈祥的声音响起:“我们姑爷去年出了意外,这个大人也是知道的,不过姑爷到底如何,想必这个大人不知。”
白图昨日便查到,祝锦程去年出去接货,回来的路上发生意外,在那之后就未再出现于众人之前,就连墨文斋也未再去过,一应事宜皆改由胡管家出面。
许多人都说祝锦程伤了根底,卧病在床,所以后来柳文茵才给他纳妾,就怕他突然没了,祝家绝了后。
孙嬷嬷看赵瑞根本不听自己的,直接就往二楼卧房行去,立即跟上前去解释。
“我们姑爷当时摔断了腿,少夫人想让他多多走动,早日恢复康健,所以屋中摆设很少,就怕他不小心磕碰。”
赵瑞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领着众人直接来到二楼,指挥苏晨:“仔细搜。”
孙嬷嬷:“……”
她原是柳家的老人,也是柳文茵的奶娘,陪着柳文茵嫁到祝家,也颇受尊敬。
作为家中的管事嬷嬷,她不是没见过官爷,却没见过赵瑞这般不给面子的。
她准备的所有解释,在这位官爷面前都了无用处,她甚至不知这位赵大人到底听没听她说话。
墨兰轩的二楼看起来比一楼多了些人气,最起码,次间的书房里还放着看了一半的书,茶桌上也摆着茶杯,显然早晨还有人在此吃茶。
其余几间屋子,除了放杂物的,便是少夫人柳文茵的衣衫,祝大少爷的衣衫没有妻子多,都放在寝房中。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两人共同的居所。
赵瑞让苏晨带人把书房的所有书本都翻找一遍,便直接进了寝房。
谢吉祥没有立即跟上去,反而问孙嬷嬷:“祝大少爷平日都在寝房中?腿伤之后哪里都没去过?给他医治的大夫是谁?可说他有治好的可能?”
谢吉祥一直都端着笑脸,她看起来也很和善,比高高在上的冷面赵大人客气不知多少,所以她如此一问,孙嬷嬷便也很实诚回答。
“姑爷伤了腿,脾气便有些暴躁,平日都不肯下楼,便是夫人劝他,他也不听。倒也不是不让他见人,是他自己不愿见人。”
孙嬷嬷叹了口气,看起来颇为难过:“一开始给姑爷治病的是济世堂的老当家,但是老当家年纪大了,又不耐整日奔波,后来便换成了老当家的关门弟子,一直是由这位周大夫给姑爷医治。”
这么看,祝家对祝锦程的腿很用心了。
谢吉祥笑着冲她点点头,唇边是可爱的梨涡,孙嬷嬷不自觉放下心防,道:“若是姑爷没病,那该有多好啊。”
谢吉祥对夏婉秋使了个眼色,让夏婉秋请孙嬷嬷下楼:“嬷嬷先下楼等吧,校尉搜证很慢,也不太文雅,嬷嬷瞧了心理定不好受。”
待孙嬷嬷不舍地下了楼,谢吉祥才踏入寝房。
寝房里面,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校尉们几乎把所有家具都搬离位置,床榻上的被褥也都掀开,校尉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谢吉祥来到赵瑞身边:“要去济世堂问一问,是一位姓周的大夫给祝大少爷治病的。”
赵瑞立即派人去追查这一条线索,然后便对谢吉祥道:“祝家已经把所有疑点全部处理干净。”
即便祝大少爷想要留下被害线索,恐怕此刻也都化为灰烬,他们什么都搜寻不着。
谢吉祥站在寝房正中央,目光在屋中一寸一寸搜寻。
床榻上什么都没有,干净又整洁,桌椅、多宝阁、衣柜、箱笼也都很干净,里面除了日常的衣物被褥,再无多余的东西。
这个屋子里,一片纸都无。
一个断了腿又不肯出门的年轻儿郎,在家里难道整日发呆?便是可以去次间的书房看书,可卧房里总要放上几本,随手打发时间。
然而这个寝房里什么都没有。
谢吉祥的目光在屋内所有摆设上一一滑过,最后突然落到了墙上挂着的墨竹图上。
这是一幅铁骨铮铮的墨竹图。
谢吉祥凑到卷轴之前,仔细看图上的落款。
“清风先生,作于永延二十一年,正月。”
永延二十一年便是今年,此画应当是今年正月中祝凤仪给儿子特地画的。
除了落款,上面还要四个字:凌霄而上。
凌霄而上,铁骨铮铮,祝凤仪想要用这幅画,激励儿子重新奋发,不再自怨自艾。
谢吉祥轻轻摸了摸卷轴,发现上面一点灰尘都无,这幅画被人打理得很干净。
即便祝锦程人不在了,这三日也有人细心抚摸这幅画。
谢吉祥心中略有些猜测,她轻轻抬起画轴,把这幅画整个翻了个面。
一封巴掌大的书信,就这么安静躺在画轴之后。
那个每日都养护这幅画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发现,祝锦程留下的遗言,竟会藏在这里。
谢吉祥跟赵瑞对视一眼,小心取下这封信,然后展开仔细读起来。
诸位安好,展信佳。
我不知谁会是这封信的品读者,也不知这封信是否能有人看到,但我还是不肯放弃,尽力留下只字片语。
我的母亲,是被我父亲害死,我因为知道这个秘密,被他灭口。
我死不瞑目。
我母亲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