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
叶望歌起身走到了院落中,看了眼周围,继续出了庭院。
外面一团漆黑,旋即他眸子一缩,只见不远处,院墙之外,一人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唯有单手提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带着血色的獠牙面具,身上披着黑袍。
他眼眸一怔,两步冲到那人面前,却见那一只手随意一甩,那尸体朝他飞来。
叶望歌瞥了眼那黑暗,咽了口唾沫,伸手揭开了这面具,一个眼神惊恐的中年人面孔露了出来。
他莫名松了口气,松开尸体起身看向那黑暗,那里有一个隐身于黑暗中的人。
“你……”
他未开口说完,一道身影嗖得飞出,翻过了院墙。
叶望歌大惊,身影立即攀上院墙,脚下瓦片霍霍响动了下,空荡荡的院中一片静寂,厅堂内几人目光古怪地看着他。
“没看到什么人么?”
他蹲在院墙上,看了眼厅堂内的几人问道。
几人眼神更加奇怪,面面相觑。
看他们这样子,即使不说,叶望歌也是明白了。
他转头望着院墙外的尸体,心中微微咋舌,看来这杀了血面黑袍的神秘人,也是一个武道高手。至少是一个身法了得的武道高手。
他跳下院墙,检查了下这具尸体,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干干净净的只有那面具与黑袍。
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几人都走出来了,望着地上的尸体一阵惊讶,何青立马蒙住了何小小的眼睛。
“不是我杀的。”
叶望歌神色微沉。
几人心头一紧,墨无非沉思道:“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又怎么了,叶哥哥这么厉害,来一个打一个。”
何小小挣脱开那手,神气十足道。
“你还指望叶哥哥陪你一辈子啊?”
何青打趣道。
“为什么不行?”
何小小反问,她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万全之策,眨着眼睛道:“大不了,叶哥哥娶了我,不就可以陪我一辈子了?”
众人忍俊不禁,气氛都变得轻松了一些。
叶望歌却是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心情有些莫名的低沉。
分散开后,他回了房间,身影一动就进入了十方幻霄塔。
他依然是来到灵气最为充足的九十九层,叹了口气,枕着手臂,躺在了缤纷花海里就是发起了呆。
他想到了很多。
一张血色面具,一件漆黑大袍,一把厚实重剑,一个平胸姑娘。
“唉……争龙大会……为什么还不来呢……”
叶望歌惆怅道,伸手抓过一片花瓣,叼在了嘴边,闭上了眼睛。过了没多久,他又睁开了眼,饶是一颗锋利万分的剑心,在此刻竟然也变得波澜起伏……
今夜,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墨无非。
他今夜破天荒的没有练剑,于燃着青光灯盏的房间,左右踱步,双眉不展。脑海中那血面黑袍的杀手尸体,始终挥之不去。
从皇宫出来回墨家的路上,北明王曾对他说了一个隐匿的存在,那存在名为“黑袍会”,每一个都带着红色鬼面具,笼着漆黑的衣袍。
他们来自于江湖各界,身负惊人武道,皆是为利而聚在一起。正是这中心里只存在利益的人才更为可怕,他们可以无视一切,杀人夺命可以眼都不眨。
而这个神秘的存在,与太子有关。
北明王当时没有说得太直白,他弦外之音显然是指,这个存在就是属于太子麾下。
今日没有答应太子围剿魔宗的决议,这黑袍会的人十之八九是为了除掉他而来。
他倒是无畏,可若是拖累了师尊,自己的护卫,还有何青兄妹,届时,自己定会追悔莫及。
翌日清晨,叶望歌早早出了门,路边买了两个热包子,步履如风去往北玄剑府。
方方到了门口,他神色一怔,看见在门口有一个人笼着袖子,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
赵青树头转来转去,这深秋十分的冷意逼得他不得不把手拢在袖子里。忽然,看到了叶望歌,他不禁一喜,急忙伸手上前招呼道:“叶剑师,早啊!”
“早。”
叶望歌摸了摸鼻子回道,望了眼那才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的天空,夜色都还未完全消退,不由倍感奇怪。
“赵剑师……你……”
“来来来,这冷天最是需要热茶暖身,我近日正是弄了些不错的别国进口茶叶,可是用天罗雕空运过来的上等中的上等,快随我进去。”
连珠一般的话语,让给叶望歌愣是一句话没说出,等回过神来,已经被拉入了府内的一处暖阁。
赵青树倒了杯热茶递了过来,热情的笑容让叶望歌频频眨眼。他饮了一口,看向赵青树道:“赵剑师,有话就直说,就算没有这杯茶,同为剑师,什么事但说无妨。”
“没事啊。”
赵青树眼神闪了闪,笑道。
实则叶望歌哪知道,这赵青树本来联合了其他几名剑师,准备想办法压一压叶望歌的锐气,谁知道那晚,叶望歌直接以完胜的姿态赢了与龙凤榜第一的论剑。
当时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事后又心中悻悻自己并没有太早就出手。
而一府之主的赵卿戈,这两天也多次示意让他与之交好。
算算时间今日正是叶望歌前来的日子,他怎能不抓住时机?
这些因素下,才有了今日未到鸡鸣,就顶着寒风站在了府门口早早守着的事情。
叶望歌来到论剑广场上,随着那一道道晨光洒落天际,他运转启灵神诀的卯字诀,过了一会,才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眸。
周围居然已经有了许多的学员,全在那看着自己,尤其是一些女学员,她们本想凑得更近一些,可是叶望歌那无形散露的剑气实在是无法阻挡。
“叶剑师早!”
看到叶望歌回神,学员们欢呼了起来。
叶望歌粗略看了眼这些人,约莫千人,还有一些人广场已是待不下去,只得站在场外。
每一个都带着剑,神采奕奕。
一个名动天下的剑客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任何一个荷尔蒙躁动的少年少女都会感到兴奋无比。
当然眼前这个人与他们年龄相差不大,这也是最特别的一点。
“对你们来说,剑是什么?”
叶望歌想了想,笑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窃窃私语一阵,才有人相继给出答案。
“是名气!唯有强大的剑,才能名扬四海,就与叶剑师一样!”
“美女才对!剑用的好的都有美人倾心,因为慕容剑师可是去找过叶剑师,一定是因为叶剑师的剑很厉害!”
“权力和力量!”
一个个声音此起彼伏,广场上喧哗不断。
叶望歌笑了笑,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无论是为了什么,你都要深深记住,或许之后会变化,但初心往往是最纯真,也是最容易得到剑之共鸣的!”
众学员若有所思,一个女学员忽然眼睛亮晶晶地道:“那叶剑师,剑对你来说是什么?”
叶望歌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不是他不说,是他也不知道。
想到这,他莫名一怔。
这么一想,如今的他竟然连为了什么执剑也不知道……
他忽然想起了严子龙那坚定的眼神,也想起了墨无非拼死练剑的样子……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前方有一个或长或短的终点在等着他们。
一时之间竟有如醍醐灌顶,双眼中光芒跳动。
或许,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不突破如坤境界了。
曾经的他,接连破剑道之境,创造一方天地的天骄神话,不过十岁多一点,就已经迈入了不动地心的如峰境界,那时候的他追求无限的强大,只为了将所有天骄踩在脚下,超越自己的父亲。
灵源被夺走之后,他跟着红胡子老头喜忧参半地生活着,想来五年多光景,自己都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剑是为了什么……
想得出神,直到学员们连连呼唤,他才清醒过来。
叶望歌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头激动,看向众学员:“今天,我教你们一套剑。”
众学员不由欣喜若狂,万分期待。
一个不动地心的剑客教给他们的剑,会是怎样的剑?
“但是,三天之后,下次讲剑,我只教将之练到初窥门径的人。”
“什么?”
众学员愕然,张口结舌好一会。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剑经阁内最普通的玄阶下等剑法,要练到初窥门径也需要耗费大半月,三天达到初窥门径,根本是天方夜谭。
难道说叶剑师要教的剑并不难?
一道道念头在众学员心中涌动,这时,一些女学员楚楚可怜地看向叶望歌。
他强硬道:“不论男女。”
众学员被这一盆冷水浇得颓然,热情也烟消云散,但不是所有人,也有人目露期待。
然而场外的一些观摩的剑师此刻都有些看不下去,皱起了眉头。
“这……这也太任性了!”
“是啊,这般强人所难,即使是我等也绝对做不到此事啊,玄阶下等也没那么简单参悟。”
这时叶望歌拔出了长剑,自下而上轻描淡写地一扬,漆黑的剑于白日之下撩起一道月光。
而后,收剑。
短短一瞬,剑光未散,他已笑道:“此为拜月撩光剑,我教完了。”
广场之上学员所有学员呆若木鸡,一个个石化。
咔嚓……
仿佛是心脏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