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云城,城主府大堂。
剑刀相击声不断,响亮刺耳。
相战的是两位青年,一道白衣手握血色长剑,一道黄衣擎着雪亮大刀,身影错落,教人眼花缭乱。
两侧坐席上喝彩连连,鼓掌不断。
“陆肃少城主,年纪轻轻就到了万息境九重天,这乘风剑法想必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这般资质,实在出彩!”
“这般资质,或许可以去搏一搏那龙凤榜也无不可!”
城主陆登楼开怀大笑,“不敢不敢,龙凤榜上可都是魂变境高手,犬子何德何能啊?哈哈!”
“陆城主谦虚了,”说话的是一位粗眉大眼的中年男子,面色空前认真起来,“我看少城主,怎么也可在三十岁前迈入魂变境,那时候,自然可以上龙凤榜与诸雄争锋,夺那百席之位!”
陆登楼不由一拱手,“那就借熊副宗主吉言了!”
这中年男子一笑回之,他正是雷刀宗的副宗主,熊洪。
雷刀宗属十派之一,于江湖之上声名已久。
那与陆肃交战的是熊洪的亲传弟子北百川,与陆肃同是万息境九重天的境界。
又过十数个回合,黄衣青年一个不意,大刀被挑飞,败下阵来。
大刀飞舞着插入地上,一阵短暂的安静后,掌声如雷。
有两人却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一位黑色锦衣,剑眉斜挺,淡然品茶。
一位轻裳鹅黄,眉眼如画,芊芊玉指在那桌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儿。
陆登楼暗暗瞥了一眼那黑衣青年,未说什么。
北百川收刀入鞘,回到熊洪边上:“陆少城主剑法卓绝,弟子不敌,让师父失望了。”
熊洪还未说话,却见陆登楼的声音响起:“我看只是犬子运气好了些,北百川刀法精湛,只是在这大堂施展不开罢了。熊副宗主可莫要责怪。”
熊洪笑了笑,瞥了一眼北百川。
北百川会意,顿时朝着陆登楼躬身道:“谢过陆城主求情!”
陆肃面露得意,淡淡地拜谢众人,接着目光一转,就看向那黄衣姑娘,笑道:“还不知这位姑娘的芳名?”
“你?”一身黄裳的姑娘不屑一顾,娇哼一声,“你配吗?”
“曾柔!”旁边那男子盱衡厉色,旋即对陆肃皮笑肉不笑地介绍道,“她是何曾柔,我霜秋剑门掌门之女。”
“原来是何姑娘。”陆肃彬彬有礼的作揖,正欲说话,却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谁是这梨云城的少城主?”
平淡的声音之下,蕴藏着寒气。
所有人望去,便见到一个模样十七八岁的少年。
“我就是。你是……”陆肃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叶望歌已经看到了陆肃手里的苍狱剑,一股怒意油然而生,甫一出现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扫了眼满堂之客,其中有一人的气息深不可测。
叶望歌站在门口,也不进来,淡淡说:“剑还我。”
“剑?”陆肃一怔,注意到这人目光在盯着自己手中的血色长剑,顿时明白,嘴角一笑,“你就是叶望歌罢。”
“剑还我。”
叶望歌又道一声。
陆肃脸色一僵,冷了下来,“你说这把剑?此剑是我于遗迹所获,与你有何干系?”
遗迹?
叶望歌心念微动,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想来此时那遗迹已经天下皆知。
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苍狱……是他之物,是他生来第二把认可之剑。
“我只说三遍……剑还我。”
这一遍,声音中的寒意已经不再遮掩。
陆肃冷笑,“既然你这么认定此剑为你之物,你如何证明?这剑上,难道刻了你的名字么?”
叶望歌抬起了脚,一步跨入门内。他一步步走向陆肃,口中淡然一唤,“苍狱。”
这一声唤起的刹那,那血红色的剑身上一道流光稍纵即逝,接着,陆肃突觉手中剑重了千万斤,铿的一声插入地上,任他如何用力也拔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叶望歌眉毛微挑。
周围目光齐齐落在身上,陆肃脸涨得通红,恼羞不已,抬头怒道:“你做了什么?”
黑衣青年茶盏一顿,目光看了过去。
霜秋剑门何曾柔扑哧一声,幸灾乐祸不已。
叶望歌到了陆肃面前,看着他还在费劲拔剑,冷笑一声,“别费劲了,让开。”
陆肃怒极反笑,“你一个肉眼凡胎,能拔得出来?”
他的这话,倒是刺中了叶望歌的软肋。
叶望歌眼神一寒,将手握在了那剑柄之上,微一用力,剑应声而起。
满堂鸦雀无声。
陆肃愕然,旋即大怒,“你做了什么手脚?”
“手脚?”叶望歌剑一挥,摇了摇头,“我建议你少说点话,这样能看起来不那么愚昧无知。”
陆肃眼神闪过狠厉,手势一变,欲要夺剑,叶望歌身影一侧,轻松躲开。
一击不得,陆肃狂风暴雨般攻向叶望歌,空气中音爆连连。
叶望歌脚尖一点,身影侧转,贴着陆肃的手臂闪开,转动手腕,剑锋一旋,抵上了陆肃的脖子。
剑刃距离脖子还有三寸,然而一股玄妙的赤色气息却从剑刃散发,压在了动脉之上,陆肃不敢动弹,冷汗涔涔而下,只要他稍动一下,那股气息就会割断他的动脉。
“剑气凝实!”
刹那之间,满座皆惊!
谁能想到,这毫无修为的少年竟然有剑气圆满的境界。
这样的剑气,已经无限逼近剑道焚心的门槛!
那黑衣青年目光一凌,放下茶盏,霍得起身。
“阁下还请手下留情,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杀他?”
叶望歌摇了摇头,收剑负于身后,盯着黑衣青年,“你又是谁?”
这满堂之人,以黑衣青年的气息最为深厚,也是唯一让他稍有忌惮的人。
陆肃立即站在黑衣青年身后,咬牙不甘道:“这是镇武司总司,他可是我姐夫!你这废物竟敢愚弄于我,他一声令下,你就得五马分尸!”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陆肃整个人都被抽飞了出去,撞烂桌椅,满口的牙碎落一地,半边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陆肃被抽得七荤八素,但犹有意识,此时满面骇然地看着黑衣青年的背影,浑身颤栗,如坠冰窟。
陆登楼拳头一紧,一时之间,心烦意乱,眼前的男子,即使是他,都动不了!
不止是陆登楼,其他人都心中一凛,大气也不敢出。
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都令他们望尘莫及。
黑衣青年收回了手,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神色自如,望着叶望歌答道:“严子龙,一个剑客。”
叶望歌笑了笑,“叶望歌,同样……一个剑客。”
“何曾柔,我也是个剑客!”
何曾柔也站了起来,眼中异彩连连。
桌旁霜秋剑门的那位大惊失色,想要拉回,却已是来不及,不禁捂脸一叹,心中欲哭无泪,姑奶奶,那位神神秘秘的少年剑客就不说了,可这位镇武司总司大人,可不是您能搭讪的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