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宴目光追着那道身影,并不打算追出去。
偷偷来看,迟早会现身,不急。
而快步往生活区走的林朝霞如芒在背,七拐八绕才走进一栋筒子楼中。
她快步上楼,确定没人跟上后才开门走进屋,
脱下身上的武装,露出她原来的脸。
“终于来京市了……”林朝霞唇角扯着,转头看向一处白板,
上面贴着胡以林死前的照片,他只是要解毒丸而已……
想到自己的家人,林朝霞心如被用力撕下一部分。
他们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事情过后,其他人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日子照旧,而她每天晚上却被噩梦折磨?
林朝霞拿出匕首,在苏白芷的照片旁用力划了一刀。
…
京市医院,
观察室内,苏白芷跟京市医院的医生护士一起完成清创手术。
摄影机对准她的操作,但没有录像。
副院长秦涛目光紧盯视频,每个步骤都没错过。
医学就是如此,开卷考试都会不及格。
魏老爷子也在观察室,他过来就是想看看,苏白芷的操作怎么会引起那么多人眼热?
越看他越心惊,这哪里是刚毕业几年的医生能练出来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操作就不能露出来。
他眸光一闪,也许明着退出那个系统,能更好的保护她。
“外公,下次再有人找上门,你直接把人轰出去,别卖他们面子。”陆北宴声音淡漠,目光冷锐地扫向其他人。
他们装没听到,背脊都不由得一僵。
上过战场的人,戾气本就很重,毫不掩饰全部释放时,目光如锋利的利刃直冲每个人,让被击中的人,从骨头渗出寒意。
魏老爷子瞥了外孙一眼,什么也没说。
谁说北宴没动手的?
老陆还是低估自己孙子了,现在这番局面可能就是他故意而为之……
陆北宴任由外打量,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心虚。
他只是把棋局摆好,入不入局他们有选择,
温胜南有得选,病人家属也有得选。
坑他们自己愿意跳,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反对让温家拿走那些影像和病例档案,就是给他们挖坑的开始。
人站到一定的高位,只会听到好话,慢慢心智就会被蒙蔽,连基本判断都会被模糊。
他只是让人在温胜南耳边不断输入一个概念,只要钻研录像就能培养出专家。
病人家属看中手术结果吗?
不,他们想要巨额赔偿,根本就没想过手术会成功。
失败后他们可以以此跟温家拿一大笔赔偿金,堵他们的嘴巴。
只是他们没想到,温胜南会这么自大,找那么多记者和领导,直接把自己坑进去了。
“北宴,坚守基本的底线,不然屠龙者终会长出鳞片。”魏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北宴,眼底划过一丝担忧。
人最怕突破底线,就如破壳一般,外面的世界会无限大,没有束缚。
也怕心有执念走入窄巷……
陆北宴:“外公,外面的诱惑无处不在,禁不住诱惑以身入局就要做好尸骨无存的准备。”
“你…”魏老爷子眯着眼睛,证实自己心底的猜测。
人的贪念无限大,温胜南被养大“胃口”,自然会入局,
但患者不无辜吗?
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判对错。
手术室内,监测仪器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病人的心脏突然骤停,苏白芷有条不紊地操作,几秒后,心跳恢复。
只是几秒,让在场的其他医生的心都如被无形的手,用力抓了一把。
手术结束,
苏白芷已经缝合好,抬头扫其他人一眼,所有人目光复杂地紧盯着她。
他们眼底除了嫉妒,还有激动。
病人出手术室直接转到普通病房。
傍晚的霞光映在玻璃上,如火在燃烧,看不到火苗却烧得火热。
成片的晚霞铺成绚丽的幕布,好像随时会被击碎,落下就能烧毁一切。
陆老爷子打开窗看外面,神色凛然,眼底隐隐有怒火。
叩,叩,
陆北宴敲门后直接推门而入,还没走近,一个黑影飞过来,他抬手就接住。
砚台上还有墨水,他抓了一手黑,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墨臭味。
他眉峰挑了一下,眼角勾起笑道:“爷爷,火气这么大?不怕突然脑梗?”
“我听说现在老人最容易气急攻心,心梗,脑梗什么的,要是成植物人……”
陆老爷子转头瞪他:“混账,你干的好事!还有空跟我耍嘴皮子?”
陆北宴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下,自顾自地倒茶喝:
“我做什么了?”
陆老爷子:“……”
他气糊涂了,怎么忘记陆北宴做事一向肆意还让人抓不到证据。
陆北宴慢条斯理地擦手上的墨汁,眸底一片冰凉。
他收敛杀气,不代表可以任人摆布。
“爷爷,一切讲究合法合规,你们一起欺负同龄人我管不着,但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媳妇,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陆北宴把手擦干净后,墨迹还残留一片。
陆老爷子:“那是保护……”
陆北宴倏地抬眸:“骗骗毛头小子就行,别想着糊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
如果我一直没动作,你们会让温家继续这么嚣张下去,然后引起公愤,再落刀子。
那下一个呢?是不是要把我媳妇抓起来,给你们做些特别的药?”
“不,让温家人出手,你们落刀子,最后我媳妇还得对你们感恩戴德?”
陆老爷子被他冷漠的目光盯着,背脊冷汗直往外钻。
热意爬上他的脖子,直到额头也渗出汗珠。
“所以你就把人命当草芥?你就不怕因此把自己的大好前途全部断送了?”陆老爷子用力拍桌子,怒目而视。
陆北宴神色淡淡,迎上他的怒气,忍不住笑出声。
陆老爷子看疯子似的看他,眼底的震惊翻涌出来。
“爷爷,我的信仰是国家,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人。
我什么时候把人命当草芥了?我踹他们进坑里了吗?
最后的结果是各自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北宴喝了一杯茶,指腹摩挲着那抹墨迹,眸底寒光迸发。
“我真视人命如草芥,能做得更绝。”
“啪嗒!”茶杯拍在木桌上。
两人对视,如有电流在空中“噼啪”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