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尴尬无比地练了不长的时间,我和晏婷渐入佳境,到最后已经完全忘了他们这些无关的人了。
等到中途休息的空挡,我看着方正舒对着晏婷没话找话,这才反应过来,说要练乐器的他,连乐器都没带,光顾着犯花痴了。
我看着他对着晏婷笑意盈盈,略感欣慰地点点头,又看了看言喻和丁荧有说有笑,赵子旭反而绷着一张脸,又觉得无比遗憾地摇摇头。
就这么练到晚自习结束,我因为开例会的缘故,最先脱离这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气氛中,转身下了二楼,到了学习部的大本营。
因时间还早,别的专业的同学要从自己的学院走来需要一会时间,是以整个会议室里只有两三个人。
等到人陆陆续续到齐,大家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我。
建飞一脸贱兮兮地拿我打岔:“哟,这不是方大美女吗?几天不见,又出风头了啊!”
李达跟着一唱一和:“可不是?我们方大女神会唱歌,会弹吉他,会做表,现在又多了一项技能,会配音,大伙说是不是啊!”
何睿也跟着起哄:“想不到啊想不到,如此多才多艺的方大才女,居然和我们这群臭屌丝是同事,这说出去,多有面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往回怼:“这么伶牙俐齿,干脆推你们上表白墙热闹几天好了?”
何睿嘿嘿一笑:“别别别!你看急眼了还,我们这不是夸你呢?”
我也眯眯笑:“哪能呢。我这完全是为你们着想,上表白墙多好,说不定还找个妹子呢!”
李达一本正经摇头:“这有损我们的高冷禁欲的形象,不好不好。”
我被这话一噎,瞬间破功:“找女朋友毛病还这么多?”
建飞正准备搭腔,卿卿姐和航哥就进来了,后面紧跟着他的学弟许司扬。
我们瞬间收了笑,端端正正坐好,许司扬快步走过来,坐到我旁边,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一路看着他走过来,目光始终落在他的右膝上,终是忍不住问道:“膝盖好点了吗?给你带的药你用了没?”
他看了看自己大喇喇地伸在外面的右腿,点点头,不甚在意地回:“每天都坚持抹,身上都是一股草药味,你闻不到吗?”
我还真嗅了嗅,然后点点头:“好像是挺臭的,但没关系,管用就好。”
他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什么,你消气了吗?”
我扭头,平静地答:“你回答我几个我感兴趣的问题,我就消气了。”
“什么?”他瞬间坐直,认真看着我的眼睛:“你问,我认真答。”
呃?这么痛快?我狐疑地试探着问了个问题:“你经常在乔曼娜面前提起我?”
“没有。”他没有犹豫地否认,眼神却躲闪了一下:“是她老觉得我和你有什么,有次问得烦了,就,就……”
我看他憋不出后半句,好心替他补充道:“就顺势让我当了你的挡箭牌?”
他没说话,极慢地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这副要笑不笑的勉强样子,心里忍不住软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那你对乔曼娜有那个意思吗?”
他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轻声道:“没有。”
“那对王敏师姐有喽?”
他这下沉默了很久,默默地做笔记,好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似的。
我也等了很久,久到都不打算听他的回答的时候,他很慢很轻地回了我一句:“我不知道。”
我一下精神,张了张嘴:“那……”
“我和你说过,我们之间很复杂,”他没等我问出口,就打断我,很轻地笑了声:“总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
我识趣地点点头:“那应该是挺复杂的,你应该好好想清楚。”
“还有要问的吗?”
我摇头:“没有了。”
“所以消气了吗?方大美女?”
他的语调轻松悦耳,脸上也没了刚才的阴霾,又是一个阳光清新的邻家花美男。
我耸耸肩,淡淡道:“勉勉强强吧。”
“那什么时候一起看球赛?”
我扭头,反问他:“你想什么时候?”
没等他回答,航哥就点了我们两的名:“瑾瑜,司扬,明天下午四点轮到你们两个值班,记得把签到表写了,不要迟到早退。”
他指了指,我挑了挑眉,应下来:“放心吧,航哥。”
许司扬动作不停地翻了翻赛事:“那就明天下午,勇士对湖人。”
我连连点头:“可,那上午谁都不要看,留到下午看。”
许司扬嚯得笑开,灿烂灼人。
妖孽,我心里暗暗地想。
开完会,我正想到四号楼的车棚取了车再练习一会的时候,发现蒋越泽在楼底。
卿卿姐和航哥走过去,一言一语地开始和他聊天,一起下楼的人又开始吵闹起哄,唯独许司扬许司扬一言不发,只是噙着淡淡的笑,看着我和蒋越泽。
我憋着笑,被他们说得无力反驳,又为了保持淑女形象,只能任他们奚落。
等到卿卿姐和航哥走开,招呼大家先走的时候,我听到许司扬轻到不能再轻的问题:“你和蒋师兄在一起了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惊讶了一下,很是不明白:“那是?”九饼中文
我抬头看他,没心没肺地笑:“他在追我。”
他愣了一秒,又很快笑开,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他不住地点头,嘴上却不放过我:“你悠着点,差不多就答应了得了,少折腾师哥。”
我白了他一眼:“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他唔了声,抬了抬下颌示意了下:“快去吧,别让师哥等急了。”
我瞬间笑得开怀,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拜拜!”
没等听到许司扬的声音,我便已经到了蒋越泽的身边,看着他呵呵傻笑。
“你忙完了吗?你在这等了多久?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他牵了我的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里,慢条斯理地答:“带你去喝奶茶。”
“好啊,我今天吃得有点多,喝小杯的红豆奶茶就好,不吃小蛋糕和蛋挞了。”
他认真应下来:“知道了。”
我笑了下,迫不及待地把今天在音乐教室发生的事讲给他听,虽然他不大感兴趣,却时不时看向我,示意他在认真听,鼓励我继续往下讲。
讲完了音乐教室的事,我又开始说练习曲目的事,讲得津津有味。
等到全部讲完,我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似笑非笑。
“所以,你逃了自习?”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刚刚光顾着讲今天遇到的八卦,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在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自己逃了自习。
我一下子笑得勉强起来:“练习时间太紧,今天也没有别的事做,下了自习又要开会,所以我就去了。”
他叹气,似乎很是痛心:“高中时候,你很热衷于上课。”
“那不是热衷上课啊,”我下意识中气十足地反驳,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怂了声音,却还是不正经:“那是因为上课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看你,我才喜欢上课的。”
他认真淡漠的表情在听完我的话后瞬间缓和了不少,眼尾也跟着弯了些许弧度,慢慢地,眼睛里变得星河璀璨。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害羞地抿了抿唇,摇了摇他的手臂:“走了,想喝红豆奶茶啊。”
他不动声色紧了紧我的手,郑重嗯了声:“走吧。”
我看了他低头的碎发和冰霜褪去,泛着淡淡温柔的眉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捏了一下。
然后,无声地傻笑,任由他牵着走。
他随口和我闲聊:“刚刚和他们在聊什么?”
我摇头:“没聊什么,许司扬和他们在八卦而已。”
他顺口问道:“八卦什么?”
我眨了眨眼,不怀好意地开口:“八卦你和我呀。”
他嗯了声,丝毫没有意外:“八卦你和我什么?”
我眯眯眼笑:“你猜?”
他还真像模像样想了一下,随后摇摇头:“猜不出来。”
我装在他口袋里的的手不安分地挠了挠他的手心:“他们在猜我们两个是谁追谁。”
“嗯。”他捏了捏我的手指,声音里也染了些笑意:“你怎么说?”
我摇头晃脑:“我说,这个要分时间段的,不一样的阶段主动方是不一样的。”
他无声的笑,也学着我,捏了捏我的手指:“嗯,是不一样。”
我看着他的侧颜,忍不住嗤嗤笑:“逗你的,他们可没问,我也没这么说。”
他极快极轻地勾了勾唇,语气染了些无奈:“小孩子心性。”
我嗤嗤笑,没搭话。
他又挑起来另一个话题:“许司扬的膝盖怎么样了。”
我点头,认真道:“我给他带了些药,他也在按时抹,看样子恢复的不错,还惦记着要和我看球赛的事呢。”
话落的那一瞬间,他嘴角的淡淡笑意就消失不见了,嘴唇也跟着微微抿了抿。
我看着这样的他,有点懵:“你,怎么了?”
他周遭的冷气又在我这句话落地之后,慢慢褪去,又变成淡淡温暖光晕环绕着,语气也是温柔又平静:“没什么。”
我用手指试探地挠了挠他的手心:“为什么不高兴啊?”
他侧头看我,笑了下:“没有不高兴。”
“喂,怎么不承认啊?”我盯着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你不高兴的时候,从侧面看,你的眼睛是微眯着,眼尾是一条线的,你的嘴也是抿成一条线的。”
他停下来,认真地,仔仔细细地看着我,月光照在他脸上,越发衬得他举世无双。
良久,他慢慢开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一个劲的笑,也不直接回答:“你猜?”
他脸上溢出点笑,笑意也浸染在声音里:“那现在呢?”
我踮起脚尖,试图和他平视。他察觉我的意图,微微弯了腰,和我齐平。
气息相近的时候,我的心跳慢了一拍。
“你现在,是真的开心。”我听到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