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确承认了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男子是自己的男朋友,然后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周胜利脸上的表情,看他有没有失望的神色。但她失望了,观察了老大一会也没有发现他脸上有什么变化。
周胜利见她的目光老是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急切地提醒道:“看道!”
她慌忙把目光集中到前面,发现车已经驶过了路中间的黃线,对面的车急促地按着喇叭,急忙把方向打了回来。
坐在副驾驶坐上的年轻男子路上像是睡着了一般,除了中间“哼”了一声之外,全程再也没有声音发出,甚至也没有抬头看路。
轿车驶出了永安地界,冷月儿的车在一个路口驶向了一条乡村路。
看到冷月儿在方向盘转弯时没有犹豫的动作,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走这条道。
沿着路往前看,前面好像是一道堤坝,看不到村庄。
夜色降临,如果与他同车的是两名男性,周胜利甚至会怀疑这两个人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但对方是一男一女,周胜利至今还没有感受到有杀气袭来,所以他并没有紧张。
车子来到堤坝下面,周胜利才注意到路边上有两个农家院落,每个院落门前都停着几辆小车。
凭经验他知道这样的农家院落主打的是农家特色饭菜。
冷月儿的车停在第二个农家院的大门前,说了句“到了”,就停车熄火。
周胜利看到她停稳了车子,先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时冷月儿也下了车,但坐在副驾驶上的年轻男子还是没有动。
如果不是路上他曾哼了一声,周胜利都怀疑他是个假人。
冷月儿径直往院子里去,周胜利便跟了上去。
院内房间并不多,多数已经亮起了灯。
冷月儿走到巴台前,里面坐着的一个胖女子站了起来:“妹妹来了?你那个妹妹还是姐姐怎么没来呀?”
冷月儿说:“她在后面,这是我哥,你看长得像不像?”
胖女子打量着周胜利,说:“不像,太不像。不过你这哥哥长得真帅气。”
冷月儿与她开了句玩笑,“别打我哥的主意,我哥可是名花有主。”
胖女子说:“我想打他的主意被孩子爹知道了,他会打我的身子,我还是看着自己家里的打鱼郎保险。”
她出了吧台在前面走,冷月儿一声不响地在后面跟着,看架式房间是早就定好的。
胖女了打开一个房间的门,顺手拉开了屋里电灯的开关。
九十年代中期,城市里已经淘汰了这种拉线开关,只有这种偏僻的地方的旧房子里还有。
她掂了掂屋里面的暖瓶,说:“这里面的水是下午刚烧的,用不用给你们换新水?”
冷月儿道:“一暖瓶水你还舍不得换?”
胖女子连忙说道:“不是,换了也浪费不了,我给别的房间用。”
她提着暖瓶扭着肥大的屁股走了出去。
这个房间不大,里面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四把椅子。屋里提前打开了排气扇,进屋后没有闻到酒店房间通常有的烈酒的味道。
冷月儿这才来得及招呼周胜利坐。
周胜利选择了一边坐下,问道:“你男朋友怎么不进来?”
冷月儿一指门口,“你看进来的是谁?”
周胜利转过脸,正看见身着翠绿连衣裙的冷冰儿挎着手提包往里面进。他站起来与她握了握手,“原来你的车就跟在我们后面,没看见她的男朋友吗?”
冷冰儿道:“周市长是对我有成见呀,第一次见面我伸出手你不与我握手,这次见面一路上不与我讲话,我站在你面前了还要找别人。”
“路上我没见到你呀,而且冷月儿也没有说你来,我如何与你讲话?”
冷冰儿说:“在车上我就坐在你的面前,我来不来还用说吗?”
“你就在坐在我……”
周胜利重复着她的话,突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前面一路是不说话的“他”原来是“她”,马上变被动为主动,说:
“我上车时你已经在车上了,论说你已经是主,我是客,你这个主不与我这个客打招呼,反而怪起我来了。”
接着他又说:“不过你女扮男装确实把我蒙骗过去了。”
周胜利注意到她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那神情让人感觉到所有笑意都是堆到面上的,笑过之后马上陷入了沉默,给人的感觉就是郁郁寡欢。
这个房间里的长方桌一面靠墙,两边各有两个座,外面没有安座,留着上菜口。
周胜利坐到一边外面的坐上,顺手把脱下来的外衣放在了里边的坐位上。
冷冰儿神情落没地说:“周市长对我们姐妹一直是防范着的。”
周胜利说:“我是无意之举,你多心了。”
冷冰儿后面补充的一句让他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你对我们有防范之心是对的。”
“你说什么?”
周胜利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追问了一句。
两姐妹还没有作答,刚才的胖女人提着暖瓶推门进来了,看见了冷冰儿,说道:“你们的爸妈得长成什么样呀,生下你们这么俊的三个孩子。”
周胜利看着她的年纪并不比自己大,说话竟然老气橫秋,问她:“老板在这个地方开饭店几年了?”
胖女人没有拒绝老板这个称呼,看来这个饭店就是她家的:“回村有四、五年了吧?”
“老板原来是在外面闯荡的?”
“也不算是什么外面,就在我们南洪县的县城,跟着几个姐妹在饭店里做营生。”
女老板既没说她在县城里是老板还是打工的。
女老板退出后,冷月儿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怎么感觉你对这个女老板比对我们姐妹还上心,敢情你是喜欢胖的?”
冷冰儿一声不响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非常精致的圆筒状的黑色皮包,拉开黑皮包的拉链,取出一个圆柱形紫砂杯。
随着她的一连串动作,周胜利才知道这不是一个茶杯,是一套茶具:一个茶壶、一个分茶器和四个紫砂盅。
然后她又取出一小袋茶叶,先拆开袋子口放在一边醒了两分钟,全部到入茶壶,洗过两遍茶后又泡了一壶,倒进了分茶器,再分别倒进了三人面前的杯子里。
不得不承认,八旗后人生活水平高低不说,品质依然在。
周胜利看着茶杯里升起的带着白色的气体,闻了闻说:“高山茶,冒出的气体里带着寒气,正宗高山茶。”
冷月儿惊讶地说道:“怪不得莫浩然说你懂得品茶。”
冷冰儿脸色了沉,冲着她吼道:“不许提别人!”
冷冰儿最近与莫浩然闹翻了?
周胜利心里猜测,但嘴上没有问。自己与冷冰儿只能说是认识的关系,不会去关心她生活、交友方面的事。
刚品了一杯茶,冷月儿看了看门口处,小声说道:“薛宁那个老畜牲把我姐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