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乙和陆大有的关系就是再好,就算是拜了把子,那也是两种势力,平时可以互相帮衬,相辅相成,但是一到了特别敏感的时期,那有些事就真的不好说了。
比如眼下……
“小乙,天下将才成千上万,但是能入我眼的,唯独你一人而已,我想过岭南军将主会派人来,甚至都想过他会亲自来,但是唯独没有想过来的人是你。”
陆大有连说了一句话后,就一直在观察张小乙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什么了。
可张小乙依旧没有答话,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跟没仔细听陆大有说话似的。
“以前的我,做过一些错事,这些年我在尽力的弥补,不求得到谁的谅解和原谅,只求让那些战死的英灵安息。”陆大有面露痛苦的捂着自己的侧脸,一字一顿的轻声补充道:“小乙,难道你我也要敌对吗?”
话音落后,张小乙终于说话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没想提起来,也没想拿那些旧事来威胁你,真的,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张小乙话匣子也打开了。
“小乙,我相信你的话,可眼下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还是那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陆大有没有说话,但是这个态度表达的还是很清晰的,那就是希望张小乙伸出援手,帮自己一把,拖住李肆。
沉默片刻后,张小乙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你我联手,有岭南军在,我们完全可以压服整个雍城,你弃暗投明,在朝中我们也可以大有作为……”
“够了,不要说了,长信侯对我有知遇之恩。”陆大有重重的一拍桌子,打断了张小乙后面的话。
张小乙眉头轻轻一皱:“等着被长信侯拖累死你也无所谓?你不觉得那有多蠢吗?”
“长信侯对我有知遇之恩。”陆大有没有正面回答张小乙的话,而是再次强调了一下刚才的话。
张小乙不屑的一撇嘴:“我张小乙这一辈子只认秦国大王,不认他嫪毐,大有你既然不想跟我联手,那么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张小乙,你这么做不符秦国律法,要知道长信侯可是朝廷正儿八经的侯爷。”
“正面和嫪毐搏杀,我张小乙没这本事,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观望,一直观望到护龙卫和嫪毐有一方胜利。”张小乙漫步走到门口处,随即停顿了下身子,猛然回过头来:“一百种人有一百种活法,我张小乙选择坦荡一些。”
……
护龙卫营地内。
“闯了祸知道往我这跑了,摆个挺委屈的脸,想让我可怜你?”
这期间李肆已经喝了七八杯茶水了,而每喝掉一杯茶水,魏老三和马晓志的脸上就要多一个掌印。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魏老三的脸已经变成猪头了,肿的都浮起来了。
李肆如此暴怒并不是因为魏老三和马晓志擅自去大闹陆家,而是生气两人没有闹明白,反而还让人侮辱了一番。
要知道,李肆之前在咸阳城闯的祸也都是不小的,可自己都能圆回来,不用任何人插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是连闯祸都闯不明白,那还活着干啥啊,收拾收拾撒手人寰得了。
“说,给我说,是不是让我可怜你呢,让我给你撑腰呢?”李肆气的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马晓志有些不服气的犟嘴:“大人,那我现在就去杀了陆大有,不,我先绑了他,拿他换人。”
“哎呀……你快……”魏老三胆战心惊的一哆嗦,心想,这下完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李肆掐腰看向马晓志,还真没动手,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这么做?”
“他毕竟是嫪毐的手下,本身还是有官位的,我怕……”
还没等说完呢,大耳帖子随后就到了,重重的抽在马晓志的侧脸上,抽的马晓志身子都一晃悠。
“怕?你怕什么?你告诉我你怕什么?陆大有比你多个脑袋还是多条腿?他能抓人,你们就不能抓?都没长手?是不是以后什么事都得我掐着你们耳呆告诉你们?”
“我要是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就什么都不会做了?我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老子自从来了咸阳后,就没吃过这个亏。”
这时,护龙卫眼线来报。
眼线进门,当即跪下轻声汇报:“大人,岭南军将军张小乙私下会见陆大有,两人吵了一架。”
“哦?”李肆一挑眉毛,诧异的自喃了一句:“吵起来了?有意思!”
……
第二日一早,李肆还没起来,就听到有人来报。
张小乙来了。
“张将军,怎么起的这么早?”李肆匆匆洗漱后,三步变成两步凑了上去。
张小乙一副和善的面孔:“打扰李大人歇息了吧,我有些事想让李大人帮忙,所以还请见谅。”
“什么事?”李肆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下棋。”张小乙轻描淡写的笑着。
“下棋?”
张小乙沉思半晌后缓缓说道:“对,我要下一盘棋。”
“棋子是何人?棋盘在何地?”
“岭南军,护龙卫,雍城守兵,嫪毐,陆大有,尚志芳,郑世宝,郑明珠,都是我的棋子。”
李肆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再次反问道:“棋盘呢?”
“这雍城的天和地就是我的棋盘。”
这份傲气,怕是只有聂政能够匹敌,简直是傲到了骨子里面,猖狂的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
雍城内一家酒馆的地窖内。
“你们没露了踪迹吧?”一名中年汉子,说着一嘴岭南话,冲着两个年轻人问道。
“没有。”两名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即指向地窖深处:“人就在里面呢,将军何意?杀吗?”
“不杀,放了!”
“什么?放了?”两名年轻人异口同声的反问了一句,惊讶无比。
中年汉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计划有变故。”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我们兄弟二人在雍城可等了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