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可以走,甚至他可以带走一部分护龙卫的兄弟,可留下的人怎么办?跟着走了的兄弟他们的家人呢?
没有任何悬念,那就是人头落地。
眼前的路已经看到了,可李肆别无选择,今天如果放过了秦德龙,那么秦德龙明天在去搞小桂子的家人怎么办?想抓点把柄还难吗?
所以,必须反抗,必须告诉吕相府的一干人等,我们是铁,谁碰谁出血。
……
临出发前,大风呼啸,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晚上八成是有去无回了,莫名的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李肆也有,而且是最强烈的。
“大人,我想了又想,还是算了吧。”马晓志在这期间唠叨了无数次,他是真的不忍心看见这群兄弟陪着他一起去赴死。
李肆摇了摇头,大口喝着酒水:“血债血偿,没什么好说的,时辰一到,我们就去找秦德龙。”
“大人,护龙卫不能为我冒险啊!”马晓志泪眼模糊的咬牙说道:“今天你说让我马晓志去刺杀吕不韦我都没有二话,可让我亲眼看见这么多兄弟陪着我去赴死那不行,我马晓志没有这么自私。”
一李肆默不作声,没有回答,腥红的眼睛内透露着执着和倔强。
“以前我们做的事情为什么都成功了,那是因为根本没有触碰到那些大人物的利益,现在不同了,所以失败是很正常的。”马晓志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在颤抖。
“去他娘的!”李肆怒摔酒坛,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今天他抓了你的家人我们忍了,明天他抓小桂子的家人呢?后天抓黄震的家人呢?我们还忍着吗?面对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妥协,哪怕战到护龙卫最后一兵一卒,老子也是站直了死的。”
“况且!护龙卫的名头不是忍让得来的!”
不错,护龙卫之所以如日中天,那是用九卿的血染红的!
“可那是吕相爷啊!”
小桂子弱弱的说了一声。
“是啊是啊!”
李肆一愣,感觉一股凉水从头顶浇落。
小桂子可是跟着他最久的护龙卫了,从护龙卫创始他就在,应该是最了解李肆的人。
但是就连他都不看好这次行动吗?
就因为吕不韦一手遮天?
是的,就因为吕不韦一手遮天!
冷静下来的李肆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截杀秦德龙。
但是如今想来,没有如山铁证,怎么定秦德龙的罪?
没错,在于家是搜出了那些金银,但暂时也牵扯不到秦德龙的身上去。
而他一旦无法钉死秦德龙,那么吕不韦的权势足以碾死他一一连同护龙卫!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李肆敲打着额头,感觉一阵头疼。
目前能确定的好消息是马永发并没有确定身亡,这一点,让马晓志心里好受了许多,人活着那就有机会。
“人散了,小桂子你派人给我盯住于文,如果他回咸阳城去见秦德龙,马上给我抓人,记住,要活口。”李肆烦躁的揉着腥红的双眼:“还有,安排下那个魏老三,我最近或许能用到他,这一点不要告诉其他兄弟,你自己去办。”
小桂子一愣,意外李肆怎么会突然想到魏老三。
“大人,人还在,就一定有机会,大不了我们把银子还给秦德龙呗。”小桂子想的很乐观,也很幼稚。
李肆要头笑了笑:“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利益的事了,我们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好吧!”小桂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叫了一些护龙卫的弟兄离去了。
人都散去后,李肆躺在武场的草地上摆着大字,此刻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因为救人比杀人更难,更加不可能完成。
一个军队,一个派系,甚至说一个商铺都可以,在成长的过程中肯定会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怎么成长呢?那就是解决掉那些让人头痛的问题。
吕不韦为何敢在朝野之上,振臂一挥,从者如云?
未来的赵高为何能以太监身份执政,做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
这两人哪一个不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位置上的!
是的,李肆现在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了,他很清楚的时候,自己暂时斗不过秦德龙,人家是不动则已,动就一剑封喉。
但是,打败李肆的也不是秦德龙,而是吕不韦一派,没有吕不韦撑腰,秦德龙也掀不起风浪来。
在前不久,李肆跟九卿都交过手,也都大获全胜,可仔细一心思,那是李肆赢了吗?
不是,是秦王政赢了。
跟九卿交手,还不全是靠着皇权傍身?
就算秦王政一句不说,往哪里一站,那也代表了态度,
代表了自己一方的势力。
所以说啊,这事就不经琢磨,特别是人在走背字的时候,你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
这就是李肆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躺了半个时辰左右,他几乎把自己来大秦后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非常的仔细。
总结出一点,自己没了秦王政的帮助,确实一件事都没干成过。
或许有,以假身份偷看郑妃沐浴?
这就是潜意识,此时的李肆在潜意识内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了,所以很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无非就是给自己的自暴自弃找一个好的借口而已。
深夜,在马家庄的酒楼里喝的醉醺醺的李肆正准备走回护龙卫营地。
就在李肆在街道上跌跌撞撞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肆没回头:“滚开。”
那人没回应,又加重力气拍了拍。
李肆猛然转身,拎着酒壶就要砸下去,是的,他不顺好几天了,此刻这股怒火他要找个倒霉鬼发出去。
“怎么……怎么是你。”李肆转过身后看着这张冷傲的脸庞,一脸的不敢相信。
来人身穿一身黑衣,手握长剑,面容刚毅,眉宇之间散发着强者的自信与高傲……
双石镇,于家。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于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瞪着眼睛看向管家,整个人吓的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