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推着车沿街卖豆腐脑的大娘都路过了三趟,这世子府就跟刑部大牢似的,连只鸟都没飞出来过。
我等得着急,早就忘记了维持笑容,在巷子里来来回回不知道踱了多少步,终于在大娘路过的第三趟时,掏钱买了碗豆腐脑。
我特别不解,为啥有那么多人偏好甜口的豆腐脑,我就爱咸口,上面浇上点香油,撒上点葱花,配上软软糯糯的口感,简直是人间至高无上的美味。
她从推车里掏出个小木凳给我,我端着碗豆腐脑靠着世子府的后墙便坐了下来,吃得开开心心。
大娘扶着胖胖的腰,闲闲地看着我吃,眼中散发着八卦的精光:“姑娘,我看你搁这蹲一上午了,准备翻围墙还是钻狗洞啊?”
我一听,差点把口中的豆腐脑给喷出来,呛得直咳嗽。大娘忙拍拍我的背:“害,姑娘,看你穿的如此漂亮,一定是那府中的公子对不住你,你才出此下策吧。”
我好不容易顺好了气,抬头看她:“大娘,你会写字么?”
她摇了摇头。
我真诚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学学写字,去写话本吧,肯定比卖豆腐脑赚得多。”
快晌午了,我焉了吧唧地往家走。
菜市口附近一处宅子门前有好多人,我站在人群的后面踮着脚张望了一下,前面全是高个子的男人在凑热闹,把我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虽然心痒痒,还是聪明地收回了脚步,决定转身回家。
谁知道此时人群却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让开,让开,谁让你们聚在这里的?官府办案不知道避让啊!”
几个衙差押着人从里面出来了,我又忍不住伸了脖子瞧了瞧,有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还有几个平平无奇的侍女,这到底是在办什么案呢?
还没等我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人群中的八卦,一道寒光已经直逼我天灵盖了。
我有些瑟缩地顺着这道目光看去,果然,不远处的轿子中,大个子掀起了轿帘的一角,正静静地看着我。
为什么哪哪儿都有他啊!
我乖乖地缩回了脖子,隔着老远用唇语跟他说了几个字:
“我马上回家。”
我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只见他似笑非笑,抬手就把轿帘拉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干什么!
你凭什么管我!
管我就算了,还对我摔轿帘!
气死我了!
“人家又没问你,你干嘛做贼心虚啊。”
我哥躺在我的躺椅上,随手从我桌上拿了个话本:“呦,林念,怎么,准备搭个戏班子唱戏啊?”
我一把夺过来:“唱戏怎么了,我要是搭个戏班子,一定能让这戏班子红红火火。”
“那是,我看你啊,全身都是戏。”我哥抚了抚眉心,“也许人家压根就没看你呢,你一个人在这演个什么劲。”
我更生气了。
伸手就去拽我哥:“你给我起来,别在我屋坐着。”
我哥却突然严肃了起来:“别闹,林念,我跟你说件事情。”
我手一滞:“怎么了?”
“岳霖远你记得么,他爹不是在刑部当值么?”我哥身子坐直,压低嗓门,“今儿我去马场玩,遇上了他,他告诉我啊,刑部已经查出宰相通敌叛国的证据了。”
“通敌叛国?”我张大了嘴巴,“通什么敌啊?”
“就说你傻吧。”我哥没好气地回答,“在遥远的边关那头,还有一个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的辽国。
“三十年前,辽兵进犯,陈茜茜的祖父出战,血洗辽兵大营,杀了他们一半以上的将领,才把辽国逼回了他们的大本营。
“这三十年间,辽国可一直想要复仇。”
我越听越糊涂:“这不是给查出来了么。”
我哥拍了拍我的肩:“乔永的爹娘之前一直在兰州任上,今年过年时被急召回京,你知道是为何么?”
我心下一凉:“难道与此事有关?”
“没错。”我哥点点头,“正是因为在兰州抓到了间谍,皇上才注意到了此事,顺着线查到了宰相。”
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沉默了。
我哥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岳霖远他爹虽然在刑部只是个整理档案文书的闲官,但整天看办案的人进进出出,也打听出来不少消息。乔家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