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乐然平复心情,得出结论:没可能的。
萧景曜吃她的醋做什么,他又不喜欢自己。
事实证明,胡思乱想有害身体健康。
爬过山、淌过河,进过寨子,斗过绿茶,堪称十项全能,身强力壮的段乐然,不知为何却栽在了马车的手上。
她边想萧景曜的事儿,边随着马车晃悠。
一炷香的时间,觉着眉心有点拧着疼,还以为是系统惩罚。
在心里问了半天,也没人理她。疼痛还有扩散的趋势,从额头到肩颈,她寻思是马车太颠了,为了给下江南做准备,她这两天东跑西颠也没好好休息过,此时遭了报应,才浑身难受。
段乐然向萧景曜请示,想下去休息会儿。
萧景曜合眼休息,没有作声。
段乐然只当他是默认了,叫马夫停了马车,一溜烟的掀开帘子,钻出马车。
好巧不巧的,遇上卖驴肉火烧的小摊。那驴肉红澄澄的,十分紧实。几个大汉坐在桌边,撕咬着火烧,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起先段乐然看他们敞亮的划拳聊天,还觉得有被爽快的气氛感染到,自己都想上去喝两盅。但忽然间,她肚子里翻江倒海,段乐然揪着衣服,稍一弯腰,险些吐了出来。
玉梅吓了一跳,忙去抚她的背。
人在胃口难受时,闻不了什么吃食的味儿。
摊子上的酒香和肉香混在一起,囫囵个的招呼过来,段乐然更难受了,小嘴儿一张,吐了点清水,淋漓洒在地上。
“哎呀,王妃……”玉梅心疼的紧,一下接着一下的拍段乐然的后背。
好了点儿。段乐然阻拦着玉梅的手:“莫要拍了,一会儿心肝都要吐出来了。”
“王妃!可不敢胡说啊!”
玉梅找店家要了点热乎水,拿破碗,要给段乐然送去,那店家看从这架势,就感觉到了段乐然这一行人身份不凡,自己要去送水。
临到了段乐然跟前,店家咧嘴一笑:“夫人,怀孕啦?”
段乐然“噗”的一下子将还没咽下去的水又原封不动的吐在了地上,她呛咳了几声,红着脸,皱着眉:“啊?”
店家满脸八卦,笑着回到摊子后面,撸起袖子,双手一招,满脸笑容的吆喝道:“过路的汉子们,别着急别客气,来瞧一瞧咱正宗的驴肉火烧了诶~”
段乐然蹲着休息了会儿,觉得好的差不多了,起身将碗递给玉梅,顺便塞了点儿散碎银子在玉梅的手上。
她筋疲力尽的上了马车,听后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谢夫人赏赐,灶王爷保佑您一路顺风,大吉大利!”
段乐然用帕子擦拭着下颌残留的水渍,心想道,灶王爷也太万能了吧,他还管这个吗?
因为她身子不适,所以萧景曜另外腾了一辆马车给她躺着,段乐然本不想折腾,但又不好驳他面子,累累呵呵换马车。
掀开门帘一瞧,柔软的被子将马车铺的满满当当的,几乎像个小小的胶囊旅店,只留一点落脚的地方。
段乐然脱了鞋,躺了下来。
马车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更慢了,感觉这已经是马儿最慢速度,再慢点的话,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提起步伐,向前走。
马车摇晃的幅度极小,像是婴儿床一样,但外面声音嘈杂。他们走得是官道,所以不乏商人、过路人和军队路过。躺在马车里,段乐然忽然有种坐火车硬卧的感觉。
她的目光混混沌沌的扫向角落,发现一个小碟子,上面置着十几颗干梅,还有两颗金桔。
段乐然拿了颗干梅塞进嘴里,迷迷糊糊的想。
萧景曜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哪会这么照顾人,这干梅子也是,会不会是某个下人放到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次她在清语山庄晕倒,睡了好久,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是萧景曜。
还有那床面料昂贵的被子。
后来问下人,对方说景王爷的的确确在角落里蜷缩了一会儿,但碍于地上实在是冷,回房间睡了。只是转日,一醒,便又赶紧去了王妃身边。
段乐然闭上眼睛,细细去闻被子的味道,淡淡的雪松香气,好像披着萧景曜的大氅。
她脸上蓦地有点发热,昏沉沉的睡去。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段乐然梦见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此次前往江南,诸事未卜,耗时较长,顺利的话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临行前,段乐然给云红叶飞鸽传书,想跟她做个告别。
二人相约茶楼,一见面,段乐然差点没忍住给了云红叶一个大大的熊抱。
云红叶一向洒脱惯了,不擅长跟别人亲密接触,哪怕是小姑娘呢。
段乐然为了人设一忍再忍,最后妥协的挽了云红叶的胳膊。两个姑娘谈天说地,讲了许多私房话,主要还是围绕着乐妙竹。
“欺人太甚!”云红叶听完乐妙竹的所作所为,气的差点要掀桌子。
段乐然及时的捂住,朝周围抱歉的一笑,按着云红叶坐到椅子上:“没事没事!我都解决好了。一个小小绿茶,不算什么。”
云红叶愤愤不平一阵,情绪过后,略带疑惑的问道:“乐然总说绿茶,绿茶是何意啊。”
“绿茶啊……”其实段乐然也不是很懂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是用来讽刺的,段乐然草率道,“大概就是假装无辜。”
云红叶点点头,想起段乐然说要去江南的事,她望着澄澈的茶叶,缓缓道:“乐然此次去江南,还要小心谨慎为妙。这江南的水可深了,若是一个不留神,跌落进去,难办。”
段乐然不免也担心起来,沉声道:“嗯,多谢红叶提醒。”
“对了。”云红叶忽然道。
她朝着窗外嘘了一声,伪装成少年人的少女侧脸,无比英姿飒爽。
段乐然忽听噗啦噗啦声,眼前忽的闪过一道黑影,定睛一看,竟是只灰白色的鸽子,在空中展翅飞翔,自由畅快。
那鸽子绕着茶楼转了几圈,阳光照过羽翼,在地面上遥遥的投下滑动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