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想喝也可以,就是呢臣瞧着这几日陛下头风发作得少了,张先生也得空了,听说上回光禄大夫给他摆酒赔罪的时候,还送了他一套金针,您也知道,张先生一手针灸术普天之下,出来邪医谷那位死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谷主,还没人比得过呢,虽然张先生不求名利,但是若是殿下您请他,想必他还是会卖这个面子,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张先生针灸跟绣花一样,一点也不痛......”
勾读书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咕噜咕噜的喝药声。
聂渊一个空碗砸下来。
“啰嗦!”
勾怡如同翩翩公子一般的笑了,这位荡王殿下,吃刀子都不吭气的,普天之下就怕一样东西,针灸。
也不知道是哪儿惯出来的臭毛病,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么?怕针?
等聂小姑娘.....
等荡王殿下喝完药之后,勾怡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聂渊:“拿去吧!献媚去吧!讨人欢心去吧!反正殿下心里又没有臣这个劳苦功高的小幕僚。”
聂渊:“......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人家一个小姑娘,写不出兵法,你给代代笔怎么了?”
勾怡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心想却是也是,段昭那手文章,过过目还行,要想论兵上拿榜首还是不够格的,他思绪又飞到段昭那篇文章上,心里那个莫名的情绪又涌上来,不知为什么,自从昨夜细读段昭那篇文章之后,他心里总是闷闷的,难道是被她才华所折服?
肯定不是。
勾怡半天不说话,聂渊嗤笑一声:“怎的了?咱们勾探花怎么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一样?”
勾探花三字一出,勾怡就想到当初聂渊让他收敛锋芒,到嘴的状元郎飞走了,便再也担不住这副好脾气,蓦的起身。
“哎!这就生气了?”
勾怡没好气的回道:“臣哪里敢?臣这是进宫找宫廷乐师聊两句,不然明日考乐,您那小妹妹如何是好啊?”
聂渊哒哒哒的骑马从街上走过时,被劈头盖脸砸了四五十朵绢花。
真是该坐马车的,他将最后一朵绢花从衣襟上拿开时,发现这朵花特别的大,灰白灰白的,应该是墨迹,不出所料,应该是哪一位写给他的情诗。
作为京都城最解风情的公子哥,聂渊自然要打开一看。
绢布上是个人像,不过,这宽鼻子小眼睛画的是谁?
“像您吧?我画了好久,还找人指点过的呢!”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聂渊回头,但见一个粉衣少女抱着一包点心冲他得意的笑。
他能说不像吗!他堂堂京都女见愁,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聂渊眯眼看着眼前抱着点心吃得欢的少女,半晌才回想起这是南伯爵府的小姐,陶婉仪,除了功课极差之外,他还真没什么印象,不过好像是段昭的朋友。
小妹妹的朋友,自然不能得罪,聂渊勉为其难的点了个头,生怕陶婉仪再追问他哪里画得最好,赶紧找了句话问:“陶小姐这是上哪儿啊?”
陶婉仪嚼着点心:“我来给阿昭买点心,她在茶楼里坐着呢,说想吃白奶糕,我就来给她买了。”
明儿就考核了,现在还坐茶馆呢,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聂渊得知雅间里还有一个陶宁远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陶宁远?本王记得伯爵世子还没娶亲吧?”
陶婉仪诧异的看着聂渊,下一秒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
“殿下也觉得我哥哥和阿昭特别般配吧,我也这么觉得,之前阿昭给我哥写了一幅字,我哥当天就裱起来,就放在床头,晨昏定省,珍贵极了呢!”
“是么。”聂渊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心想,屁大点丫头,跟个男人坐茶馆是什么意思?前几天还仿聂润的字迹呢,怎么今儿就约陶宁远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心宽了么?一击不中,立马就换目标,都不带喘气儿的?
莫非自己老了?现在时兴这种?看来等段瑾瑜回来了得商量商量了,现在丫头大了不好管啊!
又想,不对,她还小呢,别是被这两个男人给骗了。顿时就挺起胸膛,跟个做人兄长的一样,要去瞧瞧这陶宁远是有几两不怕碎的骨头,敢骗他聂渊的小妹妹!
雅间中,陶宁远温和从容的眼光反常的充满戒备和堤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半天拿不下主意。
段昭淡然一笑:“世子今日找我来,可是好好看过那幅字了?”
她伸出手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她倒茶的姿态很优雅,手也美,茶水顺着壶嘴入杯的声音很小,却是这雅间中唯一的声音。
她将茶推给陶宁远:“我以为,我应该是帮了伯爵府一个大忙,换来的就是世子爷这副表情么?”
她说完也不顾陶宁远,看着自己手指上红艳艳的蔻丹,不轻不重的说:“想来世子是发现了什么么?说来听听可好?”
段昭这话还真不是引陶宁远上钩,而是上辈子南伯爵府出事的时候,段家也正逢变故,根本自顾不暇,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她嫁给聂润,参手朝政之后,才大致得知,当初南伯爵府的覆灭,是因为北粮仓出了什么变故。
陶宁远被段昭这么一挤兑,心想也是,若非段昭,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做他的世子爷,而且此事段昭既然提点自己,想必也是大概清楚的,也不隐瞒,坦然的将事情原委说了。
他看到段昭留下的字之后,就彻夜冒雨去了城郊背粮仓一趟,开了仓库发现一日往常,心想是不是段昭的恶作剧,但是怀着谨慎的态度,打开了一袋粮食,原本该装满黍米的麻袋,结果全是稻壳,吓得他浑身一颤。
命人开了数十袋粮食,其中多达一半都是稻壳包。
而这批粮食是给天灾预备的,往年都只是定时更换,于是便让人钻了空子,悄无声息的换了粮都不知道,这若是被上面知道,那南伯爵府的日子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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