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破败的院子前站着一身材修长的男子,着一身玄色的袍子,身后的披风微微扬起,手提着一把宝剑,凝眉看着院子出了神。
张继良是张琉璃的亲兄长,也是府里最疼她的一个,听闻今个白日里琉璃跟彩云在百花院里的事,特意来找琉璃,想说哄哄自己这个唯一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顺道告诉她自己将要奉旨前往边疆之事。
只是想到要是告诉琉璃了,只怕琉璃又是一顿痛哭流涕,自己最是受不了这些的。自己出征之后,这府里便再也没护着她的人了,琉璃一人,可要如何?
摇了摇头,在琉璃的院前站了许久,终究是选择了转身离开,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别往后,竟是数年不得见。
第二天一早,府里便请来了法师,乌烟瘴气的折腾了一上午,琉璃睡的迷迷糊糊,是被一阵铜锣炮鼓的声音给吵醒的。
烦躁的翻了个身,想要再继续入眠,却被那一阵又一阵的炮鼓声吵的不行。
认命的叹了口气,爬了起来。
“月儿,外面出了什么事?”
琉璃扬了嗓子,唤了一声。
很快的,月儿便端了盆热水进了来,将铜盆放在了木架上,拧了块巾帕与琉璃擦脸。
“小姐您醒啦。”
“外面那么吵,想不醒都难。”
琉璃说着便下了床榻,只着了一袭雪白的亵衣,微微敞开的领口,隐约可见粉色的肚兜。
四下张望了一番,奇怪,今天怎么没见着墨离?
又去哪里浪了?
“外面啊,听说昨个二小姐撞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反正是被吓的不清,现在整个人都还精神恍惚着呢,正请了萨满的法师在做法呢。而且我还听说,本来二小姐跟逍遥王爷的婚期近了,这府里上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偏偏这时候二小姐得了怪病,这下我们相府要丢面子了。”
月儿神神秘秘的说道,一张可爱的小脸上,都是八卦像。
逍遥王爷?哼,不就是那个傻王爷么?谁不知道张彩云那心思,一心想嫁给三皇子轩辕麟的,却不曾被指给了个痴傻王爷,她巴不得不嫁呢。
琉璃才不管相府丢不丢人,要丢也是丢张云中的脸,反正也丢不到她的。
“昨个晚上?”琉璃挑了挑眉,瞬间便有数了,心里直道那人活该,没吓死她算是轻的了。
接过月儿递过来的苏打水漱了漱口。
“那外面定是热闹的很呢。”
琉璃正寻思着要不要去瞅瞅,凑个热闹。
只听“砰…”的一声,是门板被人给踹开的声音。
琉璃眉头一皱,还来不及起身,只见为首一美艳夫人,头戴碧玉钗,坠以翡翠,长衫拖地,怎不是她那二姨娘。
身后更是浩浩荡荡跟了一堆的人。
琉璃抽了抽面皮,挤出一抹笑容,上前微一屈膝,行了一礼。
“琉璃见过二夫人。”
她从来不会唤张云中的四个小妾“姨娘”,只随着下人们唤着“夫人”。
二夫人高傲的仰了仰首“免了吧。”
“不知道二夫人今个来琉璃这,所谓何事?”
琉璃不卑不亢的说道,低眉顺眼的模样,却不见半分的恭敬,还特意咬重了那个“二”字。
琉璃的娘亲去了之后,这张府的当家主母的位置一直空着,四房妾室之间更是明争暗斗不断,尤其是以这二夫人最为嚣张,更是一直以张府的当家主母自居。
“你…”
二夫人美丽的脸蛋上闪过一抹怒容,那水粉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厚厚的一层,琉璃深怕那人说话间便会掉下来一块。
尤其是那浓的呛人的胭脂味儿。
“琉璃啊,你也差不多也该到了出阁的年龄了,之前一直是二娘疏忽了。”
二夫人说着摸了摸琉璃标致的小脸蛋,眼眸中的狠嗅一闪而逝,琉璃虽没注意到,但却也知道这人来意不善。
微微的后退了一步,离的那人远些。
“琉璃不急,现下该是先张罗妹妹的婚事才是。”
二夫人双眸一眯,这婚事,她本就是极力反对的,奈何不能反驳了去,已是够气愤的了,现下彩云精神恍惚,若不借此机会脱身,恐怕就真要嫁给那傻子当个傻王妃了。
“你是长女,理应是由你先出嫁的,现下彩云的情况想必你也是听说了的,琉璃,你只当是帮帮张府,帮帮你爹爹。”
二夫人压了脾气,好言劝道。琉璃却是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二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代嫁?”
那人面上一僵,拉了琉璃的手拍了拍,只一瞬,便又是一脸和蔼的笑容。
“二娘也知道为难了你,但对方毕竟是个王爷,与我们张家也是门当户对,你嫁过去,定是不会受苦的。”
“二夫人是想让我代替你的女儿嫁给那个傻子?”
琉璃立马就沉了脸,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那二夫人被如此一质问,只觉面上一阵尴尬。既然琉璃说话不留情面,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现下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倒不如从了,莫不然,继续留在府里也没你好日子过。”
“若琉璃不从呢?”
琉璃本就是个倔脾气,硬是跟那女人杠上了,自己好歹是相府的千金,张云中亲生的闺女,眼前这女人还敢拿自己怎样不成。
“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啊,给我把大小姐的凤冠霞帔拿过来。”
那二夫人一声令下,立马便有几个丫鬟捧了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和一双大红的绣花布鞋,走了进来。
原来这二夫人是早有计谋,此次是有备而来。
“代嫁可是欺君的大罪,二夫人就不怕爹爹和兄长知道吗?”
琉璃也是来了火气,若不是月儿架着,自己恐怕早就上去掀翻了那些个红的刺眼的衣服。
那二夫人却是红唇一勾,扬起一抹勾人心魄的笑容。
“皇上只是赐婚五皇子与我张府之女。实话跟你说了吧,本没想便宜你,只是彩云病的不巧,偏偏又是说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不,二娘便就想到了你,险些忘了,你可是咱们张府的嫡出长女呢。”
那二夫人显然跟那张彩云是一丘之貉,真是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母亲,明明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却说的给琉璃施舍了多大的恩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