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在忙什么?”那男子在办公室里沉闷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电话,给松阳县公安局交警大队长程德江打了过去。
其时程德江正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品着茶,一听是松阳县远公司的副总代品全,就笑着说道:“品全老弟,是不是这段时间了财,准备请我喝酒啊。”
“江哥,看你说的,喝酒随时都可以,就算兄弟生意再不好,喝酒的钱还是有的。”代品全听到这话就笑着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程德江已有四十多岁了,到他这个年纪,想要得到组织的提升,可能性是极小的,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足的。
作为交警大队长,负责全县的交通违章执法,执法对象主要是机动车驾驶人,其工作的危险性相对较小,同时,因为交通执法有罚款扣分等权利,而这个时候交通违章罚款,都是由民警当场进行处罚并开具罚没收据,这里面自然就有很多可以运作的空间。
可以这样说,他这个交警大队长的权力并不小,而交警大队的经济效益,又在整个公安局几大下属单位中,算是很不错的。
程德江作为交警大队长,自然在松阳县里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同时各种朋友也多得海了去。
远公司是松阳县一家民营建筑材料公司,主要业务是销售钢材、河沙、碎石和水泥等等。在松阳县境内有三家沙石场,垄断了松阳县沙石市场的百分之八十。
其老板宗万是在松阳县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此人今年不过四十岁,改革开放以前,因为投机倒把被判了四年,出狱后正好遇上改革开放,就与人合伙在松阳湖边搞了一个沙石场,只是当时松阳县的经济还很落后,建筑市场也处于低迷,效益并不是很好。
不过,当老百姓口袋里稍稍富裕后,改善居住条件的愿望陡然变得强烈起来,于是拆掉茅屋建砖瓦房的热潮来临,宗万看到这里面的商机,于是在朋友的支持下,在松阳县开了家机砖厂。
机砖厂投产后,生产的砖简直是供不应求,这让宗万挖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整个事业迅展起来。
松阳县社会上的人物,心里虽然眼热宗老板了大财,但知道他是从里面出来的,各种各样的朋友很多,大多不敢去找他的麻烦。
当然,也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跑到宗万的沙石场和机砖厂要保护费,宗万见此也没有动怒,不但好吃好喝供着,还指示手下按照这些混混的要求拿钱。
可谁知一个月后,这两个不长眼的混混,竟然莫名其妙地溺水而亡。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去找宗万的麻烦,虽然大家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个混混的死,与宗万有什么关系。
宗万这些年了大财后,现在已到宁州去展了,而松阳县的远公司则交给了代品全负责。
程德江听到代品全说他有两个好朋友,因为面包车和一辆货车生交通事故,交警出了现场后,对方也答应赔修车费。可不知怎么的,交警不但将被撞坏的车拖走了,还把自己两个朋友给带走了。代品全的意思,既然双方已达成协商解决协议,而且对方也付了修车费,希望程德江把被带走的朋友给放了。
“有这事吗?这样,我先了解一下。”程德江一听代品全这话,心里就嘀咕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交警勘查了现场后,如果没有人员伤亡,双方又协商得好,警方并不会去强行裁决,毕竟如果双方有异议,执行起来那是挺麻烦的。
挂断电话后,程德江立即给事故中队去电话,问清了生在高公路出口不远的那起交通事故后,顿时明白这事有猫腻。再一问交警大队根本没有带回代品全那两个所谓的朋友,带他们返回局里的,是治安大队的人。
当然车是事故中队接到韩局长的命令带回来进行再次勘查的。
治安大队怎么会突然把那两人带回来?程德江心里一沉,立即知道这事自己不能过问。
过了一会儿,程德江拿定主意,给代品全打了过去:“代总,我问了一下情况,好像是你们那个车突然变道造成这次交通事故的,应该负主要责任。还有,面包车的修理费,据说最多只需要两千元,你们怎么会向对方索要两万元?代总啊,这事恐怕有些麻烦啊。”
作为松阳县场面上的人,程德江和代品全的来往十分密切,代品全盯住了旧城改造工程建筑材料供应这块大蛋糕,程德江对此心知肚明,可他在一次有韩局在场的饭局中得到消息,这几家公司的来头都不小,而且好像和刘书记的关系也不错。
刘书记是什么人?那可是有大背景有大能耐的人,这个旧城改造项目又是他的总指挥,如果远公司想在里面玩什么名堂,恐怕那结局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象。
鉴于自己和代品全的私人关系,程德江不得不隐晦地提醒几句。
“江哥,你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交通事故责任的划分,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再说,那货车司机已经认错,并且当场就付了钱,虽然这修理费高了一点,但我们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民不举官不究,你装着不知道不就行了。”代品全笑着说道。
“代总啊,你兄弟还是太年轻了,我给你说实话吧,我们交警大队只是把事故车拖回来确定损失。我手里还有点事,就不陪你多说了,如果你们决定修车,可以到交警大队来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程德江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程德江把自己和远公司这些年来的交往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确定自己只是逢年过节收了代品全一些烟酒,还有就是让远公司报销了一些餐饮娱乐票外,并没有收受其他好处,这才慢慢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