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新的世界?
顾不得思考这是哪里,唯有活着,最让我开心,我重新找回了自由。
我和大兵四处欢乐着奔跑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活蹦乱跳的看上去像个小学生。
在大兵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下,我们成功的找到了一些可口的果实,红的,绿的,黄的,吃的不亦乐乎。
大兵还顺手从山里带回了一只长着像兔子一样的兔子,因为耳朵有点短,别的都差不多,肉乎乎的。
我总觉得兔子耳朵,是不是被人类常年拎着给拽长了。
在大兵那个冷血动物的操石下,硬是用果浆配合着他一下午才摩擦起来的火,把一只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动物,埋葬到我们的肠胃之中。
我终于想起那个躺着的女人,现在是一个十九岁的老太太。
我喊着大兵让他和我去把她抬到一个舒适一点的地方。
大兵说什么都不肯,说怕沾染尸气。气的我想动手打他,但看了看此时雄壮有力的他,想想还是算了。
我和他解释,邱月月应该还活着。
大兵一如既往蠢笨的问我:哎,哎,我说老大,你怎么肯定是邱月月?
我没好气的说道:衣服啊,大哥。你的脑子是真的和大肠长一起了,不是上边太满,就是上边太空。
大兵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他那种拧着的眉毛,一对小眼睛挤着,嘴巴委屈般的瘪着,配着一脸胡子和垂肩的长发。
让我想到之前那个可爱的他,再看现在他的样子,除了好笑,一点都不可爱......
我们把邱月月移到一个舒适的沙堆边上,静静的等着她的舒醒。
她终于醒了,一直躺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
只有眼睛,睁开、闭上、睁开......
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嘶哑无力:左......左,我……我......们,我们......终于一......起......
说完才发现大兵,疑惑的问:这位大叔……
这位大叔,我心里苦笑,你还没看到你自己呢?
我不知道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我怕白痴大兵说的太直接,抢着说道:他是赵白兵,受了时空影响,提前长大了。
提前长大了,一个我脱口而出的词,突然想到以前总是有人说早熟,早当家,长大了。
听着都像是比正常人生长要快的意思。
但是,眼前的两人真的做到了,只是长的有点太快了些。
邱月月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看我的眼神,除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之外更多的是惊恐。
她急促的在控制着自己的肢体,胳膊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听着都格外的清晰,速度却慢的让人牙酸。
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手臂和肌肤,沙滩上一声悲鸣直穿哪雪山之巅:“啊……no……”
那悲鸣,把人的心都震的稀碎。
邱月月一动不动的躺在沙滩上,呆呆的看着自己半举着的双手,褶皱的手背上青筋突显。
枯瘦的手指长出的长长的弯曲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阴森。
眼睛里的泪水沿着面颊的沟壑弯弯曲曲的流淌着。
抽泣声带着颤抖的身躯和那半举着的那双枯手,像极了一个从地底下要挣扎出来的千年古尸。
她的那个姿势,极为瘆人。安慰女人,安慰一个年轻的老太太?
这种高技术含量的活,对于两个少年,我们很无力。
而我正琢磨着该叫她姐呢?还是奶奶?
我求助的看了看,那个吃货大兵。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我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那货正抿着嘴,不动神色的咀嚼什么。
那神情配着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像极一个偷食的老鼠。
我的心都裂开,这是什么货色啊?
在我费尽口舌,流尽口水,把她扶了起来。
想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姐姐,突然变成一个干巴巴的老奶奶。
气氛有些诡异紧张。
邱月月一只长着长长的指甲的手,无意中碰到我手臂,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嗓子干涩的说道:邱......邱......邱姐,我扶你靠着那块石头......
我努力习惯着叫一位老奶奶为姐姐。
她软趴趴依靠着我肩膀上,样子显的极为享受,我心里万马奔腾。
冷不丁的说道:左......左左,不要,我就想靠着你,让我在临死之前靠着你离去。
说完脸颊竟然生出一抹清晰可见的红晕。
我看到那一抹红晕,心跳骤停,千万只秃鹫从我内心飞出。
山涧树林中突然有了动静,大兵警惕的拿起准备好的木头棒子。
我贴着岩石边上看到了火把。
晃动着,好像寻找什么,那些人穿着的长衣隐约可见。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突然想到了衣服,催促着说:快把咱们的衣服调整成林中人的样子。
大兵不用说,关键时候我怎么说他会怎么做。
邱月月关键时候还真是苍天保佑,没掉链子。
我起初对她赞叹不已。
我学着影视剧中装酷的样子,一袭白色长衣,透着一股子倜傥公子的气息。
大兵则一身黑色长衣,倒是符合气质。
只是依旧毫不掩饰的嫉妒着鄙视我一眼。
当我看向邱月月时,真的恨不得马上来只野兽,给我个痛快。
一个干瘪老太太穿一身明黄艳丽的露胸唐装。
配着那干瘪、那松散、布满皱纹的肌肤,就算豺狼虎豹看到,也都食草去了。
我心累的想哭,忍着悲哀,耐心的劝说着,用尽了我的最后一滴唾液。
终于改成青灰长衫,同时把那头垂落在地的白发盘起。
我看着这个慈祥中满是悲苦之色的老太妹。
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桥段中的——那个老太太。
大兵摸着自己的衣服感慨的说:这高级生物材料,太酷了。
这货什么情况下,都能生出闲心,真不是个人。
确实,科技进步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曾经科幻中的想象,都变成了事实:生物合成材料做的衣服,连接大脑神经,启动生物芯片后,就可以对其样式、厚度、颜色、长短、大小甚至材质,做任意变化。
只是时空耗损下,也就能用几次,这是后来大兵的不停嘚瑟,我才知道的。
我看着前面树林和山涧的火把,懒得理他,依旧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手心渗出汗液。
火把开始向我们这边移动,我断断续续听到他们说:大人啊......依令啊,多言啊......之类的。
断断续续中,总算听清楚一些。
我看了看邱月月,心想您老人家不是真来旅游的吧?
她哪褶皱的脸布满惆怅的说:古代中原语言。
我断然否定了她,说道:中原是地球古代地理称呼,这里不可能是地球。你觉得咱们的技术或者说人类的技术,真的能时间逆反?我没听过。
邱月月说道:是没可能,我是说这语言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中原。
你是说,另外一个时空的地球?我惊讶的问道。
这么理解,也可以,就像你刚刚说大兵一样,他是未来的他,我......邱月月本想说自己是未来的自己,却引得再次伤心。
是啊,这种打击对于一个年轻女孩而言,像是,一朵花还没开,突然凋谢,然后旁边的人告诉花说:这是未来的你。
未见生,先见死。
那种凄凉远比经历过生命过程后的凋谢,打击要大的多的多的多。
只是,你不曾经历,
所以,你才没有感觉。
那些人很快向我们走来,火把越来越近,他们似乎定位到我们的位置一般。
邱月月终于不再啜泣。
我们把头缩了回来,躲在岩石后面,希望不被发现。
邱月月却用手死死的抱着我的胳膊,依靠着我,竟然看不出一丝的紧张。我心中暗想,时空传送过来时,脑细胞也丢了不少。
我们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只听一人说:此处足痕甚显,散开,分散寻找。
说完不停的晃着火把。哎,真是没有一点常识。
大兵和我毫不在意的脚印,竟然让我们没了隐藏下去的任何可能。
既然躲不过,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还好,来的,是人。
我终于鼓了鼓勇气站了出去。
来人看见我突然站出来,惊得往后退了了好几步,有两人几乎踉跄。
我心说可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些人见我站了出来,慢慢的又站出两个,才缓缓的围了上来。
领头大哥居然躬身行礼说道:三位上客果然在此,恭迎上客。
我听到果然两个字,心想这是找到组织了......
不,像是组织找到我们了......
三个时空菜鸟怀着满心激动,坐到一个通体黑布蒙着的马车上。
我心里琢磨,这是组织怕我们泄漏行踪?
我看着毫无生气的邱月月,问她,超时空里还有组织?害得我受了她无数白眼。
那种百岁老太下的少女神情,着实让我有些吃不消。
只是,狭小的车厢里空间,也只能沉默,沉默着沉默着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睡梦中被邱月月的抽泣声给惊醒。
大兵却没心没肺的,依旧靠着车厢外侧睡的不亦乐乎。
邱月月身体蜷缩在车厢里面,双眼定定的看着我,感觉那布满皱纹的双眼流下的不是眼泪,更像是口水。
看着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刚醒来的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结果听见长长的一声叹息,跟着一个幽幽声响:左左,男人是不是真的只在乎女人的长相?来之前,你那双眼睛也没少占姐便宜,这会儿……哎,男人啊!
左左?男人?
我心里像一千万只都不止的羊驼,长出了翅膀,和之前的秃鹫厮杀在一起。
我不禁怀疑的问自己,这是长相问题吗?
我在无奈中说道:姐,我还是个孩子……
邱月月突然破涕为笑说:小坏蛋,姐姐都成这样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也不说的安慰一下。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大兵重重的摔倒在车厢木板上。
缓缓坐了起来。
满脸通红的说:这破玩意,也太不稳了!
一时间,车厢内,静的只剩下你看我,我看你。
突然,我和邱月月都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心性,大概如此。
路途中,很慢,也很快,时间似乎只和记忆有关。
只记得途中,下车休息时,参天的古树,蓝的要凝结出水的天空,和大棉花糖一样的白云,配着各色飞鸟和麋鹿。还有那嘴巴微张,下嘴唇兜着快溢出来口水的大兵。
邱月月看着景色则感慨不已:我们一直进步,进步着进步着旧东西都没了。难道进步的真就都是美好?丢失的都一无是处?
我云淡风轻丢下了一句: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待得那天老子生气时,抖抖身子让你们化尘埃。
一句溃不成文的感叹。倒是大兵,依旧崇拜着我说:老大你越来越牛叉了,又自创出新的左体诗了。
新,还左体?我暗笑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大胡子。
哎,左?谁姓左?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就一闪而过,好像那种疑惑被瞬间拿走一般的怪异。
邱月月哪张祖宗般的脸上传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只惊的那些接我们组织成员,手中的水囊掉了一地。
诧异而惊恐的看着我们,准确的说是看着那个老妖精。
邱月月笑的弯腰,然后说道:待得那天老子生气时,抖抖身子让你们化尘埃?
哈哈......左体诗......果然名不虚传。
不一日,总算到了一处地方,给我们安排了三间木屋。
大兵想和我一间屋子,直接被那黑衣壮汉,像拎小鸡一样,丢在了一个最靠边的木屋门前。
那拎起来毫不费力的暴力感,
让我们终于清醒的认识到,我们似乎不是来做客的。
我很识趣,乖乖的走进给我安排的木屋。
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方桌上放着一盏清油灯,四周放着四个精致木墩。
木板墙上挂着的黄褐色木犁和一个破旧的斗笠,看上去经历了无数风雨。
下面一张细长的条案上摆放着兽形器皿,里面放着一些黄绿之物,像是贡品。
侧墙处一副错落有致的厨格,里面放着的数量不等的木简。
耕田,读书?好雅兴。
书简,一个最好辨别世代、文化、甚至很多信息的工具。
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展开一看,全是像极了大篆、象形的文字。
如果按照中原文字推导,肯定是先秦以前,至少是先秦。
我推敲着那些字形,慢慢沉浸其中。
书籍中似乎记载着如何行走,如何站立,如何坐,如何吃饭睡觉,不是字组合出来的意思,是字的形态,让我产生感觉。
就像看到一盘诱人的美食,你就联想到它的味道一样。
就像看到一个身材妖艳的女生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叩门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