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褚秋水,随安还是有些办法的。
她拉了他到一旁,细细的告诉:“您才是我爹,就算赎,也得用您赚的钱来赎吧?自古以来,男人要是用人嫁妆,都是被人笑掉大牙,笑的不敢出门的!您用了旁人的钱替我赎,那我要是真被赎后,是不是就欠了人家的人?万一人家要我去做些坏事,我去还是不去呢?反正我知道爹要是用自己赚的钱给我赎,那是肯定不会叫我去做坏事的,可旁人都不是您啊!这世上只有您才是对我最好,只有您不会同我计较我多少钱,对吧?”
甜言蜜语加魂汤一灌,褚秋水就醉醺醺了,脸上笑容止也止不住。
可随安虽然劝服了他,仍旧忧心忡忡,实在是不放心的很,只得嘱咐了宋震云:“麻烦您帮我多看着他些,免得他做出错事,后悔莫及。”
又殷殷的嘱咐褚秋水:“您好生念书,考了功名出来,主家自然是赏我卖契。”
褚秋水双眼发亮:“真的啊?”
随安见他被自己忽悠毫无自觉,又是心酸又是无奈,揽了他的胳膊道:“当然好好念书是应该的,可您也要注意体,我给你的钱不要不舍得,还有,既然现在住在宋叔家里,不如直接拿出些银子,叫他管着你们二人的伙食……”
褚秋水撇了撇嘴问随安:“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靠谱?”他本是踌躇志的来,可在家里就受了宋震云半日嘀咕,来见闺,又被闺一通训斥,脾气再好,也有点儿憋屈了。
随安差点儿朝天翻白眼,这还用说嘛?
不过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亲爹呢?
爹总是自己的好!
“我虽然觉得宋叔人不错,但爹心地也不差啊,刚才宋叔不是说您心底善了?您要是心地不好,相信他也不会愿意多来管你的。”
褚秋水脸上就露出明快的笑容。
褚秋水到底还是跟了宋震云走了,到街口的时候还转朝随安挥手。
随安直直的站在门口,目光一直盯着,脚步不由己的就想往他们那边迈过去,后的咳嗽声传来,才把她惊醒了。
可到了间,她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爹娶了后娘,后娘很会唆,结果爹爹就不喜她了,还到追她,她努力的解释,终于挽回了爹爹的心意,可爹却仍旧不要她,对她说:“我爹就要来接我了,他要是再不来,我就不理他了!”
随安刚说了一句:“你爹不就是我爷爷么?”
前头突然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里头露出一个干练明的老爷子,褚秋水就飞快的跑了上去,将十岁的褚随安撇到了空旷的旷野里!
随安醒了还十分不舒服,仿佛心脏被人摘了去似得。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她便起坐了起来,刚披了裳,就隐隐听到仿佛有人在大声喊叫:“褚随安!褚姑娘!”
随安心中一下子恐慌起来,提上鞋子就往外跑!
天已经发白,角门那里被砸的哐哐响,看门的婆子睡的鼾声震天。
随安连滚带跑,刚到角门那里,角门就被宋震云踹开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只见宋震云鼻青脸肿,右眼下头还有血迹!
随安一下子扑了过去,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我爹呢?!我爹呢?!”
宋震云双眸通红,喉咙似吞了火炭般吃力的道:“是,是,昨,一个侯府世子突然带了人上门,不由分说……”说着就哽咽了,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几乎也将随安带倒。
随安从地上爬起,茫然四顾,似乎不相信,又不敢置信,张了张嘴,使劲抓着理智开口:“然后呢?”
宋震云垂着头:“……在我家里……”
随安拔就往宋震云家里跑去。
卫戌就是看管她的那个亲兵,他其实并非受褚翌支使,而是卫甲跟卫乙觉得随安留下事或有转机,就命他在随安离开的时候拦住。
卫戌轻功好,随安往外走的时候就跟上了,自然也听见宋震云的话,他见随安出门,就没有继续拦着,而是继续跟了上去。
宋家,大门扭扭歪歪的挂在一旁,上不停的有人指点。
随安喘了粗气一跑回来,进门顾不上喘气就大声喊:“爹!爹你在哪里!?”
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屋里就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她的如同灌了铅水,心也跟着怯了,一步一步,像是走在深渊边上,一不留神就要跌下去。
早晨的风还有些凉,的屋门也往外透着丝丝寒气。
她一把推开门,扭头望去,褚秋水安静的躺在宋家的炕上,脖子上血迹一直蔓延到了被褥之上,洇湿了厚厚的褥子……
她曾经愧疚过自己伤了褚翌的心,可老天不应该降下这种惩罚,绝无的是她,老天若是看不过眼,尽管降下惩罚给她好了,不应该给了褚秋水……
“爹!”
眼泪了出来!
“爹!”
声音哽咽痛楚!
“爹!”
“爹!”
“爹!”
她抖着唇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我是随安啊,儿来了!儿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