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傅恒又摇铃,东珊再次强调,“我真的不喜欢那项坠,你没必要去买。”
“你不喜欢便罢,我买来送给淑媛成了吧?”
原来不是送给她,是送给小姑子啊!小姑子很快便要成亲,他这个做兄长的送份儿大礼也应该。既如此说,东珊也不好再拦着,免得傅恒认为她小气,不舍得给妹妹置办嫁妆。
场上就剩傅恒与弘明两家在竞价,实则摇铃的一直都是丹珠,弘明无甚反应,这碧玺此刻已然抬至两千六百两,丹珠还要再追加,弘明终是按住了她的手,淡淡地掠她一眼,薄唇微启,提醒她适可而止。
被拦阻的丹珠心下不悦,“才两千两而已,傅恒都没放弃,咱们怎么能低头?”
弘明又怎会瞧不出来?她的面上明显带着怨气,好似与人有仇一般,“我看你不是喜欢这项坠,不过是在与人较劲儿罢了!”
被戳穿的丹珠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强辩道:“我是真的喜欢才竞价,咱们府上又不缺这这点儿银子。”
男人大都好面子,是以弘明一直忍着没管她,可这会儿的价高得离谱,弘明也得掂量着来,否则回去无法与他阿玛交代,
“银子是不缺,但也要看值不值得,需不需要。屋里的首饰已然堆成山,刚开场你就买了一件玉石,现在又要与人争抢?打算今日包场?”
“可我就是喜欢这条碧玺,我就想要,今儿个一定要买下来!”
任弘明再怎么好言相劝,丹珠仍旧犟着不肯收手。尊重是相互的,既然她不通情理,弘明也就不再顾忌她的颜面,当即撂出狠话,
“要买可以,莫从王府账房里支,用你的嫁妆来填补。”
丹珠一听这话,气焰顿消,她的嫁妆能有多少啊!再者说,花王府的银子她不心疼,自个儿的嫁妆她可是心疼的,断然舍不得随便使用,弘明不愿给她撑腰,她哪里还有摇铃的勇气?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台上开宝人最后的提示声,“两千六百两,三回!”
两人争执间,台上已然敲定,再无回转的余地,最终这碧玺还是被东珊抢了去,丹珠恼火至极,怨恨弘明不够大气,丢了她的颜面!气极的她当即起身,径直下楼。
下人面露难色,“六爷,这……”
这个女人当真是毫无分寸,此时离开,分明是想让外人看笑话!弘明懒得理会,沉着脸漠声道:“随她去!”
对面的傅恒扬唇一笑,得意地看向东珊,意在向她邀功,东珊倒是无甚感觉,反正花的是他家的银子,送给他妹妹,倒也正常,她不争竞。
目睹此状,广廷只觉牙酸,这夫妻二人这般恩爱,可有顾忌到他的感受?所以他今日就是来找虐的吗?
唱卖会结束后,傅恒差图海去结账,他与广廷在别院门口道别,而后带着东珊先上马车。
一刻钟后,图海小跑归来,将宝盒呈递给主子,而后嘱咐车夫驾马回府。
傅恒接过盒子打开一瞧,才算近距离欣赏到这串宝珠的华美之态,每一颗碧玺都似琉璃般通透无暇,那碧玺坠子更是雕工精巧,色泽变幻流畅而自然,饶是见过诸多珍宝的傅恒也不由赞叹出声,
“如此好物着实难遇!”
底价就一千两,那自然是极品的碧玺,东珊看了一眼,啧叹道:“价格如此昂贵,这东西能不好吗?”
贵不贵他不在乎,值当便可,凝视着身边人,傅恒朗笑道:“有钱难买你开心,只要是你喜欢的,多少银子都不在话下。”
此话何意?东珊越发糊涂,坐直了身子疑道:“不是说要送给淑媛当嫁妆吗?”
“额娘自会给她置办嫁妆,用不着我费心,这样的宝贝当然是要送给自家夫人。”
“才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的转眼就改口?以致于东珊不能确定真假。
上回点八个菜都被她好一通教育,心知她节俭,傅恒才没敢与她说实话,“我若不扯个谎,你肯定会拦阻,现下东西已到手,你想拒绝都没机会。”
说着傅恒将项坠戴在她颈间,长长的碧玺坠子垂落在身前,尽显柔美奢华,傅恒问她是否喜欢,东珊此刻的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啊!
“喜欢,但是心在滴血。一千两的东西咱们却付了两千六百两,若是为淑媛买的倒也罢了!毕竟她是你的亲妹妹,血浓于水,你为她花销倒也正常,我们才成亲,我只是个外人,你为我花这么多银子,我觉得浪费。”
她这轻言细语对傅恒而言似一根尖刺,扎得他笑意顿敛,如鲠在喉,“怎么叫你是外人?你嫁过来便是我的人,难不成你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大约是她表述有误,才惹他误解,东珊忙澄清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串项坠太奢侈,下回可不要再与人赌气竞价。”
然而傅恒听罢这话更不开心了,“我与弘明并无过节,何须与他赌气?再者说,他是王爷之子,即便今日我放弃也不丢人,我没必要与他攀比,还不是看你喜欢,这才不计代价地竞买,只为哄你开心而已。”
一番好意被误解,傅恒再也笑不出来,当即扭过脸去,闷闷地靠在软垫上。
瞧他这神态,似乎很不悦,东珊自知失言,遂软了语气向他道歉,“好嘛!是我误会了你的心意,这项坠我很喜欢,多谢你费心为我争取,我知错了,往后再不乱说。”
那一刻,傅恒表面平静,内心却早已翻涌起阵阵波涛!他没听错吧?东珊居然会主动与他说好话,还给他道歉?
她居然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肯服软,实在是难得啊!只这一句软话,足以消弭他心中的委屈,但他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得趁机讨些好处才是,遂装腔作势,故作冷淡地轻嗤道:
“毫无诚意!”
她自觉诚意满满,难道他感觉不出来吗?东珊甚感为难,“那要如何才算有诚意?”
“诚意是要发自肺腑的表现出来,只动动嘴皮子谁不会?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傅恒心道我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你要是还不懂,那可真就是小傻瓜!
纵已猜到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也不好拒绝,毕竟他一番好意,为她做这么多事,她还误会了他,说出伤人心的话,的确是她有错在先,她理该赔礼,主动哄哄他才是。
于是东珊默默的往他身边挪了挪,葱白的小手缓缓的自软塌上移过去,移至他手边,抬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滑动着。
骤然被触碰,傅恒手微颤,反手握住她作妖的小手,侧眸便见她一脸娇羞的凝视着他,细声柔语地对他道:
“你且闭上眼睛。”
这个小机灵鬼,又要搞什么名堂?傅恒心下生疑,问她要作甚。她却满目诚恳,笑得纯真,“哄你呀!快闭上眼。”
好的吧!闭上眼的那一刻,傅恒既期待又忐忑,生怕又被她作弄,犹疑不定的他准备眯眼偷看,尚未来得及睁眸,就感觉到面颊一阵温热触感。
这举动着实出乎傅恒的意料!夫人居然能猜到他想要的是什么,方向对了,但位置略偏啊!
且说东珊主动靠近,鼓足了勇气在他面颊轻啄了一口便要退离,冷不防后背一紧,被大手紧箍,抬眸就见他眼中闪动着莹亮的光,灼灼地绞着她,
“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
听他这话音,似乎还不满意,东珊甚感为难,“这已是我能释出的最大诚意,你若再挑刺儿,故意为难我,那我也会生气的。”
“是吗?”傅恒眼尾噙笑,鼻梁轻蹭着她,低哑呢喃,“那不如让我来哄你?顺带教教你,什么才算是真正的诚意。”
语毕,傅恒微偏首,吻住眼前那娇嫩红润的唇瓣,紧紧贴覆!东珊下意识想逃,奈何腰身被他紧搂,后颈也被扣住,他的柔舌攻其不备,趁她惊呼之际顺势侵探,勾住她那香软的小舌,迫使她与之绵吻。
两人离得那样近,近到长睫交错,纠缠着彼此。随着亲吻的加深,东珊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田开始有阵阵热流涌动,小手紧张地揪扯着他的袍褂,唇间亦有轻吟声流溢而出,她的香唇甜似蜜,惹得傅恒丹田热涨,心猿意马。
感觉呼吸不畅的东珊轻锤着他的匈膛以示抗议,再这样下去,傅恒觉得自己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这是在马车上,不可胡来,又深吻片刻,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怀中人。
但见她那原本粉巧的唇已然泛红,越发水润,气息不平稳的她微微发喘,半嗔半怒的目光投向他,使得傅恒心情大好,朗笑提醒,
“记住了,下回犯错哄人就得这般才算真挚。”
他太坏了,分明就是趁机占她便宜。东珊有怨不敢言,谁让她有错在先呢?缓了会子,平复情绪之后,她才小声问,“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已尝到甜头,傅恒当然不会再生气,但他不愿承认,模棱两可道:“看你今晚的表现咯!”
还今晚?方才她已经表现得够乖了吧?娇哼一声,东珊轻嗤道:“你这是蹬鼻子上脸!”
果然男人不能惯着,稍对他好些他便得寸进尺。意识到这一点,东珊懒得再哄他,兀自倒了杯酸梅汤,悠哉悠哉地品着。
傅恒却在回味着方才的那个吻,不由期待着日落月升,繁星当空……
下马车之前,东珊细心的将坠子取下,收进盒中,没敢戴进府内,免得被人瞧见,留下把柄。
傅恒见状,便知她是何意,暗自立誓定要争气些,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光明正大的佩戴碧玺!
今日之事,东珊没与其他人提及,但府中早有人向太夫人汇报实情。
当天晚上,傅恒才用罢晚膳,准备带东珊到后院中转悠一圈消消食,宁辉院那边却来了人,说是太夫人请他过去一趟。
东珊心生忧虑,担心婆婆是为银子的事儿而动怒,傅恒无谓一笑,“甭瞎想,额娘才不会管我如何花销,兴许是有旁的事。”
既不能相伴,傅恒便没让她去后园,毕竟是夜里,后园那么大,她一个女人过去不安全,遂嘱咐她在自家小院中歇会儿,而后再去沐浴,
“若是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我。”
叮嘱过罢,傅恒这才去往宁辉院。一进门便见母亲沉着脸质问他流芳斋之事。
傅恒不悦皱眉,“几千两而已,又没上万,这点儿小事也值得您过问?”
章佳氏也是惯爱讲排面的,并非小气之人,儿子手松她是知道的,也从未限制过他,
“为娘在意的不是银子,是你和弘明的争执。他可是庄亲王的儿子,你怎能与他竞价?这事儿要是闹到宫里,你让皇上怎么想?”
傅恒暗叹母亲小题大做,“唱卖会本属自愿,绝不强买强卖,弘明他自个儿放弃,与我何干?孩儿并未贪污受贿,我花自个儿的银子还犯法不成?”
“是不犯法,但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诟病,再者说,丹珠是太后的亲眷,你们的婚事没成,太后心有不满,万一丹珠向太后告状,太后再在皇上面前数落你,指不定会影响皇上对你的印象。”
傅恒并非糊涂之人,他既然敢这么做,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保自己高枕无忧,
“额娘,您根本就不懂这背后的门道儿,孩儿有分寸,你且放心,皇上他绝对不会训斥我。”
章佳氏疑惑地打量着儿子,问他此话何意,“今日不说清楚甭想走,额娘可不想为你整夜的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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