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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切尔诺贝利 E第31章(1 / 1)

“你跳窗后留在了窗外,没有离开补给点。”

谢长生一语点破了彭婆婆准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没错,我听到了宁准的提示。要知道,白天的禁区也许比混乱的补给点还要可怕太多,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地去挑战它。”

彭婆婆谨慎地停在了房门附近,没有再前进。

她与谢长生保持着一个绝对不属于朋友的安全而警戒的距离。

目光交接,彼此对视。

彭婆婆笑着叹了口气:“你没有必要这样看着我,长生。我相信你对我的到来不感到意外,你知道我迟早会找上你。因为如果不能说服你帮助我,那么我在副本里的背叛将显得毫无意义,而且蠢笨至极。”

“毕竟故事的最后,我们都要回归现实。”

“而现实里,我只是一个孱弱的老妇人,而你们,则是三个都称得上身手矫健的青壮年男人。相信我,我还没有狂妄到自认为可以独自战胜你们三个的地步。”

谢长生观察着彭婆婆这副略显陌生的皮囊,嗓音冷淡道:“看来你在天葬台的住处没有预留任何可以短时间内杀死我们三个人的手段,同样,你也没有一定的把握能够在副本内杀死我们之中的任何两个及以上。”

“所以,你没有成功加入李金雅的阵营,而在你原本的计划中,你也并不打算在你参与的第一个副本中就背叛我们。”

彭婆婆笑容不变,只略挑了下眉:“你从来都认为我一定会背叛你们。”

“你不会吗?”

谢长生漠然直视着彭婆婆。

彭婆婆没有回答他,他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他继续道:“你是否加入了李金雅的阵营仍存疑,我个人推测你不论是否加入,都至少与李金雅的组织达成了一定的共识,或者有了一定的合作。但他们大概率都无法帮你在副本内杀人,或是完成另外的某些目的。”

“而你原本是否打算在现在背叛我们这一点,却可以轻易确定。”

“或许在进入魔盒游戏之前,你做了一些准备,但无论多少,它们都一定不足以支撑一个依靠着宁准的魔盒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在第一个副本就仓促进行的背叛。”

话音一顿,谢长生沉没在一片漆黑之中的清淡眉眼蓦地扬起了几分锋利。

他的目光冰冷地刮过彭婆婆的眼珠,带着尖锐的刺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第一晚的镜子博物馆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让你选择背弃一切,铤而走险?”

彭婆婆勾起唇角:“你就这么确定是在镜子博物馆,而不是最开始的研究所,不是桥上,不是森林,也不是第一补给点内?宁准的小情人的猜测可是和你完全不同,他没有告诉你吗,还是你不信任他?”

“不,是他不够了解你。”

谢长生无视了彭婆婆话语里满是荆棘的陷阱,平静道:“人类的欲望无穷,不论大小,不论多寡,没有人能够逃脱欲望的猎捕。但你,一直都是一个相当聪明且有原则的人。”

“金钱,权势,男色,都没有被你放上天平的资格。”

“但这个世界上确实还存在着一样欲望,能够轻而易举地改变你的想法,践踏你的原则,让你选择放弃其它所有。”

似乎预感到了谢长生将要说出口的内容是什么,彭婆婆的眼神一沉,终于变了形色。

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翕动着,颤抖开合。

她想要开口阻止,但最终也没有吐露出任何一点字音。

谢长生的声音如石溅水,落在了寂静黑沉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苏乐乐,你的女儿。”

他道:“在第一补给点,你向我们隐瞒了一部分在镜子博物馆的遭遇。”

“你不仅仅是在镜子里看到了她,更是看到了她复活的希望。你必然得到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才会果断地做出选择。”

“你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说辞,没有人能诱惑你,左右你,你只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比起其它地方可能存在的说服,我更愿意相信是那些会窥测人心与记忆的镜子,真正动摇了你。”

交融着昏暗的空气好像有了一刹那的凝滞。

彭婆婆抬起眼,死死地盯着谢长生。

她的眼珠浸泡在黑暗的泥沼中,如两汪沉窒而又冰冷的深潭。它们未曾表达任何情绪,却仿佛埋藏着最压抑尖利的嘶鸣。

“你想说些什么?”

彭婆婆沙哑开口:“你也想要来嘲笑我的痴心妄想,来用各种各样的实据论证我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疯婆子、精神病?”

“不,不会的,长生。”

“你不会那么做。”

“我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你私下里从god实验室和xl研究所购买的那些器械都是什么,你又打算利用它们做什么……死而复生的实验和试图将一只猫变成人的诡异妄想相比,究竟谁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哈,真应该让宁准来看看,他的朋友到底都是些什么病入膏肓的怪物……”

谢长生淡声打断了她:“他本来就是人。”

空旷的房间骤然寂静。

一点尾音的震颤与充满情绪的沉重的喘息,从门边虚渺地飘荡进了窗缝,沦为明暗罅隙间的细碎齑粉。

在第一补给点时尚能维持的平和与虚伪在此刻都已荡然无存。

彭婆婆闭了闭眼。

不再去看谢长生的表情和他手里的餐刀,她迈步绕过他,重重地坐进了房间中央的一把椅子里。

“人们通常把那些将梦境视为现实并坚信不疑的人当作精神病患者。”

她道:“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这么认为的。你相信你相信的,我也相信我相信的。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长生。归根究底,我们是同一类人。”

谢长生转头看向彭婆婆,眼神沁着凉意:“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很多。”

彭婆婆对上谢长生的视线:“我调查过你。在你还不太会遮掩什么秘密的时候,你的青少年时期,你曾经在高中的校医室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我看过那些记录,你有三次以上提起过你的梦境。”

“那些都是片段式的,很琐碎的梦,它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你捡到并抚养长大的那只橘猫,在梦中都不是猫,而是一个穿着橘色卫衣并且非常喜欢猫的青年。”

“高中毕业之后,你再没有接受过任何形式的心理辅导,也不再提起这些梦,但你根本没有遗忘它们,也没有像所有正常人一样将它们当作寻常的梦境处理。”

“你简直是着了魔,你竟然坚信着它们的真实。”

“你的那些有关你那只猫的玩笑话,从来都不是真的玩笑,不是吗?”

“只是比起相信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人们更愿意相信你的幽默风趣。毕竟不管怎么看,谁来看,那都只是一只猫而已。猫无法成为人,人不会变成猫,这是已经超越了科学范畴的幻想。”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去相信幻梦,而怀疑现实。”

谢长生淡漠的眼瞳里渐渐涌现出一种迥异往常的极为浓烈的色彩。

他的唇角难得地弯起,勾出了几分稍显冷酷的讥诮:“你应该不会想用精神病患者的同病相怜来说服我。”

“当然。”

彭婆婆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点干瘪的笑。

她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捏在手里:“我准备了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礼物。”

“这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几项技术之一,被大洋洲的诸多科学家称为接近永生的第一阶梯。将它用在一只猫身上或许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我相信,它是目前唯一能够最快速最完美地解决你的需求的方法。”

“生物意识的上传,与转接。”

纸团脱离彭婆婆的指尖,从地板上滚过,停在了谢长生脚边。

谢长生的脊背抵住了墙壁,锐利的餐刀撞上一旁的床栏,发出干燥的震鸣。

即使没有捡起纸团,展开去看,他也大致猜得到里面的内容。

有关意识上传的实验触碰着永生的禁忌话题,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无法获得明面上的资金或技术支持,但几乎是所有顶尖实验室,都会无法克制地去踏足这一领域。

长生不死,永远是人类最无法舍弃的追求。

把它用在一只猫身上——将猫的意识上传,再转接入某个人类的躯壳内——这确实是太过大材小用了。

但谢长生可以肯定,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绝对是比他更恐怖、更肆无忌惮的疯子。

不,或许和那个人相比,他只是条生存在夹缝里的不知所谓的可怜虫,远称不上疯狂。

这不会是彭婆婆可以给出的筹码。

谢长生若有所思地盯着脚边的纸团。

过了一阵,他开口道:“刚才你说是你叫来了我和宁准,到冈仁波齐,到天葬台。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时间来算,宁准不可能是被你叫来的。他是自己来的,但他的到来,似乎不在你的意料之外。”

彭婆婆好像并不在意谢长生是否去查看那个纸团的内容,将纸团扔出去就像是完成了她一件重大的心事,她的肩膀已经垮了下来,年轻的面容透出了一股遮掩不住的属于灵魂的老迈与孱弱。

她仿佛在一瞬间就又恢复成了那个瘦小干巴的老太太。

听到谢长生的话,她有些晃神地迟钝了两秒,才回答道:“不,确切地说,是god他快了我一步,事实上,我已经通过他留下的某种联系方式去联系他了,我希望他尽快赶到冈仁波齐。”

“只是没想到他来得太快了,快到让你们两个撞在了一起。”

彭婆婆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褪去了那些戒备与怪异,变得平和许多。

谢长生道:“昨晚沙漠上遭遇的一切确实都与你有关?”

“可以这么说。”

彭婆婆点头:“但更准确点,是被选中的那个人的脑内记忆和幻象有关。在今早之前我还无法完全确定这些联系,但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就算我回答不了你,等到宁准回来,也是可以给你答案的。”

“他特意点名选了这个房间,就证明他已经猜到了房间和大门上那盏红灯,以及每晚的大部分怪异遭遇之间的关系了。”

“那盏红灯会选中特定的房间里的人,并在夜晚的行进中,给予他一项有趣的权力——挖空记忆,变幻想为现实的阻碍。”

说到这里,彭婆婆有些疲乏地站起了身:“好了,你问的已经足够多了,长生。”

“我很乐意回答你更多的问题,但前提是,我们仍是朋友。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在晚餐开始前到隔壁的房间找我,我会一直在那儿。”

她走到门边,谨慎地贴耳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才缓缓拉开房门,向外走去。

在她的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房间内时,她忽然听到背后的黑暗里传来了谢长生压得极低的声音。

“我记得,乐乐离开的时候才十岁。”

门缝里的背影一僵。

彭婆婆的唇角抿紧又松开。

“我知道。”

她说。

走廊上的光亮出现了刹那,又急促地消失了。

房门再次闭合,一切都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

谢长生收回钉在房门上的目光,靠墙半蹲下来,伸手捡起了那个纸团。

意料之内,纸团里面是一串境外的电话号码。

谢长生闭眼在自己的魔盒里挑挑拣拣了一番,掏出来一个雕刻着奇怪字母的打火机。

打火机喷吐着幽蓝色的火焰,大片怪诞不定的光影一道一道拉扯摇摆进谢长生缓缓睁开的眼瞳。

他的胸膛错失规律地起伏着,鼻息间渐渐溢满了纸张燃烧的烟尘气,酸苦而又沉闷。

与此同时。

三楼杂物间。

墙角歪倒的烛台被扶正,亮起一簇细小的光,将两道交叠的身影绰绰地拓上墙面。

随手把用完的打火机丢回杂物堆里,黎渐川屈膝坐到了宁准旁边。

在这相当短的时间内,两人已经检查过了房间里的所有边边角角,将最终获得的可能存在一定价值的线索都摆在了面前这张还算干净的瘸腿矮桌上。

它们主要是两样东西——粘着一枚指甲的小贝尔的故事书,以及一张从某个玩偶断裂的残肢里剖出来的旧纸条。

“原住民们口中的神究竟是什么,如何出现,怎样存在。所谓的怪异是究竟被某种力量催生而出,还是被吸引而来。腹语玩偶说出的那些向导与研究者的隐秘,米莉亚与叶戈尔,洛班和叶夫根尼——”

“在小贝尔出现在我的手臂上的时候,我就有了这种预感,这一切的真相或许都可以在这里被掀开一角。”

裹着擦痕与血渍的手指抚平破损的书页。

宁准说着,扬眉笑了下,半垂的桃花眼在勾起的时刻被烛火分割出一片暗昧交织的诡丽,潜藏着莫名的趣味与幽沉神秘。

黎渐川很赞同这个说法。

虽然他始终都有点追不上宁准脑子里的想法。

“腹语玩偶落在你的手臂上,什么秘密都没有探知到吗?”黎渐川问。

“这或许只有小贝尔才能知道确切的答案。”

宁准漫不经心道:“或许它不是什么都没有探知到,而是一不小心,看到了太多呢。”

黎渐川一怔,下意识看了宁准一眼。

但宁准显然没有更进一步解释什么的打算,他微抬起下巴,动了动手指,率先翻开了桌上的那本故事书。

黎渐川没有追问,而是顺势将注意力重新聚拢回了那片扉页上。

扉页掀过,故事书的内里暴露出来。

那些书页无一幸免,全都被五颜六色的彩笔勾画得乱七八糟,手写体的俄语歪歪扭扭,比起稚童的摘抄,倒更像蛇类爬行游动的痕迹。

这本故事书沿用着几乎所有童话故事都会使用的一个老套而普通的开场:“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心中的美好愿望往往能够变成现实。就在那个令人神往的时代,切尔诺贝利迎来了独属于它的神明……”

“在凝结着冰霜的土壤刚刚松软的春季,在漆黑无月的深夜,在尚还崭新的核电站的上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清晰地看到,布满乌云的天空破开了一个洞。”

“看!”

“那是一只高高在上的眼球——”

“那是一束流星般令人眩晕的光——”

“祂来了,祂降临了!”

“我们的神明,我们的救主,我们的先知!”

黎渐川的目光逐渐凝固在了这充满了咏叹调的字句上。

无与伦比的熟悉感让他想起了那卷从青藏的寺庙内取出的红皮经卷。

经卷上以他的笔迹绘制着一长串犹如壁画般的图画,图画的开端,是一座站满了背影的极高的雪山,和雪山山顶之上,天空破开的一道裂口——

“2037年,宣称救世的造物主降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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