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墨笙就去老夫人的房里请安,可刚进屋,就发现老夫人和夫人正笑吟吟地差遣侍婢们去添置暖炉,墨笙给老夫人和夫人行过礼后,连忙向她名义上的嫂嫂,当今最尊贵的皇家公主——九公主行礼,可这膝盖还没弯下去时,就被九公主稳稳地托住了。
“笙妹,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礼数。”九公主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令墨笙心头一怔,这皇家的人都是这般平易近人么,先头她侍奉过的麒公主虽是火爆脾气,大大咧咧,可待下人确是极好的,而后又巧遇良善可亲的皇后娘娘,墨笙就一直好奇着,这麒公主的胞姐,皇后娘娘最宠爱的九公主又会是什么性子呢。
第一次见到九公主时,墨笙除了惊艳,还是惊艳。纵使她瞧惯了皇后娘娘、麒公主、太子妃那种艳色,可在那一瞬间,目光还是生生被九公主的绝代芳华给吸引住了。
随后,她见到已恢复姓氏的展大哥与九公主这一对璧人是如此相配。
墨笙心中苦涩。
若是九公主对出身低贱的自己敷衍应付,虚情假意,墨笙心底还会好受点。
可偏偏,九公主待她如亲妹。
宁国公府规矩多,楚思晴怕墨笙应付不了,便亲自提点教导墨笙学礼仪,还请了京里有名的教书先生给她上课,每每墨笙遇上烦心事,她又会抽了空的来墨笙屋里替她纾解。就连星儿也忍不住道:“我的笙姑娘g,公主对你要比对侯爷还要好上百分呢。”
墨笙时常有种错觉,九公主看着她,仿佛从她身上再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今个把大家都叫上,就是想筹划筹划该如何过这个年。老二老三此次述职回京,老五的身子骨也比前些日子要健实,大夫说可以下床走动了,大娘,二娘,你们看,这年怎么个添置。”发话的自然是镇国公家的老夫人,她已年过七旬,身子骨到是健朗的很。楚思晴对于这个老太太可相当敬服,当初公爹的爹爹死在战场,老太太把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硬生生给拉扯大。当年,展龙去世,展飞失踪,宁国公府的女眷哭得是呼天喊地,老太太愣是拐着她那根龙头拐杖,挺着腰板,一滴眼泪都没流。
当嫡长孙平安归来后,老太太也只是摸着展飞的头,连连说:“好,好,好孩子。”
正当墨笙和楚思晴被老夫人和大夫人拉到一旁聊着家常时,宫里来人,请九公主进宫。楚思晴愣了愣,料想着应是太子弟弟要自己陪同出使的秦三公主,于是对着通报的下人道:“让那位公公在外厅侯着,本宫换身衣物便去。”于是,转身对着老夫人,笑道:“老祖宗,孙媳妇先去宫中,一会儿回来陪您写春联。”然后,又给自家婆婆和几位婶婶行了个礼,就走了出去。展夫人使了眼色,墨笙会意,连忙迎了上去,挽着楚思晴的胳膊道:“姐姐,我送你出门。”
楚思晴点头允诺,两人笑盈盈地跨出了大门。
展家二爷的夫人张氏磕着瓜子,婉约笑道:“这九公主可正是贵人事忙,这太子殿下把吏部都交给了她,说不定啊,咱家以后还能出个女丞相啊,老三啊,你可真是个有福的啊,这么一个文武双全,貌美如花的媳妇儿,你可要看紧了,可别被什么别有居心的人给惦记上了。”
展家三爷的妾室杨氏跟着插嘴道:“就是就是,这些个什么裴大人,江——大人,一个个才子风流的,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咱家老三心眼实诚,又不如人家文官、状——元——出口成章,甜言蜜语,你可要好好对待你媳妇儿,也早点给咱们老祖宗添个重孙。”
老夫人拿着拐杖往地上重重地敲了敲,当即呵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两人脸色一变,吓得立马噤声。
展飞虽是摸不着头脑,可倒也不是愚笨之人,知道这两位婶婶话中有话,当下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憨实的模样道:“谢谢二位婶婶关心,我自会好好善待公主殿下。”
展飞生母眉头一皱,心中念叨:如今儿媳的身份越加尊贵,不久便会成为楚国第一长公主,娶这么一个强势的妻子进门,不知是福是祸。
……
果真如楚思晴所料,她的太子弟弟一见到她后,软磨硬泡地便要自己去陪那折腾人的秦三公主,楚思晴摇头笑叱道:“我说太子爷,你这是要累死你姐姐么,前些日子,一声不响就把吏部丢给我管,现下,是不是还打着主意要让我礼部也一并收了。”
楚麟见阴谋被戳穿后,依旧理直气壮地笑道:“姐姐您这是能者多劳,何况礼部的官员都是男人,要他们去招呼秦国使团的其他人,他们是游刃有余,可要是去照应秦三公主,确实不太妥当,这不,由你和汐姐姐,八姐姐陪着照顾秦舞殿下,这才不失对方的公主身份。”
楚思晴想想在理,可一听见还有姐姐和汐姐姐作陪,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双唇,有些不自然。
楚麟见楚思晴默不作声,以为楚思晴应了这桩事,笑嘻嘻道:“秦三公主现下应在尚书省和礼部讨论安置使团的事宜,姐姐这就去吧。”
楚思晴点了点头,施礼告退。
楚麟见楚思晴的背影消失了好一阵,叫来了底下的玄衣卫,低声吩咐道:“盯着九公主点,若她与江大人交谈,都要把话给我原字不动地给带回来。”待那人低头离开,楚麟这才呐呐道:“姐姐,你可不要怪弟弟。”楚麟曾详细询问过展府设宴的始末,他也并非不知楚思晴和师父之间那些若有若无,纠缠不清的情愫。他原本该站在一个太子,一个未来君王的角度,断了楚思晴和师父之间的接触,让姐姐养在展府大院,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可就私心而言,他又不愿让两人真得断了来往,连面都难以见到。于是,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姐姐和师父的情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就算是共同谋事,也一定不会给皇家抹黑。
这才有了一边放任楚思晴在礼部做事,一边又派人盯着九公主和江大人有做出损害皇室颜面的事情么。
楚麟陷入深深地矛盾中。
“喂喂喂,大才子,你们太子怎么回事啊,这百官上笺劝进的姿态也摆了有段日子了,他愣是从年前拖到年后,是不是准备学个民间,做个三年孝子啊。”秦舞来京已有三日,整个使节团除了吃喝还是吃喝,这楚麟难道想赖账不成。
秦舞此番来楚,名曰是代表秦国恭祝麟太子登基,商洽两国交好的事宜。实则,还不是来催促太子尽快履行承诺,将那胶东五城给吐出来。
江臣彦心中有数,自然也要打着一手软绵的太极功夫,绝不能在这改朝换代的节骨眼上让楚麟失了民心。
这割让土地之事,自然是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公主殿下,这承位登基可不是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一步一行皆有章法,况且,这是大楚内政,公主还是不要过问太多,让有心者听了去,恐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江臣彦皱着眉头,一边喝茶,一边翻折子,举手投足看似随意,可话却是字字严厉。秦舞这胆大无畏的性子可要改一改,这楚国不比秦国,眼前的姑奶奶再不知分寸地胡乱说话,她身后的秦国太子也护不住她。
秦舞自然听出江臣彦那严厉的话语中流露出的善意,她暗自窃喜,笑道:“大才子,你以为本公主真有那么愚笨,这话也就在你面前那么说说。”
江臣彦没好气地斜睨了秦舞一眼,笑道:“我的好公主,你就不能消停点,让我省点心。”两人本就有过命的交情,此次秦舞来楚,自然缠上最为熟络的江臣彦。
秦舞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能。”
江臣彦气急,懒得理她,继续看着手中官员上报的折子。
秦舞笑眯眯地抽出一本叠在一堆的折子,问道:“大才子,你说你家太子登基后,会不会封你为丞相。”江臣彦连忙抢回那还未打开的奏折,默不作声。
秦舞见她不吭声,更觉有趣,一本正经地掐着手指算了算:“大才子这才做了五年的官,若是明年当了丞相,便是这大楚开国以来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了。”
江臣彦顿了顿,有些漫不经心道:“等太子登基后,我就会辞官。”
秦舞闻言大惊,正待细细追问,便听到一个温润纯净的男子嗓音。“江大人,陛下让我来问问——”舒河看清了房里的另一个人是谁之后,转身离开。
“这这这这这……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秦舞微微色变,指着舒河磕磕绊绊地惊呼,胸口起伏不定,手指乱颤。
“我师兄,舒舍人,公主认识他?”江臣彦头也不抬,继续拿着朱笔再给折子披红。
“当然认识,化成灰我也认识!”秦舞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哦,”江臣彦抬头打量了满脸狰狞的秦舞,淡淡道:“他应该在司值耳房等我,公主去把他化成灰吧。”
秦舞待江臣彦说完,一跺脚追了上去:“……好,姑奶奶还有帐跟他算呢!”
秦舞离开后,江臣彦这才起身推开窗,高声对着窗外道,“师兄,公主要把你化成灰,你少喝点水!”说完,不自觉地笑了笑。
不多时,便见两道身影箭一般地窜出尚书省。
江臣彦合上窗,看来,一时半会儿,没人再会来烦她了。
可刚过了一炷香,就感觉有道人影站在她身侧,她未抬头,只是轻笑道:“公主,你没追到我师兄么。”
楚思晴木愣,口唇翕动犹自喃喃,茫然不解道:“我追舒大人?”
江臣彦闻言,惊吓一跳,转身想要施礼,哪知起身太急,脚裸重重地敲了在几案的桌脚上,她吃痛闷哼,紧张地口吃道:“公……公公……主,你……你,怎么来了。”
楚思晴见她狼狈不堪的模样,淡淡笑道:“太子让我来陪秦三公主,她人呢?”
江臣彦见她一脸淡漠,心中一沉,挤出一个不自然地笑脸:“秦三公主和我师兄出去聊聊私事,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公主,您要么坐着等等。”江臣彦小心翼翼地说着最后一句话,她并不指望楚思晴会听她所言,乖乖候在这等着。
自从楚思晴肩挑吏部后,她都尽量避开与自己接触,真若有要事商议,也大多是拖着众官员一起来询问,等询问过后,便匆匆离去,绝不在尚书省多待一刻。
她在躲自己。
江臣彦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
“那——我就等等吧。”楚思晴本欲拒绝,但见江臣彦那黯淡无助的眼神,她心下不忍,张口竟是应承下来。
江臣彦先是一僵,随后欣喜道:“那我给公主泡杯茶去。”她刚要挪步,便被楚思晴拦了下来,她淡淡道:“江大人身兼太子太傅、尚书省右仆射等朝廷要职,这些端茶倒水的事也应交给侍婢们来做。”楚思晴的弦外之音很清晰。
希望自己别忘了彼此的身份。
江臣彦顿住身子,恍然醒悟这已不是那叶家军营,而自己也不是那个可以与九公主肆意调笑的人了。江臣彦强压心底聚着的伤感,扬声说道:“来人,去给公主上壶茶。”随即,躬身做了个手势。
“公主,请坐。”
楚思晴轻瞟了一眼,点头说道:“江大人客气了。”
江臣彦欲言又止,她在旁落座后,拿起早已冷却的茶杯,食不知味地抿了一口。
两人都默不作声,甚至说找不到话题来开口。
侍婢进屋奉茶,只觉得这并排就坐的两位主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她替公主沏好热茶,替江臣彦换了新茶后,就收拾茶碗走人,连头都不敢抬起,多瞧两人几眼。
见侍婢都感染了这奇奇怪怪的举止,又一阵沉默后,江臣彦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便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如今各部都有官位空缺,这吏部的担子就更重了,公主,您看,这几个人怎么样。”说完,拿出一本册子给楚思晴过目。
楚思晴扫了一眼册子上的人员,大感愕然,这些人不早是板上钉钉的吏部官员?
江臣彦见她默不作声,又沉声追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楚思晴怔怔地看着江臣彦那异常专注的神情,心中恍然,她沉思良久,方才缓缓说道:“甚好。”
“那就好。”江臣彦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就在二人都陷入沉思时,人到齐了。
“舒河,你以后再看到本公主就逃,本公主,本公主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插翅难逃。”秦舞显然还在恼羞成怒中,她狠狠地瞪着坐在她对面的舒河。
叶翎汐不禁紧紧蹙起眉头,这放肆的丫头,还真把这当成她秦王宫殿的后院了!
江臣彦见师兄面色难看,连忙出来打圆场:“三公主,我师兄平时与人和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舞瞪着眼珠,嗔怒道:“他与人为善,那你的意思是我蛮不讲理咯。”
楚思晴在心底腹诽,你知道就好。
江臣彦面色尴尬,急忙赔笑道:“呃……自然不是,自然不是。”然后,连忙唤人奉茶。
倒还是八公主机灵,连忙扯开话题,说起自己对秦国风土人情的憧憬和钦羡。秦舞知晓她是江大人的正妻,倒有些酸不溜秋道:“八公主若是有空,以后自可和江大人一同迁往秦国,我和皇兄自当好生招待。”
楚倾烟笑着称谢。
等上完茶后,秦舞搓着手掌,不住地跺着脚,嘴里埋怨道:“都说你们南方温暖如春,可这见鬼的天气说冷么,又没我们那冷,可就偏偏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叶翎汐故作惊讶道:“没想到来自塞北的三公主也会如此怕冷啊,往日里常以为,北地子民生性坚毅,年年面对着呵气成冰的数九寒冬,照样乐天知命地生活着,却没想到我大楚这小小的江南才是真正的穷山恶水,生计艰难啊,真是委屈三公主在此受罪了。”
江臣彦闻言,忙捂住嘴,好把喷出的茶水给憋回去。
“你……”秦舞一开始并没有听懂叶翎汐的话中涵义,待她说完,方才知道自己被这个一脸冷漠的女子给讽刺了。
楚思晴心底暗乐,就差给表姐拍手鼓掌了,她紧接着说道:“表姐此言差矣,三公主乃万金之躯,哪能和北地寻常子民相比,再说,三公主初来乍到,难免有些水土不服,等回到秦国,想必又是那英明神武、活蹦乱跳的巾帼英雄了。”楚思晴故意将巾帼英雄突出来说,她早就想杀杀秦舞那嚣张的气焰了。
秦舞见楚国双绝齐齐上阵,倒也激发了心底傲气,她反讽道:“九公主说得是,若是贵国能快点履行承诺,割让那胶东五城,本公主也好速速归国,免得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怪毛病。”
“你——”这下是楚思晴被气得说不出话。
舒河扶额,心底嘀咕: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叫不停,这里有四个……噢不,是五个,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三公主是学武之人,身子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差,妹妹,不要瞎说。”楚倾烟对着楚思晴嗔怪说道。
舒河微微眯眼,仔细盯着楚倾烟那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八公主说得是,下官曾有幸和公主过了几招,虽然不才侥幸胜了一筹,但下官可以作证,三公主的功夫是足矣御寒的。”
秦舞被这两人绵里藏针地讥讽了一句,正待发作,叶翎汐捏着杯子,目光看向恼羞成怒的秦舞,唇际微动,故作惊讶道:“看来,三公主的功夫比上次来楚国时进益不少,竟然能在舒大人手下过了招。”
舒河闻言,故作惶恐道:“三公主是万金之躯,舒某自然不敢对公主动粗。”
一旁的江臣彦掩嘴偷笑,这帮子人,是打定主意要气死秦舞。
果真,秦舞再也挂不住脸,插着腰指着舒河怒骂道:“岂有此理,你们楚人一唱一和就会耍嘴皮子功夫,姓舒的,上次比武招亲要不是你跑了,我——”
比——武——招——亲?
四双眼睛在舒河和秦舞身上来回转悠。
“公主,那是一场误会。”舒河连忙打断了她。
“误会?你招惹了本姑娘,最后还一跑了之,你让本公主的脸往哪搁?”秦舞见他矢口否认,火气更加不可收拾。
招惹?跑了?
在一旁饶有兴趣的三女就差磕着瓜子看戏了。
还是江臣彦比较忠厚,眼瞧着秦舞这么口无遮拦地爆料,连忙阻道:“公主,别激动,来来来,喝杯茶,取取暖。”
秦舞正值说得口沫四溅,一听江臣彦又绕回冷不冷,暖不暖的问题上,恨恨道:“江臣彦,你闭嘴,你也跟她们一样,觉得本公主的身子骨弱么,当初本宫跟你那三天,你也没看出本宫身体有多好么。”
江臣彦大惊失色,瞧着对面三女慢慢眯起眼睛,心中猛地升起强烈的不安,她吓得支支吾吾道:公,公主,你可别乱,乱说啊。”可越是紧张想要辩驳,这口齿越不伶俐。
秦舞不觉对桌有什么寒意袭来,慢悠悠地起身,站在江臣彦身后,左臂猛地扼住江臣彦的脖子,恶狠狠地道:“本宫乱说什么,你忘了你在秦国把本宫掳走的三天三夜了,嗯?”
江臣彦忽然遭到秦舞袭击,倒抽冷气,只是傻愣愣地任由对面三女用一种鄙薄的眼神凌迟着她。
贱人!
不要脸!
狗女女!
舒河蹙着眉头,觉得那支扣着他师妹的胳膊有些刺眼,他语气不善:“三公主,大秦民风剽悍,我是知道的,但是在楚国,这男女授受不亲——。”
秦舞得意地白了舒河一眼,大大咧咧地又将右手搭在舒河肩上,撅嘴咕哝道:“哼,反正你们俩都是娘娘腔,本公主也不把你们当男人。”
舒河不留痕迹地避开了秦舞的勾肩搭背,又将吓傻了的江臣彦扯到自己身后,不客气道:“公主说得是,下官也没把公主当女人,所以男——女——授受不亲。”江臣彦脱离魔爪后,见舒河面色阴沉,小心翼翼道:“师兄——你今天真是格外激动啊。”“呵呵,天太冷。”舒河皮笑肉不笑地答着。
秦舞拍拍手,似笑非笑地对着九公主道:“g,你那傻妹妹怎么没来啊。”心中想着,要是她在,自个还能找个人欺负欺负,哪像现在这般,出糗都没个垫背的。
江臣彦不假思索:“噢,你说麒公主啊,她怀孕了,在家安心养胎呢。”这答得是顺溜了,可自己的命也到头了,若是可以将楚思晴的怨怒化成一柄利剑,江臣彦早就千疮百孔后,还被碎了尸。
你妹才傻的。
秦舞见仇恨瞬间被转移,幸灾乐祸道:“哟,原来你们楚家的女人也会怀孕啊。”
这话一出,楚倾烟和楚思晴的表情不太自然。
叶翎汐秋波流转,扫了江臣彦一眼,阴恻恻地笑道:“公主此言差矣,这怀不怀孕还是要看男——人的。”
江臣彦感觉脊梁骨一阵冷风吹过。
这绝对是在报复!
秦舞换了暧昧的眼神看着江臣彦,调侃道:“呵呵,也是,大才子,听到了没,多努力呵。”
江臣彦黑着脸,咬牙切齿道:“公主,你话太多了——”
……
……
……
次日,打更的小厮打着哈欠路过江府前院,只觉得刚从他身侧驶过的马车有些熟悉。
这不是叶郡主的马车么?他嘀咕着。
又见敞开大门的江府,一人再叮嘱另一人:“待会上朝前,给舒大人递个条子,就说江大人病了,今日告假。”
打更的小厮钦羡一会儿,继续打着哈欠,“哐啷哐啷——”挥动着铜锣向前走去。
……
随着爆竹的声音响彻云天。
新年到了!
正月二十八日,新君登基大典在朝圣殿举行。
金吾开道,御仗前导,王公百官齐集宣德门外跪应,新帝身着玄色上衣,朱色下裳的龙袍缓缓进殿。
礼乐齐奏,鸣鞭三响,礼部尚书奉册跪进,宣读登基大典的仪制。
待仪制高声念完,年轻帝王登上龙椅,接受百官朝贺。
金钟长鸣,犀角之下,天下俯首。
新君登基,改年号为“嘉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