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泉,作为万花宗的镇宗之宝,极少让人使用,万花宗主带着两人来到这里之后,便说道:“你的伤势很严重,几乎可以说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早就死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甚至还能算计我。”
“……”乌行白没有吭声。
“不跟你计较了。”万花宗宗主哼笑了一声,然后才道:“第一天的时候,算是最痛苦的时候,观棋,你一定要注意他不能在痛苦下自伤,否则会伤上加伤,更难治愈。”
“好,我明白了。”季观棋应了一声。
“第二天的时候,是开始重塑,他会觉得很舒服,也是最轻松的,但不要以为这样就好了,一旦脱离这泉水,就会功亏一篑。”万花宗主紧接着便说道:“第三天,他会意识不清,甚至忘了一些事情,因为这里的泉水有瘴气,等离开这里就好了,所以你要注意他这一点。”
季观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情。”万花宗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道:“你的两位好友也快来这里了。”
“谁?”季观棋问了句。
“稽星洲,乔游。”万花宗主顿了顿,而后笑着道:“说起来这个乔游有些意思,虽然是乔天衣的儿子,却没有遗传到乔天衣的脑子,做起事情来匪夷所思,如今更是直接有调令不应答,碎了自己的玄天令,估摸着乔天衣这辈子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儿子了。”
季观棋:……
他是一点都不怀疑万花宗主的话,因为这听起来像是乔游会干的事情,季观棋下意识看了眼乌行白,不知道他作为师尊或者作为哥哥,对于乔游的做派作何评价。
“这是乔天衣惯出来的,跟我没有关系。”对于这些恶习,乌行白才不会承认跟自己有关,他道:“我早就说了乔游有问题,乔天衣不听,一意孤行地惯着。”
季观棋收回了目光,两个儿子,乔天衣对一个太残忍,对另一个太宠爱,明明乌行白语气平静,但季观棋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我无所谓的。”似乎是察觉到了季观棋在想些什么,乌行白低下头,轻声笑道:“与我无关。”
“你这师尊做的可真轻松,大徒弟直接离开师门,二弟子进入魔宗做护法,三弟子和亲爹直接杠上了。”万花宗宗主趁此机会怼两句乌行白,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办法了,她笑道:“三天时间,少了一分一秒都不行……对了,提醒你们一声,双修的话可以更加促进疗伤效果。”
直到最后万花宗主出去的时候,她总觉得什么事儿忘了说,直到走出大门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忘了跟季观棋说稽星洲他们是为了路小池的事情而来。
万花宗主看着里面的两人,又想了想路小池,轻轻啧了一声。
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万花宗主心中侥幸地想着。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第一天的时候,乌行白就感觉浑身骨头似乎是重新碎裂了一遍,但他面上看不出分毫,除了额角冒出的冷汗便看不出什么异样了,甚至褪去衣袍的他靠在泉水旁边和季观棋说话,语气平和,思绪清晰。
“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聊天了。”乌行白说道。
“不是很久。”季观棋叹了口气,道:“是从来没有。”
上辈子他那么敬爱这个师尊,哪里会坐在这里跟师尊聊天,这辈子都快恨透乌行白了,更不可能和乌行白这样地聊天,如今算起来,这也算是两辈子头一次这样。
“你总说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的?”季观棋问道。
“第一眼。”乌行白忍不住笑了,道:“你太显眼了,你看我的眼神……我实在是忍不住。”
“我看你的眼神?”季观棋的脸下意识红了,他不肯承认,道:“我看你什么眼神?敬爱?崇拜?敬仰?”
“不是。”乌行白无奈道:“是惊艳。”
季观棋:……
他反驳不了,他承认,所以上辈子他被囚禁水牢的时候甚至开始思考着这可能就是他见色起意的下场。
但是被乌行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季观棋还是嘴硬拒绝道:“这不可能。”
“那你说,为什么身为剑修的你不去万剑宗,反而来玄天宗。”乌行白笑着道:“那你说说,为什么那天你一直看着我,直到我离开。”
“你一直都知道?!”季观棋更吃惊了。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说了吗,你看得太明显了,几乎都快粘我身上了。”乌行白叹着气无奈道:“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以为你是装的,我还在想着乔天衣从哪找来的人,装都不会装得矜持一点,这么明目张胆的样子,谁能看不出来?”
季观棋:……
他这一下脖颈都红了。
“成亲两次,我们可是天地认可的道侣。”乌行白伸手拉住了季观棋,他道:“来吗?双修。”
“……”季观棋推开了他,道:“你自己疗伤,我在旁边给你护法。”
第一次双修的感觉着实是有些不太美妙,以至于季观棋很排斥,他偏过头,不愿意想起那么疼的事情,又疼又难堪,季观棋的唇角略微下压。
乌行白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乌行白有些遗憾地叹着气,他虽然和季观棋笑着说话,实际上指尖轻轻发颤,显然是忍疼忍得够狠,而后语气平静道:“观棋,能帮我拿个衣服过来吗,这样有些冷。”
“好。”季观棋起身去拿衣服的时候,忽然想到乌行白在温泉池中,且修为灵力上涌,怎么会冷,他立刻转过头,只见乌行白脸色略显苍白地靠在了泉水池中,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才猝然睁眼,眼底掠过了一丝惊疑不定,季观棋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伸手拉住了乌行白的手腕,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对方手腕没有伤,这才松了口气,可很快他就发现乌行白眼底掠过了一丝心虚,季观棋注意到水底隐隐一丝血色,他脸色冷了下来,翻身下水之后,伸手准备去查看,就被乌行白摁住了手腕,他笑着道:“观棋,不能随便摸。”
“让我看看你的腿。”季观棋一字一句道:“松手。”
乌行白不想松手,可又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季观棋,只得放松了一点力道,果然季观棋摸到了乌行白腿上的伤,显然是刚刚才受伤的,鲜血有些黏腻。
“自伤?”季观棋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太疼了,你不能跟我说吗?”
“可以忍住。”乌行白说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忍得住?”季观棋看着他,而后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