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间对于季观棋而言也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他吃下生髓丹便已经感觉到了晕眩,却没想到一睡就是两天,醒来的时候青鸾趴在他的胸膛上,小小的身体没什么重量,季观棋掀开被子的时候差点连它一起掀下去了。
青鸾扑腾了两下翅膀这才站稳,刚要生气,瞧见季观棋醒了,立刻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凑过去蹭了蹭季观棋,小鸟不知道季观棋是吃了生髓丹,它只知道季观棋睡了整整两天没醒来。
“我没事。”季观棋摸了摸青鸾,他坐起身的时候,灵力运转至右手,试探了一下这边的伤势如何,以往灵力运转到右手的时候总会有些滞重,而如今却运行无阻,他明显感觉到右手比之前更加灵活,且没有之前隐隐作疼的感觉,这生髓丹的妙用果然名不虚传。
外面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季观棋抬头应道:“请进。”
门打开之后,就看到了稽星洲站在外面,他笑着道:“我算着时间,估摸着你差不多该醒了……感觉怎么样?”
“很好。”季观棋顿了顿,补充道:“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听到季观棋这么说,稽星洲也松了口气,他笑道:“总算是恢复了,这要是还不成,那我还真没法交代。”
“和谁交代?”季观棋只是随口一问,而稽星洲却忽然顿了顿,他迟疑了一瞬后便恢复了正常,笑着道:“自然是和你,我都跟你说了这生髓丹能治疗你的伤,若是对你没用,岂非是打我自己的脸?”
季观棋忍不住笑了一声。
右手伤势好了,他心中高兴,虽然之前已经接受了右手手臂重伤,无法长时间用剑事实,甚至一直安抚自己说左手剑也是可以的,实际上每当伤处疼痛使不上力的时候,他都会想要伤处好起来,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
两辈子都没治好的伤,如今总算是痊愈了。
“感觉不错,要不我们再来试试。”季观棋醒来察觉到自己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约战,站在门口的稽星洲立刻摇头拒绝道:“你左手剑的时候我尚且打不过你,何况是现在?”
“刚刚才恢复,没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季观棋说道。
“反正我不打。”稽星洲才没有挨打的兴趣,他倒是很好奇之前季观棋的两个师弟是瞎了吗,这么强的天赋,居然说他是天资平平,这种人若是在他们万兽宗,早就被他爹收为关门弟子,当个宝贝一样惯着了。
修为高,天赋高,待人接物,君子端方,论人品论长相,季观棋哪一样都是顶尖的,稽星洲越看越觉得这样的人就该进他们万兽宗,成为他们万兽宗弟子。
“你真的不考虑进万兽宗?”稽星洲忍不住再次问道。
季观棋无奈笑了一声,道:“我现在不打算进任何宗派,这次也只是因为参加宗门大会,才在万兽宗挂个名,但我想要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你们剑修大多都是如此。”稽星洲拉拢不成,只得道:“说起来万剑宗才是天下剑修的目标,你当初为何不去万剑宗,反而选择了玄天宗?”
季观棋微微垂眸,他唇角带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当年他本想是各个宗门看一看,心中的确是属意万剑宗,但是那日当他爬上天云梯,上了玄天宗,遇到镇南仙尊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眼的确是惊为天人。
然后他就在玄天宗定下了,其他一个宗门都没去。
没想到,这就是孽缘了。
“你这也算是喜事一件,要不咱们出去喝点酒,庆贺一下?”稽星洲笑着问道。
季观棋闻言,微微挑眉,道:“什么酒?”
“这天蛇城独有的蛇酒。”稽星洲上前一手搭在了季观棋的肩膀上,笑着道:“绝对合你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背一阵疼,扭头一看竟然是青鸾在啄他,稽星洲不得不缩回了自己的手,无奈道:“说起青鸾,它之前跟我家飞鹰打了一架。”
两只飞行灵兽遇到了一起,又互相看不对眼,打起架来是必然的,季观棋将青鸾一把捉住放到旁边去。
不过被稽星洲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之前被青鸾这么啄的人是李行舟,季观棋刚刚才好一些的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
李行舟,乌行白。
这两个名字都快成季观棋的心理阴影了,他唯恐避之不及。
心情好要喝酒,心情不好就更要喝酒了,季观棋和稽星洲两人倒是一拍即合,立刻出府去了酒楼,由于万兽宗少宗主的身份在天蛇城也算是鼎鼎有名了,他们刚到,就有不少人都认出了稽星洲。
“少宗主。”酒楼老板笑着说道:“今日还是上蛇酒啊?”
“要我之前放在这里的那坛酒。”稽星洲笑着说道:“两坛全部给我拿上来。”
老板略显差异,他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季观棋,诧异于到底是谁能让稽星洲拿出珍藏的好酒,只见稽星洲身边的青年白衣如雪,气宇轩昂,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银冠束发更显得几分洒脱。
他心中有些嘀咕着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又或者是哪一宗门的年轻一辈的弟子,瞧着有点儿眼熟,但一时间又认不出来,直到季观棋肩上的青鸾来了,老板才认出来这是之前就来过一次的人。
上次见到他,还是稽星洲的赤炼蛇走丢了,全城都在寻找,只是现在的季观棋更加洒脱俊逸,整个人显然轻松了很多。
那时候季观棋才恢复经脉不久就被萧堂情追着出逃了,当然显得有些狼狈,哪有今时今日的闲情雅致过来饮酒。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最顶楼的包厢,这是特地给稽星洲留下的雅座,坐在这里能看到街道的车水马龙却不被打扰,的的确确是一个绝佳的位置,小二将两坛好酒拿出来之后,一开封季观棋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味,他稍稍挑起眉梢,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来,尝尝。”稽星洲给季观棋倒了一杯,道:“这可是我藏起来的,我爹都不知道,之前藏了十坛,如今只剩下两坛了。”
“都被你喝了?”季观棋笑了声,他嗅了嗅味道,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酿。
“不是我,是被赤炼蛇偷偷喝了。”稽星洲无奈叹气道:“三头蛟没来之前,我一直将赤炼蛇养在天蛇城,它没事就喜欢去各个地窖里玩,偷吃偷喝,被教训了也没用,只会脾气更加暴躁,现在倒是没有蛇偷酒喝了,不然咱们这两坛都保不住。”
说起赤炼蛇,季观棋问道:“还没找到?”
“没有。”稽星洲摇了摇头,他显然也很发愁。
远在玄天宗的赤炼蛇依旧挂在树上,等着稽星洲来道歉,毕恭毕敬地接赤炼蛇大人回去。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路上忽然有了吵嚷声,听声音是一个孩子和摊贩吵起来了,那摊贩怒道:“你说我缺斤少两,你可有证据?!小孩子家的,买不起就胡乱攀咬人!”
“我没有。”小东背着行囊,一脸倔强道:“分明就是你缺斤少两被我发现了。”
“哎!你这小子,我看你是找打!”摊贩举起了手中的棍子,眼看就要落下,却被一颗石头打在了手腕上,吃疼之下将棍子扔掉了,他嚷嚷道:“谁!是谁在多管闲事!”
“是不是缺斤少两,重新称一下不就知道了?”稽星洲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下面的人看过去时,只见稽星洲和季观棋坐在了一起,众人连忙道:“少宗主。”
稽星洲随意摆了摆手,让执法队的人去看一下秤砣是否合理,而这边人群一散开,便露出了中间小孩的样子,原本还在饮酒的季观棋忽然停顿住了,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那个孩子,下意识坐直了身子,道:“小东?”
“观棋,你认识他?”稽星洲问道。
“认识,他的师兄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季观棋说道。
这话一出,稽星洲便招呼了一下侍从,让他将小东带了上来,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认生,既谨慎小心,又假装不在意地走上了厢房,推开门便看到了季观棋。
小东显然还记得季观棋,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的季公子,独自一人在外求医,处处碰壁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他将背篓一扔,径自扑到了季观棋的怀里,抱着季观棋就忽然大哭起来了。
“季……季公子。”小东声音哽咽道:“我见着你了。”
小东是个很倔强的小孩,这一点和路小池很像,往常没有要紧事是不可能掉眼泪的,更别提如今这样嚎啕大哭的模样,季观棋顷刻间就想到了他的师尊,给他擦了擦脸后有些迟疑道:“怎么了?是……你师尊……”
“师尊没事。”小东哽咽着道:“是……是大师兄!大师兄快要死了!”
季观棋的表情略微凝固,他脸色陡然一变,道:“你说谁?谁要死了?”
“大师兄。”小东哭着道:“大师兄要死了,我出来给他找药,但是万花宗说救不了……”
季观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往上爬,他甚至愣怔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本他以为他离开清泉派之后,路小池他们应该就能继续过他们与世无争的生活,如今看来却是他错了。
难怪这么长时间,路小池都未曾找过他。
“为什么?”季观棋声音干涩,他道:“受伤了?还是怎么了?”
“是万灵草,万花宗说万灵草的毒导致的,无药可医,除非还有一株万灵草,可是这个世上只有一棵,已经用掉了。”小东拽着季观棋的衣袖,道:“季公子,救救大师兄吧,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