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咯——”
外面传来了鸡叫声,季观棋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了,他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侧,发现配剑还在,这才松了口气,翻身起来的时候发觉这里似乎像是村户的住处。
屋子外面还有公鸡和小黄狗的叫声,他这一觉睡得太沉了,是难得能不做梦的一觉,只是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李行舟的影子,顿时脸色微变,起身拿着剑就准备出去,却正好撞到了端着滚烫热粥进来的李行舟,对方反应很快,这才没让季观棋撞上热粥。
“你醒了?”
“你没事?”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后相视一笑。
季观棋从李行舟口中得知自己昏睡了三天才醒来,脚腕上的蛛丝伤口倒是不见了,浑身灵力也很充沛,他抬起手随意一拢,就能看到宛如实质的灵力绕着手指翻飞。
其实他没告诉李行舟的是在进入逆转秘境时,他第一恐惧的并非是出不去,或者是灵兽,他恐惧的是自己的灵气又被压制了,又是那样熟悉的滞重感。
但这个没有让李行舟知道的必要。
“我们最后是怎么出来的?你受伤了吗?”季观棋急着去查看李行舟掌心的伤,对方手心里的伤口还未愈合,他叹气道:“我记得你有不少灵药,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
“你提醒到我了。”李行舟笑着说道。
他穿着一件雀青色的衣袍,就连衣摆出都是不易察觉的银丝线绣出来的,带着淡淡的灵气,看得出来这套衣服都是个法宝,看得季观棋都快眼红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有钱。
“对了,知问仙尊的尸骨带出来了吗?”季观棋问道:“我们之后赶去天机门,也许可以……”
“没有。”李行舟说道:“带不出来,仙尊级别的尸骨无法通过乾坤袋带走,而且秘境已经消失了,料想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进去了。”
“我们怎么出来的?”季观棋再次问道。
“知问仙尊腰间有一块玉佩,里面含有她灵力一击,我用那个出来的。”李行舟顿了顿,垂眸道:“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当时季观棋已经昏昏沉沉,自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玉佩这么一回事,不过既然李行舟这么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虽然李行舟没说,但季观棋也猜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应该是被他梳理了一遍,而且他昏迷了三天,这三天估摸着对方也是在照顾自己,换而言之,应该没多少人会为其他人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季观棋最在意的还是在山洞里,当时他想的是如果李行舟拿着君子剑走了,那也正常,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但他没有走,季观棋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生死之交,应该可以算的上了。
“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好。”李行舟这话不似作伪,他的目光从看到季观棋的那一刻就一直黏在对方的身上,几乎是季观棋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弄得季观棋十分无奈道:“我已经没事了,灵力充沛。”
“我知道,我没地方去,所以只能跟着你。”李行舟唇角微扬,眼中带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季观棋的喜欢,这种眼神若是季观棋还是看不懂,那可就真的是榆木脑袋了,他只得叹气道:“等到了天机门……”
“等到了天机门再说。”李行舟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堆玉佩,这零零散散的一大堆东西看得季观棋有些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看向李行舟,问道:“这是什么?”
“这玉佩里,储存了我的攻击,每一块都相当于是我的一击之力,一般来说……”他顿了顿,回想起自己这个身份的灵力,立刻笑着道:“一般来说,对付一个普通灵兽是没有问题的,这么一大堆丢出去,就算是三头蛟这种级别,它也得跑。”
季观棋闻言略微挑眉,这句话真伪暂时无法分辨,不过这么多玉佩的确是要耗费不少灵力和时间才能制作成功,而且还得很多的财力,不过对于眼前这人,估计最不用考虑的就是财力了。
他倒也没有小看李行舟,毕竟在逆转秘境里,李行舟的灵力被压制得比他还厉害,这就证明这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应该在他之上。
李行舟将这些东西轻轻晃动,笑着道:“都是送给你的。”
“太过贵重了,我不能收。”季观棋很清楚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可以说用灵石金钱都无法估计的,他拒绝道:“这个不行。”
“这些东西,只要有我在,想要多少有多少。”李行舟将一大堆玉佩不由分说全部塞到了季观棋的怀里,他道:“难道我们之间还要谈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吗?它们还能有我值钱?”
李行舟目光落在了季观棋的身上,他唇角微扬,身着雀金裘,头戴紫金冠,即便是坐在这农家小院都感觉到了贵气十足,之前季观棋就觉得他很喜欢这些异常张扬的东西,果真是如此了。
如今怀里被塞了这么多玉佩,他几次拒绝都没用,只好收下,可惜浑身上下也没有可以回礼的东西,最后只得道:“若是有一日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好。”李行舟笑了一声。
明明只是沉睡三天,这小院里东西都快给李行舟的东西堆满了,恨不得全部拿世间最罕有的东西给他,弄得季观棋有些无奈,他问道:“你是不是……”
其实他想说李行舟是不是没有和别人相处过,但一想起在山洞里对方说的话,季观棋就心中微微一酸。
那时他还没昏睡过去,还记得李行舟说过他父母的事情,“残害亲子,囚禁妻子”短短八字,就已经说尽了心酸苦楚,料想这应该是李行舟心中过不去的坎,否则是不会在那种时候说出来的。
夜晚两人坐在桂花树下,这人弄了茶盏泡了桂花,加了些好茶,又用灵药滋养递给了季观棋,道:“你多喝点这个,对你的身体好。”
夜风习习,他将披风搭在了季观棋的肩膀上。
“明日便要启程去天机门了。”季观棋说道:“你是怎么带我来这里的?”
他们其实距离天机门已经不算远了,天机门分为七座城,分别以北斗七星为命名,其中他们这次要去的就是最中心的城池,天权城,这也是天机门真正所在之处。
而之前李行舟口中的“大梦”和与天道石碑一般的赌盘,都是在这天权城中。
“青鸾。”李行舟说道:“带你从秘境里出来后就看到了青鸾,它一路朝着这边飞过来的。”
“青鸾呢?”提起青鸾,季观棋才发现都没看到青鸾在哪,李行舟摊开手道:“我本来拿了一壶酒放在这里,准备跟你一起尝尝的,然后它全喝了,现在躺树干上不下来了。”
季观棋:……
这个他信。
“观棋。”李行舟忽然说道:“在山洞里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包括喜欢你。”
季观棋手中茶盏微微摇晃,他顿了顿之后,目光下意识略微挪开。
山洞里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得李行舟落在他额角的那个吻,只是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完全属于意外,季观棋这辈子都没想过要有道侣,他一直都是一人一剑走天涯。
他寻求的也不过是一个此生仗剑任疏狂。
但要说不喜欢,季观棋不喜欢否定自己内心的感受,那种情况下的生死不弃,说心中从未动过分毫,那时不可能的。
所以他沉默了下来。
“等我能回答你的时候,我再回答你。”季观棋说道:“现在的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抱歉。”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拒绝我。”李行舟轻轻打开折扇,季观棋这才注意到这人又换了把折扇,这次是一柄白玉生骨的折扇,初看是白色,仔细看能看到表面的银色灵气流转,不用猜就知道又是一件法宝。
“你之前的折扇呢?”季观棋问道。
“在秘境里弄丢了,就换了一把。”李行舟笑着说道。
那柄玉竹扇挡在了他和季观棋之间,从而挡住了从他腹部穿刺而出的爪牙,止住了那东西的攻势,这才没伤到季观棋,如今扇子已经没用了。
这也算是那把扇子尽了最后的用处。
“我在山洞里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李行舟再次强调了这话,他看向季观棋,说道:“我从未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着。”季观棋说道。
李行舟笑了一声,他道:“我父亲追求长生之道,于是对我百般苛待,自出生起便只是个他想要的工具,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存在的一样东西而已,我七岁那年,母亲怀孕,剩下幼子,也就是我的亲弟弟之后,便撒手人寰,至此之后,父亲仿佛开了窍一般,自觉对不起母亲,于是对幼子百般宠爱,无一不依。”
“可是……最受伤的不是你吗?为何你父亲的补偿,都是落在你弟弟身上?”季观棋有些不解。
李行舟叹了口气,他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眼底掠过了一丝恨意,但很快便藏住了,他笑道:“我也想知道。”
“唉,你也别太难过,至少你还有母亲曾经爱过你的。”季观棋说道:“我记得你说你的母亲被囚禁,她是为了给你求情吗?”
李行舟意义不明地看着季观棋,而后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是,是的。”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折扇,略微垂眸,转头看向林子里的时候,唇角的笑容都变得讽刺了许多。
“那你弟弟与你亲厚吗?”季观棋说道:“若是其他人都指望不上,还有个血亲也还不错。”
“我弟弟,并不知晓这些。”李行舟眼神平静,脸上却带着笑意,他轻轻打开折扇,晃动了两下后说道:“他被养的顽劣不堪,脾气很差,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自有父亲的愧疚保护他,我曾多次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亲兄弟,却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待遇,后来我就明白了,因为天道不公。”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与旁人说起这件事情,原以为要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如今说出来了,虽遮遮掩掩,却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一大半。
“我曾有个师弟,你应该听说过,乔游。”季观棋顿了顿,又笑道:“我怎么忘了,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他呢,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他也是品行顽劣,屡教不改,按你这么说,你弟弟总不会比他更糟糕的。”
“差不多吧。”李行舟轻轻摩挲着茶盏的杯口,道:“乔少宗主,玄天宗宗主独子。”
他的母亲为了给他求情而被囚禁?
若真是如此,那他这辈子,总算还有个人在意他的死活,可惜了,季观棋想的太美好了。
半夜季观棋回去睡觉的时候,李行舟一人坐在院子里,他低声叹了口气,甚至有些迷茫,低声喃喃道:“为什么呢?明明都是您的孩子,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
他是真的恨啊。
第二天一早,季观棋就起来了,李行舟看上去并无异样,季观棋本来还担心他心情不好,如今看来,这人是已经自我调节好了,甚至又换了套衣服,这次倒是略显低调一点,一件白衣云纹长袍陪着银冠,更显清俊。
青鸾昨天喝了不少酒,今早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季观棋,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啄了李行舟好几口,被季观棋逮住了翅膀这才作罢。
“干什么?”季观棋无奈道:“我跟你说过什么?”
青鸾扬起脖子,就是不吭声,显然是倔脾气上来了,最后还是季观棋给它为了点吃的,这才被哄好,而季观棋也发现昨天外面叫“咯咯咯”的可不是鸡,而是这只学着鸡叫的青鸾。
季观棋:……
两人的千里驹早就跑了,在御剑和骑青鸾之中,李行舟谨慎地选择了御剑飞行,他的那把小破剑的确是需要去炼器宗修一修了,季观棋见状,道:“你过来,我带你御剑。”
这话一出,李行舟眼中顿时浮现出喜色,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没有半点犹豫就收了剑,看着季观棋向自己伸过来的手,立刻搭了上去,却不想刚刚站稳两人就被疾飞过来的青鸾差点掀翻,季观棋稳住了身形,无奈道:“你干什么?”
青鸾绕着他们叫了两声,示意他们上来,季观棋便收了剑带着李行舟坐了上去,轻轻拍了拍青鸾的脖子,道:“刚刚还不让呢。”
青鸾再次叫了两声,李行舟轻轻瞥视了一眼这只总跟他作对的鸟。
季观棋盘腿坐在青鸾的背上,他随意用布条束发,穿着一席最简单的白色衣袍,腰间的银色腰带缠着,显得腰身极为好看,君子剑被他寸步不离地抱在了怀里,他笑道:“以青鸾的速度前往天机门,估计也就半日左右。”
一旁的李行舟笑了笑,然后就感觉唇角都快扯不出笑意了。
他并不想要这么快的速度,也并不需要这么快的速度,但是已经上了青鸾的背部,这只鸟恨不得加到生平最快的速度到达天权城,李行舟算是看出来了,这鸟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平常在镇南殿里他唤青鸾过来,这鸟虽然万般不愿意,但还是迈着小短腿纠结着走过来,但是如今,仗着季观棋在身边,便只会给他脸色看和啄他。
也不知道这鸟跟谁学坏了。
“待到了天机门,若是你不想回家,便与我同住客栈吧,或者回宗门也行。”季观棋显然是把昨天李行舟说的话听进去了,只是他误以为李行舟的家是在天机门,他道:“不想回的地方就不回去,天大地大,难道还没你的容身之地?”
风吹得他的长发略微飘起,衣袖都猎猎作响,他这样略微靠在了青鸾的羽毛里,一柄长剑抱在怀中,这模样看得李行舟微微愣怔了一下,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季观棋,在他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这么高兴的样子。
“你在玄天宗一直过的都不开心吗?”李行舟问道。
“你有个冷漠无情的师尊,两个没事找事的师弟,还有宗门一大堆烂摊子,你会开心吗?”季观棋笑着道:“现在才是我应该走的路。”
李行舟闻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有些害怕天机门,害怕这个天权城,不为别的,就为了一旦来到这里,这李行舟的身份就如同一场能将他拖入万劫不复境地的梦境,从此季观棋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他还是想要季观棋一点点片刻的温存。
青鸾掠过山野丛林,发出了一声长鸣,正如季观棋所说的那样,不过半日便到了天权城,这样的灵兽坐骑是不能以原型进入的,否则街道都要被挤爆了。
它化为了小鸟停在季观棋的肩头,张开翅膀扑腾了两下。
天权城和其他城池不太一样,以前季观棋就很少来这边,果然如同李行舟所言,处处都是赌坊,里面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人,李行舟说道:“这里只是普通的小赌坊,真正的东西都是晚上才开局,看到中间最大的那个楼了吗,就是大梦,顶楼就是我跟你说的天道赌石,赌命,赌运。”
季观棋顺着李行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处处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而传闻中与天道最为紧密的天机门就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池之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城池之内,身着白色道袍,悬挂着玉牌的,大多都是天机门弟子,看得出来他们神情倨傲,显然是被人恭敬对待惯了的。
不过也是,哪个修士不想结交天机门的人,这可是与天道相关,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
“就在这家客栈吧。”李行舟带着季观棋去了城里最好的客栈,要了最上等的厢房,季观棋瞧他又是定了一间房,忍不住笑道:“不会这次又是满客吧?”
“我定的时候满了。”李行舟当然知道季观棋指的是什么,笑着上前道:“走。”
这座客栈是全天权城最为豪华的客栈,最上等的厢房每一个视野极佳,季观棋所在的这个正好有对着这大梦赌坊,一开窗就能看到,他和李行舟一左一右坐在窗台上,看着里面一个人被抬了出来,显然是赌输了心里承受不了了。
“又一个赌输了的,”旁边一人路过看了眼,道:“天天都有赌输晕倒的。”
“这个只是输了钱,昨晚那个才惨呢,开了顶级的赌局,输给了一个年轻修士,输了运。”这人说道:“没了运道,那人刚出门就摔成了残废,以后可就与修仙一途无缘了。”
“这……”另一人有些骇然。
季观棋和李行舟对视了一眼,李行舟说道:“输了运道之后,什么倒霉事情都可能发生。”
不过这赌场也没强行让人来赌,来者都是心甘情愿的,说不上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愿赌服输罢了。
“晚上想去看看吗?”李行舟说道:“这大梦赌坊的最顶楼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东西,但是还有一样,我没跟你说。”
“什么?”季观棋问道。
“顶级灵兽,金孔雀,乃是天机门的镇宗灵兽。”李行舟靠着窗户,他抬起头看着最上面的那一层,道:“其实这么多人去赌这最高级的赌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谁赢了,金孔雀就会回答一个人关于天道的问题。”
“它能回答出来?”季观棋也听说过这个,但是了解不深。
“能。”李行舟说道:“两年前,知问仙尊曾经问过金孔雀她是否能善终,金孔雀给的回答是……尸骨不全,秘境陨落。”
季观棋猛地看向了李行舟,却对上对方盛满笑意的双眸,一时间顿了顿,道:“也许是碰巧。”
“二十九年前,乔天衣来过,赌了一局,赢了之后问过金孔雀,他能否躲过死劫。”李行舟表情不变,他顿了顿,忽然带了点玩味,道:“金孔雀说,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然后呢?”季观棋隐隐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后来乔天衣就问,他什么时候会死。”李行舟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季观棋,这眼神看得季观棋心中微微一抖,他回忆起上辈子乔天衣死亡的时间,忽然道:“这一次的宗门之间首席大比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两个月零六天。”李行舟说道。
季观棋的脸色微变,他记得,上一辈子乔天衣便是死在宗门首席大比开始前的两个月零五天,也就是……明天!
“金孔雀当时怎么说的。”季观棋看向了李行舟,他上前一步,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只金孔雀到底知道多少,李行舟仿佛知道季观棋会这样着急,他眼底带着一丝嘲弄,轻声道:“金孔雀说,二十九年后的今时今日。”
“二十九年后的今时今日?”季观棋愣了一下。
“明天。”李行舟说道:“对了,今天是我的生辰,今夜可否陪我一起?”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以至于季观棋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下后才点头道:“你的生辰?你怎么不早点说,早知道,我就给你准备生辰礼了。”
“要什么生辰礼?你能陪我,就是最好的生辰礼。”李行舟说道:“你不知道,往年我的生辰都是大办特办,邀请很多人,他们会送很多的礼物,但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季观棋问道:“你说,我去给你弄,但我不保证一定能弄到手。”
“我想要……你说,无论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离开我,不要恨我,你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不会不告而别。”李行舟停了下来,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多,但又怕说得更多季观棋会烦了,或者察觉出什么,于是便道:“我只有你。”
季观棋看着他,料想是知问仙尊的陨落让李行舟有些不安,他便道:“我答应李行舟所有的要求,只要不违背道义,不伤及无辜,我都答应你。”
李行舟上前抱住了季观棋,他道:“你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季观棋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背,道:“就这些?你想要的生辰礼只是这点承诺?”
“够了,这些就是我最重要的生辰礼了。”他太清楚季观棋的性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不乱许诺什么,承诺的也不会乱收回,虽然他还是不安,但这点承诺足以抚平他现在的不稳定。
做出这个承诺的季观棋眼神也微微温柔了许多,他很清楚自己答应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
算起来,这还是他季观棋两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其实想起来若是从这天机门出去,带着李行舟一起浪迹天涯,等以后想要安定下来,就找个山头,创建一个宗门,又或者是直接隐世而居,无论何种生活,都是他季观棋想要的。
“生辰快乐。”季观棋说道。
今日,是李行舟的生辰,也是镇南仙尊的生辰,各个地方的生辰礼早早就送到了玄天宗,只是今年有些不同的是镇南仙尊正在闭关。
外面路过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李行舟下意识看了眼季观棋,却见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再放在眼里。
李行舟握着折扇,他关上又打开,打开再关上,没一会儿手心便冒出了冷汗。
这些日子都是他骗来偷来的,迟早要还的。
“行舟。”刚刚走出去的季观棋忽然又转身回来,他看了眼李行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道:“我平生最恨有人骗我,若是这人骗了我,日后定当不会再有任何纠葛,所以你若是有什么瞒着我,一定要现在就说,否则过了这一次,无论你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李行舟豁然起身,他上前抱住了季观棋,这一动作有些猝不及防,季观棋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行舟?”季观棋有些困惑。
“我……”李行舟的话到了嘴边,他张了张口,又声音轻了下来,低声道:“观棋,等我三天,三天后,我给你回答。”
季观棋沉默了一下,李行舟有些紧张起来,他目光里带着一丝焦急,片刻后季观棋才道:“幸好这次你没直接跟我说你没骗我,三天就三天,我等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