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府。
“呦呵,当了贵妃的人就是不一样,大姐又命人从宫里送东西回来了!”一出房间就看到府内人端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的,楚朝云不禁叹道。
“那是,虽然我只有一个女儿,却赛过那些生十个八个儿子的人!”年兰芝看到宫里女儿又送来各种赏赐,心中自然得意无比,所以见此机会,怎能不好好炫耀炫耀。
年兰芝的目光瞥向的是宋姨娘,而宋姨娘自然没错过她目中的张扬得意,也是,楚清环在琴瑟大会入榜后顺利入宫,而自己的女儿是庶出也就罢了,竟然还落榜了,如今她正愁着楚清钗的婚事呢?
宋姨娘看了看一旁的楚朝云,心中不禁来气,说道:“你啊你,从书院逃回来就算了,回府后不是闷在房里就是出去外面鬼混,什么时候能长进啊!”
“娘亲,你有哥哥那样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就够了,哪里还需要朝云啊!朝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侍奉你和爹爹就行了!”楚朝云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答道,对自家娘亲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子不教,母之过,孩子都教不来了还怎么持家啊!”年兰芝逮着了机会,将当初楚琉年说她的话送给了宋姨娘了。
宋姨娘听了她这话便知年兰芝又在惦记被夺走的当家主母的位置了,但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狠狠地瞪了楚朝云一眼,骂道:“朝云,明日你就给我回书院去,今后你要不考取个功名出来看娘怎么处置你!”
“回书院……朝云可不想再去听那几个老头子念经了!”楚朝云挠了挠头,表示很不情愿。
“不回书院你这小子要去哪?别说又是彩云间,易彩云这样的风尘女子有什么好的,你小子被一风尘女子当众拒绝你这小子还嫌不够丢人啊!”宋姨娘越看自家儿子,越觉得恨铁不成钢。
“彩云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母亲大人啊!你就饶了小的吧!”楚朝云刚想反驳,就见到宋姨娘叫了好几个府中护卫要来抓他,他见势不好,连忙从桌上提了一篮子的菜就向门外跑去。
“彩云飘飘,自身难保!”国公府不远处的竹林里,楚朝云打开这一篮子的菜就傻眼了。盘中的烤鸭香味的确诱人,但此刻他的目光却只集中在上面刻着的那八个大字!
“虽然是个不好的消息,但是终于又有理由去见彩云姑娘了!”一想到又要见到那梦里魂牵梦绕的女子,楚朝云心中就有无限期许与幻想,丝毫没有因为几日前易彩云当众拒绝他一事而有半分阴霾。
起身,又往国公府方向走去,在见彩云姑娘之前,他还得去阻止爷爷的动作啊!
京中禁卫军营里,楚朝阳也正拆开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上面写着:忠与孝,有全乎?恩与义,孰重乎?
人活一世,但求问心无愧耳!身居高职而玩忽职守,是为不忠;明知尊长存差而不戳指,实乃不孝!尊长存差,不加戳指,终铸难挽大错,是为忘恩;肩负任重,轻而卸之,到头自身难保,早已负义。此不忠不孝忘恩负义之事,将军肯否?
天商天礼携手,西营明十万人马,京中暗无数高手,年氏今日必败,牵连楚氏与否,尽在将军一念之间,还望慎之!
“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赵统领?”看完信后,楚朝阳心中大惊,他眉头紧皱,好半天才这样问道。
“这……请恕下官无法告知!”赵副统领微微一愣,而后答道。
楚朝阳眸光紧盯赵副统领,他面容虽有些紧张,但目光却不畏不惧,坦坦荡荡。
“罢了,你拿来的信,本将军一定会信的!”许久,楚朝阳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副统领与他相交多年,他又怎么不了解他的为人呢?而看这封信上的字,美而不藻,华而不丽,可以说是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端见气魄风骨。由字看人,写这封信的人品行一定不差,可以信赖。何况信上所说,句句戳中,反让他混沌的心一下子变明了了!
“赵副统领,把今天派出京的那支人马调回来,还有,朱雀玄武各大宫门现在都给我关上,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楚朝阳猛地一拍桌子,喝道。
纠结许久,终是快刀斩乱麻,不管这一战下去,是忠是孝是恩是义都没差了,就像那句话,人活一世,但求问心无愧耳!
皇宫。
天商朝的皇宫其实是在前炎月宫的基础上扩建出来的,不论是金銮殿,还是雕栏阁,都散发着一股恢宏而不凡的气势。年镇北几乎每日上朝,却没有一天像今日这般仔细地看这宫殿,那琉璃金瓦在阳光上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经阳光折射便镀了一层金色在他身上,这令他心中甚是欢喜。
过了今日,这所有的一切,就不再是他只能看不能想的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了!
可惜年镇北此刻只被这眼前美景所迷惑,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那金色琉璃瓦顶上,停留着好几只乌鸦,正哑哑地叫着。
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有时候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有过征兆的,端看有没有注意到罢了。
“年王爷,您快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好久了!”汪慎行对年镇北此刻的神情充满了疑惑,年镇北作为一个手握大权的王爷,不可能不知道刚才未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刻的他既不着急也不慌张,甚至还很欢喜与迫不及待,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本王知道,用不着你这个老奴才提醒!”心中的无限遐想被打断,年镇北有些不高兴了。汪慎行这个狗奴才算个什么东西,待他登基后第一个就办了这太监。
汪慎行一愣,这年镇北今日是怎么了,往常跟他说话可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儿个……行,他王爷脾气上来了,但他汪慎行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原本还想提醒年镇北小心的,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多余。
“是!”饶是心里如此想,汪慎行面上却不发作,只等着看上官且行一会怎么收拾这年镇北。
年镇北看了看日头,他也确实是时候该去找上官且行算账了,今日表面上他是孤身犯险,但是他手下那些人马很快就会攻进皇宫,而国公府那里他已经打过招呼,楚朝阳那里至少是不会与他作对了,到时候汇合到了大殿之上,他的逼宫计划也差不多完成了。
思及此,年镇北不再多说,抬步拾阶而上。
殿内的上官且行已经在龙椅上坐了好久了。
年镇北步子稳当地走了进来,但是却发现这大殿之内并不是只有上官且行一人,竟然还有姚争和宗政清明,姚争站在这里他还可以理解,但是这家丑不可外扬,上官且行怎么会让宗政清明待在这里呢?
“年王爷让朕好等啊!”年镇北一走进来,上官且行就冷声说道。
“年府到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让皇上久等了是臣的不是,请皇上降罪!”虽然上官且行的口气令年镇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此时年镇北还不敢造次,他身边只带了几个人手,而且都没有带武器,现在和上官且行动起手来怕还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一个宗政清明呢,那么此刻他便只能忍着,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再忍这么一时半会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年王爷哪里的话,您可是我天商朝的国丈啊,朕作为晚辈,等一等长辈也是应该的!”上官且行语气忽地一变,笑着说道:“国丈,知道朕这么早召你来所为何事吗?”
上官且行这样问,年镇北心里倒是迷糊了,上官且行今日反常地尊称他为国丈,那么便应该是针对年寻容一事了。但是他又让宗政清明坐到一旁,就不怕说出来扫了他一国皇帝的尊严吗?
“臣不知!”眼下情形有点奇怪,年镇北只好装作不知,但是心里的狐疑却越来越大,看上官且行的神情,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昨夜的部署,君臣多年,上官且行是怎样的人他还不知道,怎么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收到呢?
“国丈你竟然不知?”上官且行目光露过一丝惊讶,看向了一旁正襟危坐的宗政清明和面露不屑的姚争,笑着说道:“太子,幸好你派人去接来了年世子,不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姚尚书交待了!”
“华儿?”年镇北一惊,华儿不是被他送走了吗,怎么还……
“是啊,幸好清明的手下屠逐路过了嵩山寺,见年世子也在那里,便告知了年世子这件事,而年世子也当场同屠逐回了天商城!”宗政清明淡淡笑道,眸中如云如雾,令人看不真切。
“哼!”一直站在旁边的姚争终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但年镇北此刻哪里会理会姚争,听到宗政清明的话他心中更是大惊,华儿竟然在他们手里!他原以为将华儿送走他就可以后患无忧,没想到如今却阴差阳错,反让华儿陷入危险境地,一旦他出手的话,那么华儿便第一个遭殃。上官且行原来不是没有动作,而是早就洞悉了,那么他也应该部署好了一切?
“来人,请世子出来!”上官且行看到年镇北的神情,眸光光芒渐起,他继续笑着说道:“国丈,等世子一出来,来龙去脉便也清楚了!”
“年世子到!”一听这四个字,年镇北此刻已经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了,他迅速转身,果然看见了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缓步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