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温馨的画面,下一秒风格骤变,壮汉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压力来自于卫余那瞄准面门的一拳,壮汉不躲不闪,任由那一拳砸在自己脸上。
壮汉看着这身体长了不少肥肉的卫余,心想这一拳力道再大这家伙也不会对自己曾经的教练下死手吧,那一拳已经递到了他鼻尖的时候他后悔了,双手护住面门,挡下了那一拳。
“砰!”
那一拳声势浩大,整条流星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以为是哪家铺子煤气爆炸了,壮汉被击退好几步,挡住小臂瞬间红肿起来。
“那个时候你到哪里去了!”卫余踏进店铺,质问道。
“人嘛,总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壮汉突然席地而坐,挠了挠自己一头杂乱的红发。
“我一直都讨厌你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卫余见壮汉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的那团憋了很久的怒火被肆意浇油一般,怒不可遏的说:“你知道那时候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的,不就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走散了嘛!”壮汉双手撑着盘坐的双腿,笑着说:“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我多希望现在在我面前的时吴宁啊,你一个人来我这里的话,他们两个真的消失了吧。”
喀嚓,卫余内心抑制怒火的最后防线彻底碎掉,卫余身上散发出一丝丝热气,他的视线出现了无数迸发的火花,仿佛回到了那个被雾笼罩的时候。
壮汉见卫余的状态有些不妙,起身说:“你小子确定要和我打?”
此时的卫余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语言,口中发出嘶吼,冲向了壮汉。
壮汉已经被卫余激发起了斗意,杂乱的红发根根竖起,身体隆起的肌肉把贴身道服撑大了一号,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笑着说:“我今天不把你这逆徒打服,我就不叫汉莫!”
拳拳入肉的打击声,引得周围武馆和健身房的人都来围观这场师徒大战。
“这汉师傅才回来两天就被人寻仇?”
“说什么呢!那个人时汉师傅的徒弟,这徒弟也挺狂的,敢挑战汉师傅。”
“你们谁去阻止一下汉师傅,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噫,汉师傅下手真狠,那摆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小伙子下巴上了。”
“散咯,散咯,打完了,你们谁录了视频,后面发我一份,这两人活生生互殴一个多小时,这是人吗?”
下巴挨了一记摆拳的卫余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后已经时黑夜了,卫余四周漆黑,道场里只有那幅写着“鬼哭神嚎”四字的横幅有灯光。
“哟,醒啦,你这家伙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暴躁了?”汉莫拿着毛巾正在擦着头发,看样子时刚洗完澡,见卫余一脸茫然,问:“痛快点了吗?”
“还行。”卫余起身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打散架后重组了一样,没有一处不疼。
“你这家伙就是憋太久了,也别怪嘴巴毒,不把你体内的那股气给放出来,我担心你会变成废人,你这小子哪儿都好就心里有事就憋着这毛病特别讨厌,社会上有很多憋着一肚子委屈不说而走向歧途的人,如果你不是我弟子,你爱怎么怎么的。”汉莫随手把擦完头发的毛巾一丢,对着那幅“鬼哭神嚎”做起了伸展动作。
“什么气?”卫余察觉到了什么。
汉莫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卫余,停下了伸展运动,走到角落的小神龛拿起一本书,丢给了卫余。
《阴阳与气的递进关系》
“这是哪儿来的地摊货!”卫余反手就丢给了汉莫,说:“你少和一些江湖骗子打交道,别搞这种神神叨叨的。”
卫余看见那本书后,这才放下了心,看来汉莫教练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肌肉怪物而已,并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所以说,你那时去了哪里。”卫余继续追问。
“回了趟老家,当然我可是看完了你们那场比赛的,因为赶时间,所以最后没和你们道别。”汉莫的言语表现的很轻松,继续说:“然后就被困在了老家,这个月才偷偷跑出来的。”
“教练老家在哪?”卫余从来没有听过汉莫说过他自己的故事。
“很远,在北方,北的不能再北的地方。”汉莫说:“靠近极北。”
“我不是很相信。”卫余保持怀疑,说:“为什么会被困在老家?”
“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他们要我继承家族。”说到这,汉莫十分的骄傲继续讲着他的事:“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天天大鱼大肉,纸醉金迷,你教练我是什么人?是一个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浪子,我就卧薪尝胆了四年,然后悄悄溜了出来。”
“好精彩的故事。”卫余面无表情的鼓着掌。
“吴宁和艾丽丫头他们没事。”汉莫突然改变了话题,说:“我回到家的一年后,大概三年前吧,他们给我打了通电话,说他们没事,但是他们在哪儿也不告诉我,他们告诉了我那时候的事情,你说你们怎么回事,遇到地头蛇就老老实实地躲开,我不在你们吃点亏后面我给你们找回场子就行,干嘛非得逞一时之能,把人打个半死,好死不死这俩人还逃出了南邦。”
原来他们没有告诉教练真相,应该是不想让教练牵扯进来吧。
“卫余,你觉得我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吗?”汉莫话锋一转,道:“他们不愿意说真话,肯定有他们的原因,这两人做事我放心,所以我也就不想再问了。”
卫余第一次觉得汉莫教练的情商蛮高的。
“你们那时候遇到的事情肯定很可怕吧,知道你们现在小命还在我就放心了。”汉莫做了个及其标准的蟹式造型,说:“或者等你愿意说了,我再亲自去登门拜访拜访始作俑者,我还是挺强的。”
“饿了,走先去吃饭。”见氛围如此尴尬,汉莫拍了拍卫余的后背,说:“我真的讨厌你这闷葫芦的性子,你就不能有个徒弟的样子,给当师父的一个台阶下,每次都是我开口,吃什么?”
“牛排。”卫余惜字如金。
“那就老地方,内环咖啡吧,不知道这店垮没垮。”汉莫穿了件宽大的卫衣把一身肌肉给遮的严严实实。
“开着的,我也很佩服这家店老板居然没有把店开垮。”卫余回答道。
内环咖啡店,据说是一个老字号的店,店老板是个怎么看都不能把和咖啡馆这种安静的地方划上等号的人。
“稀客,这得有好几年没有来了吧。”脑袋大脖子粗的店长招呼着汉莫和卫余。
卫余看了看店内的装潢,一点没变,店里的客人坐的很散,喝着咖啡看着报纸,老板也还是以前的那副摸样,光头络腮胡,上身极其宽大,穿着贴身的西装,不像咖啡店老板,像咖啡店的打手。
“你这里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嘛。”汉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端着放着两杯咖啡和一本菜单的盘子走了过来,说:“变来变去的会流失很多老客户的,特别是像你这种几年没来的客人,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改变会倍感亲切的。”
“免费咖啡。”老板把咖啡递给了二人。
咖啡还有很精致的雕花,汉莫的那杯咖啡上画了一个很卡通的狼头,卫余的那杯则是一个盾牌的轮廓。
“你有一颗和你粗犷外表不一样的细腻内心。”汉莫接过咖啡,说:“还是老三样。”
“你呢,昔日的亚军。”老板看着出神的卫余,眼神中充满着欣赏。
“和教练一样。”卫余回过神来。
“过去的离开只是为了再次的重逢,请不要太拘泥于过去的事情。”老板在记事本上写好菜名后,转身走向了吧台。
“这老板什么都知道。”汉莫神秘的笑了笑,说:“我们来这里是吃东西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去触碰比较好。”
牛排、薯条和可乐,这种快餐吃法也就只有他们会点。
外面看着挺落魄的一家咖啡店,其实顾客还真不少,都快九点了,店里还是陆陆续续的会有顾客过来,有的坐在吧台点一杯香槟和吧台调酒师聊着天,有的看着像下班过来小酌几杯的生意伙伴。
“店里什么时候开始卖酒了?”汉莫叉起一大块牛肉塞嘴里看着店里的人。
“也就最近开始的,南邦不是又要开那个拳赛嘛,老板也想趁着这波热度好好赚一笔。”一旁收拾着桌子的年轻店员回答道。
汉莫被薯条呛到了,问:“你老板缺钱?”卫余注意到店里的客人很杂,甚至有拖家带口到这里来的,不像一般咖啡店的那些目标人群,他突然觉得这咖啡店像渡口或者是车站。
三个看着像是刚下班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们这一桌面前,穿着没有熨好的西装的男子率先对着还在吃着牛排的汉莫打了声招呼。
汉莫抬起头,一看,熟人笑着说:“哟,老张,几年没见你,越来越像个社畜了。”
老张笑着拍了拍汉莫那壮硕的后背,说:“公司事儿多,对了,这次回来要不要来公司上班,这样至少能摆脱你家里人对你的骚扰。”
老张背后两个稍显年轻的人很是惊讶,经理就这么随便招揽人真的没事吗?
“不了,不了,我在南邦还有事情呢,我不像你,我讨厌当社畜。”汉莫下意识的用下巴指了指坐他对面的卫余。
“喂,不是吧,他难道是?”老张莫名地激动起来,右手小幅度的击打着汉莫的背部,像是中学小女生看见偶像的反应。
“嗯。”汉莫嘴里包着牛肉,不方便说话。
“剑?”老张脱口而出。
“我就三徒弟,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的,二分之一的机会你都猜错,你别在你那公司混了。”汉莫不慌不忙的吃完最后一口肉,喝了口可乐。
“哈哈,我就说嘛,剑哪有这么敦实。”老张摸了摸脑袋笑着说:“而且我记得剑和矛两人好像也没在南邦,是我疏忽了。”
“看起来,盾他好像变得更强了。”老张打量着卫余。
卫余发现老张的瞳孔中有一圈金色,无意识地他跟上了老张的视线。
“和我可没关系,我前几天才回来。”汉莫解决掉最后一根薯条,说:“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这不看见老朋友过来打个招呼嘛。”老张嘴里回答着汉莫的话,可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卫余。
“吃完了,那我们就离开吧,别耽误老板翻台。”汉莫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店外,老张递给了卫余一张名片,说:“盾小兄弟,没有找到工作的话,不妨来我这公司看看,薪水保证满意。”
“谢......谢谢张哥。”本想拒绝的卫余看见汉莫给他使眼色,他也只得作罢收下,说:“张哥,您也别盾盾盾的叫我,我早就离开那圈子了,我叫卫余,守卫的卫,剩余的余。”
“好的,卫小兄弟,那么我们这边就先告辞了。”老张带着二人率先离开。
卫余看着那张金属制的名片,草垛公司,张泰,左上角有一个羽毛的标志。
“草垛公司?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啊。”卫余收起了那张名片。
“你千万别听老张的,这公司不把员工当人,会死人的,挺晚了,先回家吧。”汉莫双手揣在卫衣的口袋里,借着路边的灯光,看上去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每次看见教练这身材,卫余都在感叹,这真的是人能练出来的吗?
“教练。”卫余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汉莫停下脚步感受着晚风背对着卫余。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天上乌云被风吹散,被遮住的月亮露了出来,月光洒在街道上,比先前亮了不少。
“你是那边的人吧。”卫余语气很平缓。
“你在说什么?”汉莫内心开始波动,转身看着卫余。
接下来的场景让见过世面的汉莫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月光的皎白尽数汇聚在了卫余的左手,仿佛有一条银色的线牵动着月亮和他,卫余的左臂爬满了银色的丝线。
“啧。”汉莫露出了麻烦的表情,说,“真的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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